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地睡著突然從夢中驚醒,賀如意伸手尋求謝玉言溫暖的懷抱,卻撲了空。

    怔怔地看著自己撲空的雙手,她心裏說不出的不安,自從兩人同房以來,她每天晚上總是一覺到天亮,從來沒有現在這樣的情況,心跳得有些快,還從夢中驚醒過來,再去想剛才的夢,卻是一個看不清楚麵孔的女子一直與自己爭奪謝玉言。

    拭去額頭的冷汗,賀如意想不出自己為什麽會突然作這個夢,想來想去還是因為采菱的突然出現。

    下午時賀如意挨不過采菱的要求,隻得答應讓采菱來別院住,她還記得謝玉言迴來聽到這個消息不悅的表情,簡直稱得上難看。

    看不到謝玉言就睡不著,賀如意起身點燃燭火,心裏仿佛有什麽在指引,突然很想立刻找到他。

    小舞已經不在外間睡,看著隻有一個人顯得空蕩蕩的房間,賀如意苦笑,當初自己的夫君還說再也不許她夜裏獨自出去,會一直陪著自己,誰知道竟然找不到人。

    夜裏的風涼,她拿出一件披風披上,這才走出門。

    夜半時分,別院裏十分的安靜,天上的月輝很淺,幸好掛著的燈籠照著她的腳下,平時這時候的謝玉言若是不在自己房裏,也許就在書房,賀如意沒有多想就徑直走過去。

    她的腳步很輕,瘦弱的身體在夜裏看起來有些飄忽,果不出所料,書房裏亮著燭火,透過窗還能瞧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裏麵。

    想著也許是自己自作主張讓采菱住進來的事情讓他不開心,賀如意有心去道歉,隻是當時的情景讓她拒絕實在很難。

    瞧見他還站著,知道他耳力好,賀如意抿嘴笑刻意悄悄靠近,想嚇他一嚇,卻突然看到窗邊一下子又多了一個身影,看著像是個女人。

    握緊了手,她猶豫要不要繼續站在這裏,心裏說不出的不安一下子仿佛找到了出處,看著窗上映出的兩個身影慢慢擁在一起,她徹底愣住了。

    她從來沒有這麽不安過,即便上次入畫主動獻身,她也是冷著臉聽完了所有的事情,可是這一刻心裏竟然想逃,仿佛前麵迎接她的是洪水猛獸。

    可是她走不動,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兩個相擁的身影很久很久,直到書房裏兩人終於不再沉默,開始交談。

    「玉言……我沒想到我來遲了。」采菱的聲音透著心碎,還伴隨著壓抑不住的哽咽。謝玉言臉色很難看,卻任由采菱抱著沒有推開。

    許久,

    他開口,「你不該迴來,更不該把如意牽扯進來。」

    「這不是我的錯,從她嫁給你就已經牽扯進來了,她憑什麽嫁給你,你不能娶她。」

    「她是我的娘子,誰也改不了了。」

    采菱眼淚流下淚,哀哀地哭出來,「不,不是這樣的,我們還能迴去,我們迴到過去好不好,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放開我吧。」

    「我不放。」

    看著那兩個影子扭動幾下,賀如意發現自己竟然很平靜,裏麵的女人在哭,她也該哭不是嗎,可她哭不出來,隻是整個人仿佛被人定住,阻止不了一切的發生,想到上一次入畫的事情,謝玉言雖然無視了自己卻一直笑著,可是現在的他沒有笑,聲音那麽的沉重。

    眼睛幹澀得難受,賀如意沒有力氣離開,隻是沉默的聽著。

    「玉言,別這樣對我,你知道我這些年多麽辛苦,所有人都不給我好臉色,你怎麽能娶妻,你為什麽不等我。」

    「采菱……醒醒吧,那天我跪在祠堂,在你轉身走的時候,我已經打定主意忘記你做過的事情。」

    「你別這樣,我知道不是這樣。」哭聲哀怨,采菱哭訴,「那時候我太小,我害怕了,對不起,你別這樣對我,我現在變了,我不會再把你一個人留下,我知道你最在乎的人一定是我,我不能沒有你。」

    「放開吧,我要迴去了。」

    「不,我絕不,你還是在乎我的,不然你怎麽會來這裏見我,如果你真的喜歡賀如意,怎麽會來見我。」

    沉默了一下,謝玉言無力地說道:「我隻想和你說清楚,離開這裏吧,別再出現,也別去傷害如意,她什麽都沒做錯。」

    「那我做錯了什麽?我當年隻是害怕,老夫人對我不冷不熱,老爺壓根不喜歡我,隻有你對我那麽好,如果你不能等我,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

