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對著趙王,淡淡的,卻似全無一絲感情道:“不仁不義,不忠不孝,拖下去,囚於宗人府。”有誰知道,帝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頭卻是在滴血。


    堂堂一位王爺,轉眼,就成了階下囚。


    那瞬間,趙王看見皇帝眼裏還是平靜,心底驀地就湧起一股深沉的絕望和寒意,一直蔓延到頭頂,直至遍布全身。


    趙王在侍衛要把他拖出去之前,撲到皇帝腳下,被溫公公一把阻止了:“父皇,那啞巴是個妖孽。父皇,那啞巴是個妖孽。你相信兒臣,兒臣是為天下除害。父皇,兒臣是為你著想,為大齊江山,才要殺了這個妖孽!”


    “閉嘴!”皇帝再忍耐不住,怒喝出聲,打斷了他,冷冷道:“枉費我教導你三十多年,竟然信一妖僧的胡言亂語,就為了一邀僧的妖言,還真就以為自己是九無之尊命。認定是溫婉克了你,壞了你的命數。朕告訴你,此次溫婉能安然醒過來,沒被你作法弄死。是覺悟大師將溫婉放在皇覺寺佛祖坐下護的法,溫婉是在佛祖的保佑之下度過這一劫難。”


    趙王死不相信:“不可能,我不相信。這絕對不可能,父皇,那是妖孽,那是一個妖孽,佛祖是要除了妖孽的。怎麽會救。”


    皇帝再不多說什麽,溫公公看著皇帝的模樣,手在發抖:“來人,快,快把王爺攙扶出去。快把王爺攙扶出去。”


    等人都出去後,溫公公轉問,卻見皇帝要站起來,趕緊要上前攙扶住。卻不想,還沒碰到人…皇帝突然毫無預警地往前栽倒。


    正趕過來的鄭王聽到養和殿裏溫公公一聲淒厲的叫喊聲。趕緊著衝了進來。見著皇帝倒在地上,趕緊跑上去,把皇帝扶起來,放在榻上…大聲叫著:“太醫,太醫。”


    溫婉正在寫著靜字,得了皇帝暈過去的消息,嚇得腦子是空白的,什麽都顧不上了。要跑到養和殿。還是夏瑤眼疾手快,把她給拉住:“郡主,你現在自己還是重傷醒來。你這樣跑出去…讓別人怎麽想。”


    溫婉才不管那麽多,現在見到皇帝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再想著法子解決。夏瑤沒法子,隻得抬了轎攆,把溫婉抬過去了。太醫都知道溫婉沒病,也沒啥過了病氣給皇帝的忌諱。


    溫婉進了寢宮,見著皇帝還在昏迷之中。之前的那麽一點點不滿,早不知道扔哪裏去了。


    皇帝一直到半夜時分才醒的。睜開眼睛…看著守在床邊的鄭王與溫婉。倒也沒覺得淒涼。


    鄭王還沒等溫婉開口,先問道:“父皇,太醫說你怒氣攻心。”父皇…萬不可再動氣了。“溫公公端來參粥,鄭王接過來,溫婉隻是拉著皇帝的手不撒開:“皇帝外公,你嚇死我了。”


    皇帝正半靠在軟褥上休息,雖說臉色還帶著蒼白倦意,但因為有著鄭王與溫婉在身邊,心裏怎麽樣也有了暖意。


    而溫婉在佛祖的佛光普照,覺悟大師高深的佛法之下被救過來,而且已經大好的消息,立即傳遍了京城。皇覺寺…更是連門都被擠破了。反而趙王被圈禁的事,成了第二新聞了。


    白世年實在不耐煩睡在床山,讓侍衛扶著到了院子裏。坐在桂huā樹下。八月的陽光,很猛烈。照在身上,有一種灼熱。


    大管家過來,將京城裏發生的事情…全部都向白世年匯報了。白世年聽到,溫婉郡主是給覺悟大師給治好的。


    白世年豁的站起來。能讓佛祖開光普照(傳聞)的女子,是被上天眷念的人,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阻擋得了他身上的煞氣。白世年突然全身發抖,不會的,不會的,青兒不會是溫婉郡主。不可能,一定是他胡思亂想。可如果青兒真是溫婉郡主,那,那他們,不,如果青兒真是溫婉郡主,至少青兒還活著。不行,他一定要見,一定要再見一見溫婉郡主。他一定要確認,青兒到底是不是溫婉郡主。


    老夫人得了消息,過來,見著白世年在院子〖中〗央曬太陽,臉色煞白煞白的。把侍衛全部都罵了一頓,把人弄迴了屋子裏。


    白世年沒說話。一直在思索這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大,不錯,現在想來,確實怪異。溫婉郡主重傷,青兒完好無損。難道說,青兒的聰慧還能比得過溫婉郡主。丟棄啞疾的原因,他一定要去見見溫婉郡主,才能釋放心裏的疑惑。


