都說婆媳是天敵,皇後好過了,她那些兒媳婦就不好過了。所以,麵色下沉的除了如羽,還有三皇子妃羅氏跟方氏(方雨桐)。


    皇後一恢複了生機。過問了三皇子跟六皇子的後院生活。給三皇子賜了一個美人,還對三皇子府邸裏後院沒添丁表示了嚴重的不滿。對於六皇子妃那更加不要說了,府邸裏到現在連個庶出的孫子都沒有。這主母善妒。


    皇後的意思,要給祁楓娶個側妃(三皇子的兩位側妃額已經滿,六皇子的兩個側妃之位,還空著)。其他皇子皇後不敢伸手太長。當然,就是她伸手那麽長,也會麵上好,背地裏晾著。還得在皇帝眼裏落一個不是。


    之前皇後也提了給祁楓納側妃,都被祁楓拒絕了。雨桐本以為祁楓會如以往那樣拒絕。可惜這次雨桐失策了,祁楓欣然同意,而且,人選都已經有了。兵部左侍郎的嫡次女。皇後對此很滿意,雨桐心裏悲痛,但麵上還得掛著笑。


    溫婉對於幾位皇子被削減了勢力以後,又重新矛頭開始營建勢力,搖頭。上一輪的儲位之爭才過去八年,如今又來。不知道有多少家族,多少人倒在裏麵。溫婉想到當初自己作為一顆棋子,這一次,她絕對不會讓自己再成為別人的棋子。要做,她就做下棋的人。


    這場風波,連已經退居的蘇相,都是麵色凝重。多年的政治敏銳度,讓他看到了危機。蘇相對著蘇顯說道:“我們蘇家,不能站隊。”他當年身處的位置是沒辦法,必須要站隊。好在最後站對了隊,若是沒站好隊,如今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蘇顯麵色一下慘白。


    蘇相心裏咯噔一下:“你,你傾向了誰?”不能啊,若是蘇顯投靠了哪位皇子,他也該得到信息才是啊。可是一點痕跡都沒露。他兒子多少斤兩他心裏很清楚。見著沉默的蘇顯,當下麵色非常難看:“是不是揚兒?”


    蘇顯沉重地點下了頭。


    蘇相愣了半天,最後才說道:“那尚堂呢?”蘇揚與尚堂兩人關係密切,若是蘇揚站隊了,平尚堂肯定也難保了。


    蘇顯沉默片刻才說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要不是這次事發,我還不知道。尚堂也,也如蘇揚一樣了。”


    蘇相眼神閃現出銳利的光芒:“那尚堂有沒有問過溫婉的意思?溫婉是怎麽說的?”雖然溫婉出了平家,但是這幾年對平尚堂也很照顧。再怎麽說。平尚堂是給福徽公主供奉香火的人。若是若是得了溫婉的同意,這事還有幾分勝算。若沒有:“平尚堂,是不是根本就沒知會溫婉。溫婉不知道這件事。”正常來說,溫婉不會站隊的。


    蘇揚搖頭:“這個我不清楚。我也不好多問。不過依溫婉的性子。她是絕對不會讓尚堂與三皇子走得近。我想,溫婉肯定不知道這件事。”若是知道,肯定阻止。


    蘇相被身邊的人扶穩當以後,冷笑一聲:“這麽重大的事情,竟然連提都不提一聲。他以為他們翅膀硬了,就能飛了。”


    蘇顯也很擔憂:“爹,你是說溫婉知道這件事?”人也得看天份。看溫婉,小小年齡,誰能抵擋過來。但是沒能力。還是老實帶著。他自知能力不大,所以老實呆著。


    蘇相眼裏透露出冷意:“京城裏的事,隻要溫婉想知道的,都逃不過她的眼。平尚堂這麽做,溫婉知道也不吱聲,這是打算棄了。”在京城,除了皇帝。就溫婉的消息最為靈通了。不要以為溫婉深居簡出,這些都隻是假象。據他所知道的,溫婉也有屬於自己的勢力。不過溫婉營建的勢力,不在京城。所以不會惹得皇帝猜忌。


    蘇顯眼裏有著驚懼之色:“爹,不至於吧?”