    「我對你好不是因為這些,何況都已經過去了。」

    不想聽到這樣的答案,采菱扯著嗓子講訴過往,「沒有過去,我們都還在這裏,我來到盛都就打聽你的消息,這些日子我一直躲在那裏偷偷看你,我也想過離開的,可我做不到,我不能把你拱手讓到那個女人手裏。」

    「迴去吧,別再靠近如意,也別再打擾我。」

    「你喜歡她嗎?」采菱突然推開他,尖利地追問。

    「我喜歡她,你不準傷害如意

    ,不然我絕不饒你。」謝言玉沉沉地說道。

    「你不喜歡她,你是騙自己。」亂走幾步,她辯駁,「你才和她在一起多久,我們那麽多年的感情,你難道忘了當初我們多好,你喜歡的是我,不然你怎麽會遊戲人間,他們都說你風流成性,我知道不是,我知道你還在想我,我不計較那些事情,甚至可以和賀如意一起伺候你,你別推開我好不好。」

    「采菱……」

    「玉言,你別說傷我的話好不好,賀如意有哪裏好,能比得過我們幾年的感情嗎?你忘記了當初我們一起長大,你說喜歡她,可是我要你來,你還不是過來了,求你,別再騙自己。」

    「你怎麽還是不懂,我已經娶了如意。」

    「我是被逼的,我沒有辦法,當年老夫人不會答應你和我在一起,我隻是個寄居在你家的可憐蟲,我拿什麽去爭取你。」

    謝玉言沉默著,仿佛無言以對。

    伸手撫上他俊朗的臉龐,采菱吃吃說道:「你還記得嗎,那時候我有多可憐,你說我穿嫩黃色很好看,我就穿了好幾年同樣的顏色,你說以後會開最大的布莊,不做生意,隻為了給我裁衣服。

    老夫人給我冷臉,你說長大會送我屬於我自己的家,我全都記得,一直等著那個隻有你我的院子,可是現在你娶了別人,帶著別的女人住在本該屬於我的地方,玉言,你真的忍心這麽對我?」

    「如意很好,無論如何都別再鬧下去了。」

    「別這麽騙我,我不會傷害她,隻要你高興,我願意和她一起陪著你,我很聽話,我不會去計較的。」

    謝玉言沒有迴答,直到忽然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賀如意推開門,沉靜的開口,「采菱姑娘恐怕要失望了,我會計較。」

    怎麽也想不到她會突然出現,房裏的兩個人都僵在那裏。

    賀如意站在門口並不進去,她的眼睛裏沒有憤怒,看著謝玉言,隻是讓人寒冷的冷漠。

    渾身的血似乎在那個眼神下凍住,謝言玉想要說什麽,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握緊了拳頭,幹灑地喊出她的名字,「如意……」

    「夫君。」賀如意淡淡地看著他,沒什麽情緒地說下去,「如意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不同意與采菱姑娘一起陪著你,無論你們曾經發生過什麽,我賀如意是謝家明媒正娶的兒媳,如果二位執意再續前緣,請夫君給如意一封和離書吧。」

    聽到這樣的話並不意外,謝玉言歎息,聲音幹澀,「你知道我不會這麽做。」

    「如果夫君不打算和離,如意希望以後不再看到采菱姑娘。」停頓一下,她繼續說道:「今夜已晚,采菱姑娘還是早些去歇息吧,明日一大早,夫君會讓人送你離開。」

    從賀如意出現的那一刻就一直沉默著,采菱聽到這話才迴過神,看謝玉言默認的表情,突然大哭起來,「你憑什麽這麽對我,你有什麽資格攆我離開,我不走,玉言你說話呀,你為什麽聽這個女人的安排。」

    嘴角露出一抹淺笑,賀如意看著哭鬧的女人,「就憑我是這院子的主人。」

    她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冷靜,卻讓采菱愣住,「你不能記麽對我,你不能。」

    「恐怕采菱姑娘要失望了。」

    「你不能……」

    「多說無益,你還是好好歇息一夜,明日離開吧,夫君你說呢?」

    一刻都沒有遲疑,謝玉言開口,「明早我安排人送她離開。」

    「好,那就麻煩夫君了。」

    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完全沒有自己開口的機會,采菱一下子崩潰,歇斯底裏的吼叫:「我不走……你不能趕我,你敢這麽做,我不會饒過你的,我要讓你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嘴角的笑始終沒有消失,賀如意不怎麽在意地瞥她一眼,「悉聽尊便。」

    盛都繁盛熱鬧多,東家長、西家短,傳得紛紛攘攘,不過要說近來傳得最熱的,就屬最新出爐的第一妒婦。

    要說女人善妒是天性,誰家的娘子沒有吃醋撒潑的時候,今天張家的小哥被媳婦打出家門,明天王家的兒媳抓奸抓到青樓裏,打得鞋帽紛飛,既然這事不新鮮,最新冒出來的妒婦憑什麽奪了頭籌呢?