    一直軟禁在鹹福宮的賢妃,聽到兒子說被圈禁在宗人府裏。當場吐了血,陷入昏迷之趙王卻圈禁以後,韓國柱上的賄賂貪汙案件也有了眉目。皇帝也連著這個機會,撥蘿卜帶坑,撥出好些個坑,京城查過與荀詢相勾當的有八個官員,連地方也查出有十多個官員與荀詢貪汙一案有重大牽連。甚至,連趙王的嶽父,鍾潛之,也牽連在內。


    這次的清洗,比上次犀利得多了。這次事件,皇帝雷厲風行地處置,一點都不手軟,全部狠厲地發作。牽連在內的,犯罪嚴重的,全都剪除進了監獄,家族裏成年男子都殺頭。稍微輕些的罪過,都是流放千裏,家眷也全都發賣。低位的牽連少的,也全都罷官免職,當然一場牢獄之災免除不了的。


    鍾潛之,雖然牽連在內,但是罪責相比要小很多。又有著蘇相的斡旋幫忙,怎麽說蘇相都是鄭王的舅舅,這麽一個小麵子還是會給的。


    最後,鍾潛之罷官免職。鍾家十分之九充公,子孫也全部都罷了官。鍾潛之神色坦然,帶著家人歸攏迴老家去了。


    這次的清洗,不說別人,就連經曆幾番生死的溫婉,都是聽得心驚膽顫。上次一般都不及婦孺。要說去年也發作了幾家臣子,可也是多為罷官、一些發配邊疆,抄沒家產後罪責輕一些的也歸還一部分家產發還給了這些罪臣家屬,並沒有罪及家眷。這次,剛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


    “是不是覺得外公狠辣無情?”皇帝看著溫婉隻要聽到他下旨殺人,罰沒全家為奴為婢。溫婉就低著頭。


    溫婉搖了搖頭,表示外公這麽做,自然是有原因的,不過就是真不明白為什麽要這樣做。那些老人、婦孺、孩子都是無罪的。就算經曆了幾多生死,溫婉的心腸變得硬了,但是看著牽連那麽多無辜的老人孩子,溫婉還是有些於心不忍。在現代犯罪,罪不及家人的。


    何況老人跟不知世事的孩子。


    “傻孩子,那些老人、婦孺、孩子,怎麽可能是無辜的。他們享受了帶給他們的榮華富貴,在大廈傾倒他們必然也要跟著付出代價。否則你以為,那些人身居高位,貪墨了那麽多銀子,禍害了那麽多人,為的是什麽。固然是他們自己也窮兇好奢,可與此同時也讓他們家人受益。否則他們還留著到棺材裏去。所以,他們不是無辜的。享受了帶來的富貴榮華,在大廈傾倒之時就被牽連也是必須的的。”皇帝開解著。


    溫婉知道,這就是典型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可是,真的很殘酷。在現代,就算是貪汙,殺人越貨販賣毒品,也隻是涉及相幹人員做了幫兇的人坐牢,不會牽連孩子老人。


    “那些不知事的孩子是無辜的。”從法製社會來的人,到底是不能徹底漠視生命,還是那麽多無辜的小孩。


    “溫婉,處置事情的時候,心善是沒有用的。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一切都按照章程辦。”皇帝並沒有因為溫婉的話,而心慈手軟。


    溫婉好半天沒說話。也沒有求情。這是皇帝的決策,她黑能聽著,不能反駁。


    “溫婉,你要記得,不是你心善,就有人記得你的好。這個世上,人人隻記仇不記好的。以後,萬事不可對人善,否則,容易吃大虧。”皇帝告戒著溫婉。


    溫婉很虛心地接受了,表示自己隻是按照心意辦事,並不需要別人記自己的好。可是這麽一番大清洗,趙王的勢力,剪除幹淨。溫婉終於可以放下懸著的心了。


    在皇帝大肆清洗趙王的勢力。而鄭王卻沒趁此機會擴大自己的勢力。仍然是兢兢業業,勤勤勉勉當差。不論大事小事,都會向皇帝拿主意,自己不善做主張。態度擺得很端正。沒有一點勝利者的張狂與得意。


    溫婉以為皇帝會放權,卻不知道,皇帝卻是把權利纂得更緊了。除了心下感歎,她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溫婉倒是很讚賞鄭王舅舅的行為。反正天下將來都是鄭王舅舅的,現在擴大勢力,反而會惹得皇帝外公心了不舒服。何苦。


    其實按照溫婉的想法,要不是得不到皇位他們都得死,她都要去勸說鄭王別去爭那把破椅子了。搶了那破椅子,也是累死累活地幹。做好了,是明君。縱觀曆史上上下幾千年,明君有幾個,可要要當明君有多難”昏君倒是大把大把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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