    蘇相沒再說話,麵色也很是疲憊。由著蘇顯扶著坐下來。靠在椅子上,麵上的蒼老掩藏都掩藏不住:“在他偷偷與與三皇子的人走得近,就意味著溫婉已經棄了他。溫婉是絕對不會與任何皇子走得近的。溫婉隻會忠誠皇上一人。”溫婉的身份。注定了忠誠皇帝一人。別說站隊,連稍微親近一些都不可能。


    蘇顯雖然不讚同兒子與三皇子的人來往親密。但父親也太過擔憂了:“爹,溫婉得罪的,可是所有的皇子。經了這次的事,後宮之人,沒有一個人不對溫婉生了怨恨之心。溫婉。這是在斷了後路了。以後不管是誰上位。都容不下她。”


    蘇相看了一眼蘇顯:“你知道先皇最後是把溫婉當什麽教導嗎?”


    蘇顯心下一抖:“先皇最後教了溫婉什麽東西?”以前溫婉雖然也很聰慧,但他爹還看得透幾分。可自從皇宮出來以後,他爹說起溫婉隻有搖頭。不明白溫婉要做什麽。


    蘇相握著椅柄的枯瘦的手有些顫抖:“先皇最後是把溫婉當成肱骨棟梁之臣來教導。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溫婉不在謀臣之位,卻做謀臣之事。你認為容不下她的人,溫婉會讓他上位?”明知道將來敵對的人上位會容不下她。她會袖手旁觀。


    蘇顯有些驚懼,這怎麽可能:“可,可皇上怎麽就容得下?”怎麽容得下這樣的人呢!不是應該除之而後快嗎?為什麽溫婉還能好好地活著,為什麽溫婉還能身居高位,手握巨資,還讓她嫁給白世年。這不是要天下大亂。


    蘇相看了一眼蘇顯:“皇上為什麽容不下她?她拉幫結派,不與朝臣結交,不貪權,不好財,一心一意為皇帝分憂解難。甚至很可能還有救命之恩。加上溫婉不喜爭的性子。若是皇上連溫婉都容不下,那才令人擔憂。隻是,我不清楚她到底想要什麽?這次引來這麽大的事,她卻能冷眼旁觀。我以前還能看透三分,現在卻是一分都看不透了。”天朝能出現這樣一個人,是天朝的幸運。卻是朝臣的不幸。特備是皇子皇女的不幸。因為,溫婉對皇帝的影響太大。


    蘇顯有些慌亂“那如何是好?揚兒現在抽身應該來得及。”


    蘇相閉上了眼睛。蘇揚抽身不抽身無關緊要。平尚堂是徹底的廢了。沒了溫婉的幫扶,平尚堂一輩子就擱置在那了。


    蘇顯沉默很久,終於咬著牙說道:“爹。還是給蘇揚謀一外任,等風平浪靜的時候,再讓他迴來。至少能避過風頭。”這樣算是下下策了。但卻是最好的法子了。要是在京城,隻會越卷越深。到時候抽都抽不出來。放到外麵去就不一樣了。至少也當磨練。


    蘇相聽了立即點頭:“那你趕緊打點。越早越好。”沉吟了一下後說道:“也讓尚堂去外麵曆練曆練。借機看看溫婉的態度是什麽。若是同意,至少沒徹底放棄。若是不同意,那的早做打算。”


    父子商量了一下,也基本有個章程了。現在就看去哪個地方了。


    溫婉在皇宮之內鮮少見人。但也還是見了不少人,不過見的都是有舊的。這代表溫婉很念舊情:“郡主。楓王妃求見郡主。”


    對於這些從小就認識的人,溫婉多了一分耐心,當然,也還有其他的緣故在裏麵。


    溫婉看著她強顏歡笑的模樣。心裏沒滋沒味。女人啊,這個朝代的女人,真是太悲哀了。


    雨桐看著處在風暴之中的溫婉,此時穿著一身寬鬆的月白繡著湖藍色海棠花的褂子,腰下係著楊妃色繡著同色花的百褶裙。頭發沒梳成發髻,全部都放下,垂到腰間,隻用一根金黃色餓發帶隨意攏起。麵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不是招牌式應酬的微笑。而是發自內心的讓人看了非常舒心的笑容。雖然清瘦了不少,但是精神狀態非常好。


