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跟你說一件喜事。妹妹能開口說話了,真的能開口說話了。”尚堂進來探監,喜滋滋地說道。


    平向熙有些不相信,啞巴了這麽多年,都說沒有希望了。他是想都沒想過,事實上,二女兒能不能開口說話,對他來說,都沒大的關係尚堂肯定地說,是真的。溫婉真能開口說話了。現在朝野,民間,都在議論這事,都說郡主孝心感動上蒼。


    “也好,能開口說話就好。以後婚配,也能挑選更好的了。”平向熙聽了,雖然不親,但心裏還是有一分的高興。能開口說話,又得皇上的寵愛,應該就能出去了。現在要指靠著二女兒,否則他就得作一輩子的監牢。


    “爹,妹妹傳信過來。說她因為能開口說話,皇上這幾日心情也愉悅。她迴趁著一個好時機,跟皇上求情。妹妹說了,一定會想辦法過年之前讓你出來。所以,你再多忍兩天就好了。”尚堂安慰著。平向熙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現在離過年也就幾天時間。再有他如今在監牢裏麵的日子,確實也不難熬。吃的得好睡得暖,尚堂隔幾天也來看他。還帶了書給他。可以說,除了沒自由都好。所以說多等兩天,對他來說也不是多艱難的事。


    “尚堂,尚堂,那我呢?溫婉侄女有沒有說到我什麽是放出去。”三老爺焦慮地問道。尚堂為難地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旁邊的一個獄卒看了三老爺有些好笑,他都在監獄裏這麽詆毀郡主的名聲,竟然還奢望郡主弄出他去。這天下白癡的人很多,但是還是第一次見著這麽天真的白癡人。


    而在臘月二十八,溫婉果真向皇帝求情了。


    “皇帝外公你把那個人放出來吧!再怎麽樣,他也是父親。現在都過年了,要是再把他關起來,我這個做女兒的反而在皇宮裏享福。雖然那些人嘴上不說,但是心裏一定會說我冷血無情的。那人再不好,也總是是親爹。”溫婉是很不願意開這個口,可惜沒辦法,不能不開口。總不能真關在裏麵過年這樣傳揚出去,也難聽了。她也沒麵子。這麽折騰了那人一通,相信出來,會老實得多了。


    皇帝看著溫婉終於開口求情,大筆一揮,讓放了出來。平向熙在監牢裏關了一月。終於在臘月二十九,出監獄了。


    平向熙出監獄的時幹幹淨淨,甚是體麵。監獄的人可都長了四眼睛。雖說是犯人,可也有分普次。


    開始是溫婉故意要折騰平向熙,所以受了一個多月的罪。後麵見著差不多,也就收手了。求情放出來,也是遲早的事。她身為當朝最得寵的尊貴郡主。就算父女不合,可終究還是親身父親不可能真讓老父老死監獄。


    真出現這樣的事,對她來說,絕對會是認生的一大汙點。


    溫婉出麵向姚大人求情,也是這個心思。有她傳出的話,加上尚堂費銀子上下打點,每日好飯好菜地供著,平向熙除了開始受了一個多月的罪過,後來大半個月,日子還是挺不錯的。在監獄的生活也算是在人生閱曆上也加了一筆。


    “老爺。“範姨娘滿臉是淚地叫著。平向熙坐牢了最無依靠的就是自己娘倆了。他們娘倆住的是最差的屋子,吃穿用度也是最差的。平向熙不在,她們以後就得看著苗氏的眼色過日子。那苗氏豈是個好相與的,平向熙迴來她就覺得找到了主心骨。


    苗氏已經吩咐,把清雅居的屋子收拾好了(一直留著沒住)。


    清珊看著這個樣子,冷聲嘲笑“哪裏有讓父親住偏院,她住正院的道理。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女兒嗎?虧得還是皇家的尊貴郡主,就這樣為天下的子女做表率的?”


