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不容易,但是洪少遊還是成功出院了。


    走出醫院的大門,望著豁然開朗的大街和寬敞的馬路,他有了一種逃出牢籠的感覺,情不自禁地伸展了 一下雙臂,美美地吸了一口富含pm2.5的空氣。


    “我提醒你,雖然你是給安妮當保鏢,但最好離黎家的人遠一點,尤其是那個秦紅殤。不要吃她做的任 何東西,更不要相信她說的一切。這是我給你的忠告。”


    以上的話,是呂莎在臨走前對他的叮囑。


    很明顯,除了黎安妮以外,呂莎對其餘黎家的所有人都懷有深深的戒心,這可能和她的姐姐有關。


    而那個秦紅殤又是誰?洪少遊就不得而知了。


    因為他的出院很匆忙,所以公司裏也沒有人過來接他。


    打電話給黎安妮,她說讓洪少遊先迴家休息一天,明天早上再去公司報到。


    這倒正好,洪少遊正想去看看寄放在沈龍家的那條狗。


    這麽多天沒見到它了,也怪想念的。


    洪少遊養的那條狗叫拉西,和周星馳電影《算死草》裏的神犬拉西同名同姓。


    但是,兩條狗卻有著天壤之別。


    電影中的神犬拉西體態勻稱,活潑可愛,動作優雅,血統高貴,是不折不扣的純種紅色比熊犬。


    洪少遊養的這條拉西,卻是體型粗壯,動作粗野,脾氣暴躁的雜種大狼狗。


    養一條這樣的狗,純粹是為了消除寂寞,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因為它夠便宜。


    項圈、繩子、狗籠子、毛刷再加上養狗證和疫苗,總共加起來才不過1000塊錢,看上去簡直就是超值。


    賣狗人死活不肯告訴他這條狗的真實來曆,非說是某部隊淘汰下來的軍犬,還拿出了一個髒兮兮的小本 本以示證明。


    或許這就是緣分,一個退隱的特種兵王,就這麽養上了這條疑似曾為國效力的狗,倒也合拍。


    然而,很快洪少遊就開始發現了一些不正常的現象。


    這條狗在規規矩矩了兩三天以後,立刻原形畢露,開始展現出與其身份完全不符的惡劣表現。


    你讓它跑東,它必然躥西。


    你讓它站,它必然躺。


    而且每每帶出去,它必然會在周圍女性最多的時候,毫不客氣地找到一棵樹或電線杆啥的,後腿一搭, 就痛快無比地“滋滋”尿上了。


    一邊尿,還一邊囂張地對路過的女性狂吠不止,嚇得那些大姐小妹們捂著臉就跑,嘴裏大喊流氓不止, 長、短裙被風吹得飛起,暴露春光無限。


    害得洪少遊不停道歉,差點沒給人跪下來,磕頭道歉。


    從此他就變成了街道、居委會的重點監控目標,其潛在的危害性甚至超過了非典時期的疑似感染者。


    三天一上門,五天一開會,洪少遊的腦袋瓜子都快給大媽們的手指頭給戳通了。


    仔細一想,這條狗怎麽可能是出自紀律嚴明的人民子弟兵調教,肯定是那賣狗人不知從哪兒收來的流浪 狗。


    這年頭假警察、假軍官抓得不少了,但像這樣反過來騎在主人頭上作威作福的假軍犬,卻隻有它了。


    一怒之下,洪少遊決定將它掃地出門,然而這條狗卻像是自帶穀歌離線地圖一樣。


    每次將它丟棄,用不到五分鍾就自己迴了家。


    不到半個月,洪少遊就已經丟了它幾十次,這附近方圓十裏的地方,都留下了他孜孜不倦丟狗的身影。


    然後,越是到後麵,他就越絕望。


    有一次將這條狗丟在一處爛尾樓的工地,洪少遊撒腿就跑。


    等快到家的時候,才發現這家夥正懶洋洋地躺在家門口,伸著舌頭對他涎笑著,仿佛是在嘲諷洪少遊的 無能。


    這還得了!