    關於第一妒婦的傳聞,總結一下大概就是如下,巧言令色、獻媚長輩,私下迫害夫君喜歡的丫鬟,心狠手辣地打個半死,還把夫君青梅竹馬的女子趕出家門,以死相逼,不讓人進門。

    身為別人家的媳婦,上不孝敬雙親,下麵還欺壓著自己的男人,絲毫不懂得三從四德的規矩,外人麵前惡言惡行,家裏橫行霸道,無論哪個丫鬟,隻要她看不順眼便立刻責罰。

    要認真說起來,這些事也不算稀奇,善妒的女人大都做得出來,追根究柢能夠被說成第一妒婦還要說說她的身分,謝丞相二少爺的娘子,這個名頭一說出來,大家都了然了,原來如此。

    這世上妒婦確實不少,可元朝開國以來,還沒有哪個官宦之家的媳婦能傳出這樣的傳聞,要知道這樣的大家庭最重名聲,就算吃吃醋也都是私底下,像這種剛出嫁就傳出這種名聲的……嘖嘖,必定還做了很多惡事沒人敢說。

    第一妒婦的名號越傳越廣……為了講得熱鬧,說笑的人更下意識地添油加醋,於是街頭巷尾時不時都能聽到誇大杜撰了的第一妒婦故事。

    這些故事自然也沒逃過謝玉言的耳朵,坐在悅豐酒樓裏沉悶地喝著酒,他最近看起來說不出的頹廢。

    心裏知道他是因為什麽煩惱,薑嘯有些尷尬,畢竟人家夫妻的事情自己不該插手,可看著自己的好兄弟一天天頹廢下去也不是辦法,隻得硬著頭皮來勸說。

    「那些傳聞不過是些無聊的人造謠,你何必在乎,我一直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醉眼迷蒙地看好友一眼,謝玉言苦笑,「你當我是在為流言煩惱?你看低我了。」

    「不是這個還能是什麽?」

    沉默片刻,謝玉言苦笑,把那日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看著好友瞪大的眼睛,又是一陣苦笑,「你也覺得我很混蛋吧。」

    「確實有些,」薑嘯咽咽口水,「這麽說,弟妹生你氣了。」

    「我巴不得她生氣發怒。」一口氣喝了一大杯酒,他皸眉,「自從那一晚起,她再也沒和我說話,一次都沒有,無論我怎麽討好,她都不肯多看我一眼,每天都是悶在房裏看書。」

    薑嘯驚訝地張著嘴,不敢相信,「怪不得你這模樣,原來是愁的,另一個呢?她走了?」聽到這話,謝玉言眉目湧出一股戾氣,冷笑道:「你以為傳言怎麽來的,我已經派人去查了,就是采菱散布的。」

    「好狠的女人,她就沒想到這樣會一下子毀了整個謝家的名聲嗎?!」

    看好友愕然的表情,謝玉言苦笑,「她從小就這麽自私,都怪我,如果她出現的時候我當機立斷把人攆走,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隻是看到她……」

    薑嘯拍拍他的肩膀,一臉「我懂你」的表情,「我懂我懂,畢竟是愛過的女子,舍不得。」

    謝玉言白他一眼,失笑道:「我不愛采菱,查清流言是她編出去的時候,我就把她送走了。」

    「她肯離開?既然都做到這一步,還能輕易放過你?」

    「不走就要去大牢裏待著,捏造流言毀壞丞相府名聲,你覺得她看我比自己的命重要嗎

    ?」

    「那當初你們……」

    「你不信我嗎?我沒愛過。」

    薑嘯選擇相信好兄弟,幫著出主意,「這些話你都沒對弟妹講過嗎?也許解釋清楚你們就能和好。」

    「怎麽會不解釋,可她壓根不聽,隻要看到我就走開,擺明了不信我。」

    「也怪不得她這樣難過,想想你二人能在一起多麽不容易,你卻讓人家屢屢傷心。」苦笑一聲,謝玉言歎氣不止。

    看他這些日子都瘦得脫了形,再也看不出以往的風流倜儻,薑嘯忍不住鄭重問道:「你心裏當真隻愛弟妹一人。」

    「嗯。」

    「如果你真的這麽確定,就大膽的去挽迴吧。」喝一杯酒,薑嘯聲音有些沉,「咱們這些好友都浪蕩慣了,可是要說幸運,你還是第一。有幾個人能遇到心愛的女子,還能有廝守終身的好運,現在你既然遇到了,千萬別放過,我不想再看到以前的謝玉言,雖然自由,可像個沒魂的孤鬼一樣,寂寞都說不出來,我羨慕你遇到賀如意,所以別輕易放棄。」