    “住嘴。”尚麒聽了怒罵著。


    清珊冷冷地說了句:“難道我有說錯,這天底下讓父親住偏院,自己住正院的子女,還真沒聽說過。”


    苗氏恨不得一巴掌拍過去,拍死她算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也不看看,有這麽好的地方住已經是沾郡主的光。


    “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是想要陷溫婉於不忠不孝的地步嗎?這三個院子是相互獨立的,沒有你所說的正院偏院之分。溫婉的院子,在三個院子裏不是最好的。裏麵的布置甚至還不如清雅居。”尚堂皺著眉頭,忍著火問道。


    “以前是以前,現在打通以後,這蘅芳閣就是正院。就是該給父親住的。大哥,二哥,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清珊拉同夥。


    “自然是這個理,哪裏有女兒住正院,讓父親住偏院的。立即讓溫婉把正院空出來給爹住。”尚麟也跟著起哄。


    “既然你這麽說,我讓人給溫婉傳信。等她同意後,就讓人把蘅芳閣空出來。”尚堂冷冷地說道。雖然不喜清珊,但是真論起來,也不是沒有道理。要是傳出去,為這點小事,對溫婉的名盧造成損害,得不償失。


    “不用,我就住在清雅居也好。那院子挺大的,夠一群人住的。”平向熙倒是搖頭,沒讚成子女的意見。有現在的一切,已經很是不錯了。


    “爹,那院子裏都住滿了人。加上一起子仆從,都住滿了。我都住到後罩房裏去了。那裏環境一點都不好,你剛從裏麵出來,身體也不好的。正該住在寬敞明亮的地方,把身體養好才是正經。那蘅芳閣的景色正好給你休養。”清珊說得有條有理。


    範姨娘自然是希望住到蘅芳閣,那裏連著後花園,地位極好,又是郡主住過的地,吉祥喜慶。平向熙坐了幾個月牢受了這麽大的罪,腦袋清楚了不少。雖然他是溫婉的爹,但是溫婉是君,自己是臣。如果溫婉不退讓,他住在清雅居也無不可,溫婉得了消息,笑了一下,就讓人迴話。夏瑤在旁邊跟溫婉說道“郡主,也不該如此放縱他們,這樣下去,別人都當你好欺負。對待這樣的白眼狼,就該下狠手。”下狠手,無非是找人滅了。要滅早滅了,還用現在。她心裏有自己的算盤,隻不過得等到皇帝外公過百年後再動手。


    她不會這麽做相反,她還會繼續孝順平向熙。她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她溫婉是一個多麽孝順的好孩子。等到那一天,她與平家斷絕關係,與平向熙斷絕父女情份。平向熙必定會麵對無數人指責,指責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就平向熙的性子時間長了,聽得多了定然就會真心後悔。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缺衣少吃,不是貧窮的日子,而是無時不活在悔恨當中。這比任何的報複,都狠毒。


    而真,還是不見血的狠毒。


    平向熙帶著小老婆兒女一起在藕香榭用飯。


    顧媽媽得了宮裏傳出來的消息,立即到藕香榭來“郡主說,等出了正月她就搬走把正房空出來。現在,隻能暫時委屈五老爺住在清雅居了。”


    “搬走,搬到哪裏去?”正在用膳的人都愣住了。包括尚堂都愣了小半天。住在這裏,可不僅是所有人的榮耀。還相當於頭上有一把保護傘。


    溫婉一旦搬出也是變相地在宣布與他們劃清關係。這可是他們所有人的損失。


    “皇上在冊封主子為尊貴郡主時,就把東麵的園子賜給郡主當府邸。郡主之前一直在宮裏照顧著皇上,說一個人住到園子去,冷冷清清的。這會這裏住不下這麽多人,她搬過去空給你們住。”顧媽媽笑容滿麵的。這麽一來,她自然也是要跟過去的。再也不用麵對這一群討人厭的東西了。