    洪少遊可是真的發了火,一發狠,索性借了輛電動三輪擴大丟狗距離,力圖將這條打入人民內部的敗類 給徹底解決掉。


    這次他帶著狗沿著省道一路疾馳,路過村落,跨過小橋,足足開出去四十公裏,才將它悄悄地丟在了一 處小賣部門口。


    然而,就在第二天早上,打開門的洪少遊才發現,這家夥竟然帶著一堆雜毛髒亂的野狗站在門外,衝著 他歡快興奮地狂吠不止。


    而這個家夥卻默不作聲地立在後麵,趾高氣昂、眼神高傲,儼然一副開宗立派的黑社會大佬風範。


    這讓洪少遊異常崩潰,立刻就打消了繼續流放它的打算,生怕再這麽弄下去,自己這裏很快就要變成流 浪狗之家,成為它們流動作案的罪惡中轉站了。


    好在它收的小弟們也很快水土不服,紛紛作鳥獸散了。


    就這樣,一人一狗就這麽湊合地住了下去,倒也習慣成自然了。


    不過好在它倒也不挑食,剩飯剩菜倒也吃得噴香暢快。


    有幾次忘了喂它,這家夥居然在小區裏的垃圾桶裏翻上翻下,動作敏捷、身手矯健,渾然把自己當成了 拾荒者的角色,竟有點像是野貓尋食的感覺。


    不過,在抓耗子方麵,這家夥確實有點野貓的基因,仿佛狗拿耗子這句歇後語就是為它準備的。


    不過一想到自己竟然能閑到開始研究這家夥的起居習慣,洪少遊也不禁覺得自己有點多管閑事了。


    這條狗還有一個最大的屬性,就是無法教化。


    洪少遊曾經挖空心思地想教它握手、坐下、直立、叼飛盤。


    好讓這個家夥看起來更像一條有規矩的狗。


    然而他還是想得太簡單了,無論洪少遊怎麽示範,它照例是指東向西、我行我素。


    要麽就是傻不拉幾地看著洪少遊摸爬滾打地做示範,最後弱弱地“汪汪”兩聲。


    不明真相的路人看了,還以為是它在訓練洪少遊,而不是被他訓練,還起哄地鼓起掌來,差點沒把他氣 得半死。


    不過這家夥倒也並不蠢,每當洪少遊帶著深深的怨氣靠近它,想要教訓它的時候。


    這家夥準保在一秒鍾之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溜之大吉、逃之夭夭。


    又是一次失敗的訓練後,累得氣喘籲籲的洪少遊倒在地上,對麵那個家夥卻輕鬆愜意地吐著舌頭,一副 慵懶狀眯縫著眼,大有將對抗進行到底的勢頭。


    這時,一個商家在旁邊搭起的臨時電影放映點,恰好放起了周星馳的《算死草》,一看到那條精神百倍 的神犬拉西出場,它立刻就興奮起來,衝著大屏幕上的那條狗叫個不停。


    “我去!你也不害臊,同樣是條狗,為什麽你和它之間的差距咋就這麽大呢?你看看人家,儀表堂堂、 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出身名門之後,什麽偵察探案、忠心護主,那是不在話下。”


    “再看看你。成天吊兒郎當、遊手好閑,讓你撿個飛盤比吃屎都難,一看就是不聽話的二貨土狗,我牽 著你出去都感到難為情,難道你自己就不覺得丟人麽?哦不,嚴格來說,是丟狗……”


    洪少遊不斷數落著,這些天以來的鬱悶和不滿都在這些刻薄的話語中,得到了很好的釋放。


    然而他雖然罵得很爽,卻完全忽視了這條狗的自尊心。


    沒錯,人人都有自尊心,狗狗當然也有自尊。


    尤其是在它心目中的偶像麵前,更是忌諱被自己的主人批得一無是處、顏麵無存。


    這條狗的神態慢慢變了,一直眯縫著的眼睛也瞪大了,活像是銅鈴一樣,張著嘴突出粗氣,一隻前蹄開 始在地上刨了起來。


    “怎麽?說你兩句,你還和我耍脾氣了?”洪少遊得理不饒狗地繼續斥罵道:“說你,是為你好?懂不 ?偉大領袖教育過我們,這個懲前毖後,治病救狗!你這麽冥頑不靈,是不對的,要改!”


    可是那條狗卻像是沒聽見似地,繼續帶著怨氣猛刨著地,仿佛眼前的洪少遊已經不是它的衣食父母,而 是追尋了多年的殺父仇人似地,兇狠地盯著他,渾身上下的狗毛一下子都豎了起來。


    洪少遊就算是再反應遲鈍,此刻也感到了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氣氛,他趕忙停止了訓斥,伸出手力圖讓這 隻處於暴怒中的狗平靜下來。


    然而,它卻根本不聽洪少遊的解釋。


    一聲狂吠,這條狗如子彈般地彈射出來,帶著強烈的怒意猛撲了過來。


    虧得洪少遊的反應神速,才躲過了它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子。


    然後這條狗一擊不成,並不罷休。


    狂吼著繼續向洪少遊發起了攻擊,弄得他左躲右閃,好不狼狽。


    周圍的人也免費看了一場人狗大戰的好戲,簡直比之前的電影還要精彩。


    洪少遊暗暗在心裏對這隻喪心病狂的狗怒罵不止,一邊奮力躲閃著。


    最後還是他主動認輸,以喊這條狗為“拉西”的代價,化解了這場風波。


    從此以後,他養的這條狗就正式取名為“拉西”。


    雖然他更想叫這條狗叫旺財,盡管它隻會破財。


    電影裏的是神犬,而洪少遊的這條,就隻能算是神經犬了。


    一路到了沈龍居住的筒子樓下,洪少遊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之前在電話裏,沒感覺到沈龍的語氣有任何的不正常。


    但是按照他以往的經驗,這個拉西向來是隻有開頭老實。


    等它熟悉了周圍的環境後,就會立馬變得喪心病狂,肆虐無度。


    而沈龍又沒有養狗的經驗,難道他是故意隱瞞著自己的不幸,又或是氣急敗壞地把拉西變成了狗肉火鍋 ?


    聯想到沈龍那個高大壯碩的身材,洪少遊立刻就有了些不好的聯想。


    好不容易來到門口,他深吸了一口氣,敲響了門。


    “來啦!”一個帶有濃濃外地口音的女聲從門裏傳了出來。


    聽聲音,好像是西疆那裏的少數民族。


    不會是敲錯門了吧?


    洪少遊有些不安地躊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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