    溫婉是真笑還是應酬的笑,雨桐還是看得出來的。雨桐原以為溫婉是沮喪或者心情壓抑的。沒想到,溫婉心情比她還好。絲毫沒受這件事情的影響。雨桐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兩人不來往多少年了,貼心話肯定沒有,隻是麵上客氣一些。雨桐也看出了溫婉微笑之中的疏離。所以這次來,連試探的話都沒有。隻是客氣地問候了幾句。


    溫婉本來也想說一些話。但是見雨桐連隱晦的話都沒提。她肯定不會自己提了。說了一會,就以精神短為借口結束了這次的談話。不結束,溫婉覺得自己今天肯定不爽快了。


    走在迴去的路上,雨桐有些恍惚。雖然溫婉因為懷孕被折騰得清瘦了不少,但是那股精神氣,比以前未嫁的時候還好。雨桐忍不住小聲問著身邊的心腹:“你說,為什麽太子妃要與溫婉保持密切的聯係?僅僅是因為要拉攏溫婉嗎?”她有一點很看不起太子妃如羽。自己已經是大齊太子妃,大齊未來的國母。卻一直拉下身段巴結討好溫婉。雖然溫婉地位確實尊崇。但是她們也不低。為什麽要自貶身份與討好溫婉。而溫婉擺出一副我很清高,不與你們相往來,就算往來也是你們上趕著,你們高攀了我的態度,讓她心裏有了疙瘩。可是今天見著溫婉,恍惚之中。她認為自己可能片麵了。


    雨桐的心腹搖頭:“奴婢不知道。王妃,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這麽多年過去,當時的八個人裏麵,包括王妃在內,郡主是最為不顯眼。但是如今,八位姑娘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郡主了。”溫婉郡主不是說變得比以前更為漂亮了。就如今懷孕被折騰了,容貌有損,但是就那樣靜靜地坐著,也感受到那股淡雅從容,端莊嫻雅。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讓人看了,說不出的親切,安心。


    雨桐坐在馬車裏發呆。也許,真是她錯了,如羽一直主動與溫婉交好,不僅僅在於拉攏。更多在於與溫婉的相處讓人能放鬆。可惜,她與溫婉之間的隔閡太深,仿若結了冰,再打不破了。迴不去了。


    傷感的不僅是雨桐。溫婉也很難受,成親以後就自動疏遠他的雨桐,以前看著是掉入蜜罐似的,全身都散發出一種叫幸福的味道。這次好像一下蒼老了幾歲。起因肯定是因為祁楓要娶側妃了。估計是對祁楓有了情誼,如今情傷了。這裏的女人真悲哀。咳,好在她比較命好(夏瑤吐槽:不愛慕自己丈夫,難道還要紅杏出牆):“你說當初我們八個,好像沒誰過的愜意。”如羽與雨桐上麵有個糊塗的皇後,如羽比雨桐日子還要難熬。東宮一個郭氏,前朝的牽扯太子若不好過她也沒好日子,每天都是在算計之中過日子。玉秀丈夫不錯,卻有個離譜的婆婆。梅兒婆婆很好,跟親娘似的,丈夫是個花心大蘿卜,不過聽說最近有改邪歸正的傾向;不過溫婉信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估計也就一時的。許淨秋就不提了。後宮的女人沒有誰會說自己幸福。溫婉算來算去,也沒誰過得不錯。


    夏瑤輕笑:“郡主怎麽忘記自己了。”


    溫婉難得爆一句粗話:“我幸福個p,守十年空房的若還能叫幸福,天下就沒幸福的女人了。看他迴來。我怎麽收拾他。”若是白世年在身邊,那她肯定認為自己幸福完美了。如今,自己受苦受難,背後陰謀詭計不斷,老公不說幫忙,連麵都見不上。還幸福。扯。