    “東麵的園子?什麽園子?”尚堂奇怪。溫婉在哪個東麵有房子,他怎麽不知道。


    “鏡花園,以後該叫郡主府,以前是和朔王爺的府邸。郡主覺得鏡花園太大,太奢侈,一直都想推了。所以沒傳出消息出來。不過這會,倒正當得用。”顧媽媽喜滋滋地說著。她剛得了消息,可隻能往事喜壞了。這搬過去,再不用麵對這些討厭的人了。又能過上清淨的日子了。


    聽到這個字眼,幾個人臉色變了又變。和朔王爺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在三十多年前英年過逝。在世時非常得太後的喜愛,皇帝也是寵信萬分。和碩王府那可真正是花團錦簇,富麗華貴,跟宮裏的幾座宮殿相媲美絲毫不遜色。


    這會平向熙剛迴來,她就說要搬出去,讓他們怎麽能不驚、不慌、不亂。對他們來說,溫婉就上他們的保護傘。


    “郡主說笑了,這裏是她的家,說什麽搬走不搬走。”苗氏忍下心底的慌亂,忙打著和腔的意思。


    清珊知道了以後,驚喜萬分“真的,就是京城裏最好的宅子境花園。爹,等她搬過去,我們也跟搬過去了。”


    真真聽了這話,目瞪口呆。她早知道這位小姑子不靠譜,竟然沒想到沒靠譜到這個地步。溫婉擺明了態度是嫌棄他們,竟然還奢望著住到皇上賜給溫婉的宅子裏。還真是會白日裏做夢。就沒見過腦子進水進成這樣的人。


    苗氏這會真恨不得掐死清珊算了。


    “郡主說了,這裏你們安心住下就可。郡主還特意傳話讓我告之,讓尚麒少爺在家不要鬆懈,等過幾個月,事情平息下來,再給求求情,讓尚麒少爺官複原職。”顧媽媽撇嘴,看都不看清珊一眼。可是轉述溫婉的話時,她還是心有不甘願,到了現在還跟個狗屁膏藥一樣,死賴著他們郡主。不過顧媽媽也明白,也隻有給他們一點甜頭,才不會鬧開。否則,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到時候,受累的還是郡主。


    “真的。”尚麒跟苗氏欣喜萬分。這段時間一直在發愁,家裏沒進項,尚麒又丟了差事,以後總不能一直讓他們接濟。正琢磨著等風聲過了,再去好好走動走動,謀劃謀劃。沒想到溫婉竟然給他們想著了。溫婉的一句話,可省了他們將來千求萬求人四處使銀子了。


    “溫婉有沒有提到獯”平向熙眼中閃著希望。


    “郡主讓帶了好些貴重藥材,說要讓老爺好好將補將補。郡主也特意讓人帶了話給老爺。說會把她名下的一個鋪子轉到老爺名下這鋪子每年出息大約在兩千兩左右。郡主說,鋪子裏的出息給老爺當嚼用。”這麽一說,尚麒等人麵色可是變。


    “哼,父親要他養什麽。我們有手有腳,難道還養不活父親。”尚麟聽了,怒氣衝衝的在那叫著。


    “她這是什麽意思?想要跟我們斷絕關係,那她不要姓平呀!”清珊立即聽著其中的不妥當。


    溫婉這話,確實是變相的在劃清界限。她自己隻願意供養老父一人其他人,與她並無幹係。當然,至於她供養的銀錢平向熙會不會拿去補貼其他子女,這是傻子都能想到的事。


    苗氏從上次溫婉傳話過來,說讓他們各算各賬,各管各家,就隱隱有這個感覺。沒想到,這次更直接。直接就挑明了說。溫婉這麽做卻是讓人挑不出理。她自己是個未嫁女就是隻養著父親,不養兄弟姐妹妹,誰也不會說他一句錯。不要說現在一年有兩千多兩的收入,這麽大筆錢,足夠一家人嚼用,更不會惹來半個字的閑話。可是這利益關係怎麽能用銀子比得了。


