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桌子上泣不成聲,腦子裏滿滿的全是念玉喊我媽媽時那一聲聲柔軟的聲音,黏膩的像是江南水鄉六月的雨,蕩得我的心軟成一片片濕濁的泥濘。慢慢的那張小臉變成了一張女娃娃的臉,哭著喊,“媽媽抱”。

    身後一雙柔軟的小手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

    “主子,好歹替自個兒保重身子。”

    我像是溺水的人抓緊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緊抓著她的衣袖,聲音哽咽著久久說不出來,

    “阡陌,阡陌,孩子沒有了。”

    淚水大顆大顆地砸落,阡陌,如果知道結果是輸掉孩子的命,我寧願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一輩子和你在望月城裏看盡每次日出日落,總好過這樣淒涼涼的生離死別。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黎明破曉的時候,小宮女把我扶到床上,我睜著眼睛盯著床頂上繁複的龍鳳花紋,心一團團的糾結著。

    那小宮女輕手輕腳的幫我掖好被角,眼角帶著一夜的倦意,聲音卻溫暖輕靈,

    “主子,睡會兒吧,淺淺幫你看著。”

    “淺淺”,我輕喃著她的名字,看著她眼睛下麵隱隱的青黑色,,心有不忍,

    “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要睡一會。”

    淺淺依言出去,細心的拉下床帳,一陣輕微的關窗聲之後,腳步漸漸的遠去,隻剩下牆角的更漏一聲聲突兀的迴響在空曠的大殿裏。

    揉了揉發澀的眼睛,心一寸寸的荒蕪。

    孩子沒有了麽?為什麽我還可以感覺到她細微的氣息,是寶寶舍不得媽媽在我身邊徘徊麽?

    現在才隱約想到一個問題,阡陌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如果那天我沒有看錯的話,隨著一眾侍從退去的人裏麵,有盧清夢,他迴了皇宮是不是意味著司徒麟對瑾玉已經完全沒有了戒心,也就是說,在他認為瑾玉已經死了。

    禦駕親征,看來他是真的確定皇城沒有任何威脅了。

    我一直不明白,自我認識司徒麟以來,除了躲在暗處的影子侍衛,他就像光杆司令一樣,包括肅王司徒雍、爹爹和瑾玉,朝堂上幾位手握重兵大權的朝臣都有各自說話的分量,他是借助什麽依次把這些明處的力量收迴手中的?

    用我來牽製爹爹,這一招明顯的沒有奏效,可是爹爹在“我”嫁給瑾玉之後,顧忌著樹大招風,早已經在朝中做起了閑官,之後我和阡陌離開,澈的暗勢力也被一次鏟除,再以後江平公主嫁給子簫大哥,江平公主,現在想來,那天從甘泉宮裏出來的公主,隱約竟有些江平的影子,她怎麽會出現在甘泉宮裏?

    瑾玉府裏那個神秘的琪夫人,還有,娘和他們又有什麽關係?

    簾子外麵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我閉上眼睛佯睡,床簾帶起的風裏夾雜的淡到若有若無的龍涎香氣息。

    之指尖輕拂過我的小腹,略微沙啞的聲音輕輕響起,

    “淺淺,進來。”

    “淺淺見過皇上。”

    “她今天吃過東西了嗎?”

    “迴皇上,主子什麽都沒吃,一直坐在床邊發愣呢,皇上對主子上心,打心裏疼主子,為什麽還要瞞著她?”

    微不可聞的歎息聲。

    “淺淺,朕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麽。”

    腳步聲響起,簾子被輕輕放下。

    “照顧好她。”

    “是,淺淺恭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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