    夏瑤笑彎了腰。好像這麽多年,第一次聽到郡主爆粗話,難得,難得。實在是太難得了。


    夏影也是笑得不行。


    夏瑤笑夠後道:“餘依依有著家族的幫扶,他丈夫至今也隻有她一人(通房不在此例)。蔣玉秀有著郡主的暗手,如今兩兒兩女,山高皇帝遠,婆婆也管不著,自己是當家夫人,日子過得逍遙自在。至於太子妃跟楓王妃。許氏,羅夫人,她們四個人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剩下的那位,若不是郡主照佛,早被人扒皮了。也是蠢人有蠢福,日子最愜意的就是她了。”以前眾人都擔心蘇真真以後嫁人被人扒皮拆骨活吞。誰能想象得到,卻是過得最愜意的就是她了(溫婉整日活在勾心鬥角之中不能算愜意。所謂愜意的生活,也是溫婉偷出來的)。


    溫婉搖頭:“她的好日子也沒多長時間了。說起來,也是我看人不當。真是看走眼了。以後還有的我累。”以前覺得平尚堂憨厚老實,不求他多大出息,隻要安分守己就是。可沒想到。平尚堂竟然瞞著她私底下與三皇子的人來往過密。溫婉對此很無語。她早就跟平尚堂所過隻要他不卷入爭奪,效忠皇帝,看到福徽公主這唯一胞姐的份上,就算是過繼的嗣子,平尚堂一輩子榮華富貴是絕對少不了。可沒想到,平尚堂還有這樣的野心。溫婉心裏冷笑不已,平尚堂在求什麽?求高官厚祿,還是錦繡前程?這些隻要他踏踏實實地,謹守本分就有了。可他還往裏鑽,溫婉就沒見過這麽愚蠢的人。她倒要看看,平尚堂求的是什麽?


    夏瑤對平尚堂是一萬個看不上:“就算將來日子難了,至少這十多年的安穩日子有了。等再過幾年,三個姑娘大了,福哥兒也大了。納再多的小妾也動搖不了她的地位。更不要說還有郡主看著。這也是命,郡主你是不知道多少人羨慕蘇氏的好命。”


    溫婉輕輕一笑:“讓三位嬤嬤好好教導三個孩子。特別是夢瀾,她是嫡長女,她娘撐不起來,以後還得靠她呢!”


    說起三個丫鬟,夏瑤更喜歡老二:“我看還是倚重夢璿的好。那丫頭膽色不錯。不過老三的性子好像遺傳了蘇氏。”


    溫婉倒沒覺得什麽:“萬一真遺傳到了也沒辦法。不找高門大戶,就在京城裏找戶忠厚人口簡單的人家,身邊再配幾個得力的管事。也沒人敢欺負了去。”對此還真沒什麽好擔心的。


    夏瑤白了溫婉一眼:“你還是多多操心你肚子裏的這個吧!”總操心別人家的,多放放心思在自己家孩子身上才是正理。


    溫婉摸著肚子笑。這是真的,隻有肚子裏的,才是真正要她操心的。要操一輩子心呢!


    皇後已經幾年不管事了,如今管事,第一件事做的自然是拔出幾位嬪妃安插的釘子了。餘下的時間關心兒子娶側妃去了。倒也沒空來試探溫婉。


    可就算如此,溫婉也不想呆在這裏,每天都心驚膽顫的。這種狀況嚴重影響她的身心健康,對孩子的成長非常不利“皇帝舅舅,我想迴去,張太醫說我已經全好了。”


    皇帝有些不放心地問著“真好了?”。


    溫婉現在怒氣過了,不再覺得惡心,反而是提高了防備。這次是謠言,下次是什麽“我都好,太醫說已經可以迴去了。皇帝舅舅,這裏真的很悶。現在我也沒事了,迴到府裏就可以邀請人來陪我嗑癆。哪裏像在這邊,悶都要悶死了。皇帝舅舅,你就讓我迴去吧,好不好。”這件事以後,眾人更是將她當成洪水猛獸了。後宮嬪妃以後一定離她十步遠,不,十丈遠。


    皇帝搖頭笑著“好。”


    溫婉笑眯眯的“那皇帝舅舅,我要些個藝女。最近一段時間,要隨傳隨到。”她的要胎教。


    皇帝對她的要求有些奇怪,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應了。不過想著等她閑下來,能聽聽曲,看看舞蹈,當時疏散一下心情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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