    “如果你們真的這麽有誌氣,自然是好的。


    省得郡主操勞。我這就給郡主迴話,說你們都不稀罕,準備走了。也省得郡主為五老爺操心了。”顧媽媽冷冷的,非常不給臉麵。


    “你這個刁奴。”清珊大聲地叫著。


    “刁奴?刁奴也比不過你們這些所謂人麵獸心的東西強。你們不會就這麽快忘記了當年郡主剛迴平府,你們是怎麽對待郡主的。你們忘記了,老奴我可是清楚明白地記著。我們郡主可是沒用過你們平家一針一線,沒用過五老爺一分銀子。虧得你們還能不臉紅的受用,還敢嫌棄著嫌棄那要不是我們郡主孝順看在五老爺是郡主的親生父親,否則,這會你們還不知道在哪裏。還是飽讀詩書的,連我們這些奴才都不如。”顧媽媽不艨餘地怒罵道。


    “你……”清珊還想罵。


    “住嘴。”平向熙立即喝止住這兩個月的牢房不是白坐的。前麵一個月,吃的是餿飯餿菜,睡的是草席,蓋的是破布毯子,冷得在那直哆嗦。而有了溫婉的關照後,葷素齊全,鋪著厚褥蓋著暖被。那些人羨慕嫉妒的眼神,他不知道當時心裏是什麽滋味。


    對於自己這個女兒,他是一千個一萬個不喜歡。為什麽不喜歡,說不上來。可是憑著良心來說,他這個女兒對自己,挑不出任何不得理的地方。這會更不得不承認,這次能這麽平安這麽快地出來,全虧得溫婉。不說別人,他的三哥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放出來。還牽連子孫後輩。如果不是溫婉,尚麒的功名也保不住。


    尚堂不敢說話,真真,保持緘默。毛媽媽的話,還是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真真再不插手他們的爭鬥。


    “爹爹。”小女兒清芳儒儒的叫聲,讓他心裏一軟。人與人,也是要有緣分的。沒辦法,他就是喜歡這個小女兒。盡管是庶出,他還是喜歡這個粉雕玉啄的女兒,而不是那個出生像怪物似的二女兒。算了,以後做個田舍翁,安享晚福,其他不多求了。這麽一想,心就放寬了。家裏的財產全都充公,是需要這些銀子來貼補家用的。以後還得給兒子置辦聘禮,給清珊跟清芳置辦嫁妝,現在不是充好漢的時候。


    “那個鋪子是做什麽的?”平向熙現在都成驚弓之鳥了,雖然想要受了,但是還是比之前謹慎很多。雖然想要多拿點錢,可是對生意,還是很敏感的。


    “鋪子叫四月齋,經營紙、墨、筆、硯等文房物。”顧媽媽顯然是早問過了。


    “我不懂經營之道,鋪子還是讓她打理,讓掌櫃把每個月的紅利銀子送來就是。另外,再送些紙墨筆硯過來,我要用。”顯然平向熙隻願拿錢,不肯要經營權跟管理權了。


    “老爺要多少紙墨筆硯,什麽規格的,到時候自己跟掌櫃的說一聲就是。我對這些也是不懂。”顧媽媽在平向熙麵前,姿態放得還算低。雖然心裏不屑到極點,但畢竟沒正麵撕破臉。


    平向熙對著顧媽媽其實也很厭惡,當著他的麵訓斥他女兒,怎麽都不給他麵子。但是顧媽媽是鄭王給溫婉的,又是府邸裏的管事媽媽。他現在見不著溫婉,還是低調為好。


    顧媽媽說完,行了個禮,就出去了。留下神思不定的一行人。尚堂有些焦慮,真真有些頭疼,苗氏則是看著轉拖後腿的小姑子,氣得不行。本來就算迴到這裏,隻要有郡主的名號,他們以後還有什麽好發愁的。現在這麽做,明顯著是他們把郡主給趕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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