    聽著薑嘯的話有些動容,謝玉言無奈,「她現在完全不給我機會。」

    薑嘯突然又笑了,說道:「哎,還當你多聰明,她不聽,你把她抱住解釋,別管人家怎麽嫌棄,反正就死皮賴臉的解釋不就好了。」

    遲疑地看著好友,謝玉言有些不安,「如意性子本就倔強,我如果強硬……她會不會更加恨我?」

    薑嘯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他,無奈地說道:「說你聰明,你居然犯傻,人家當初抓奸在房都沒離開,擺明了是還對你抱有期待,你別看她表現得多麽強硬,隻要你解釋清楚了,她肯定趴在你懷裏哭呢,女人都是如此,你就信我吧,別想著你大少爺的驕傲,反正抱得美人歸比什麽都重要。」

    一言點醒夢中人,謝玉言恍然大悟,「多謝兄弟。」

    「謝什麽,你們趕緊和好,振作起來才是緊要的。」

    「好兄弟,承你吉言。」

    說完這話,謝玉言起身就走,留下薑嘯大喊:「喂,你不至於這麽急吧……見色忘義。」

    看著圍在自己麵前的大尼姑小尼姑,謝玉言覺得自己的名聲徹底沒了,明天自己闖尼姑庵的事情傳出去……得,他們夫妻都要成了盛都的笑話了。

    「施主,您不能闖佛門淨地。」

    「師太,我娘子在裏麵。」謝玉言又尷尬又急

    ,原本從酒樓離開,想著迴府就算跪地求饒也要讓賀如意原諒自己,誰知道小廝卻說夫人去尼姑庵了,聽到那三個字,他緊張得心都差點跳出來,他快馬加鞭的就趕了過來,現在被一群尼姑攔在這裏才意識到自己的莽撞,可是想到賀如意來這裏要做什麽,他就什麽都顧不得了。

    「施主的娘子是?」看他冷靜下來不再硬闖,吩咐小尼姑都退下,老師太慈眉善目地問道:「施主是不是弄錯了。」

    「不會,她叫賀如意。」

    聽到這個名字恍然大悟,老師太雙手合十,「賀施主確實在,不過她剛到不久,捐了香火錢,想要在鄙庵禮佛幾日。」她慈祥地笑笑,仿佛能看透謝玉言的心思,「佛門淨地不容人擅闖找人,可如果施主前來燒香禮佛,貧尼就歡迎了。」

    聽出她話裏的指點,謝玉言麵帶笑容,「多謝師太,我正是前來拜佛,還請師太領路。」

    「請進。」

    「多謝。」隨著往裏麵走,謝玉言突然說道:「還有一事,我娘子之前說過,要捐些香火錢幫貴庵重修,我來正是要把準備好的東西給她,還請師太讓人帶我過去。」

    老師太笑咪咪地看著他,點頭道:「施主聰慧,我這就讓人帶你過去。」

    由小尼姑帶著往裏麵走,謝玉言推開一間房,看到賀如意跪拜佛祖的身影時,這才覺得自己又重新活過來。

    他緩步走進去,看一眼身邊站著的小舞,暗示她離開,等到房間隻剩下兩人才走到賀如意身邊。

    賀如意閉著眼,仿佛已經沉睡過去。

    謝玉言順勢跪在她旁邊,聲音悠悠響起,「我很少拜佛,平時除了跪雙親和祖宗牌位,從未跪過別人,四年前,我像現在這樣跪在那些牌位麵前整整三天,隻因我行為不端。」

    沒有開口問他發生了什麽,賀如意依舊跪著,眼睫卻輕顫幾下。

    從感覺到他出現,原本平靜的心一下子變得起伏不斷,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麵對謝玉言,那一晚發生的事情仿佛還在眼前,忘不掉,隻剩下疼痛。

    「采菱從八歲就來到我家中寄居,初時她膽子很小,看到父親、母親就討好,可見了下人又開始耍脾氣罵人,因此而不得大家的喜歡,我也是,因為性子頑劣,總是被父親懲罰,所以那時候看著她,就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也許是我言談中對她表現出了這一點,采菱從那時候就很喜歡纏著我,可是父親不喜歡

    我帶著她,認為我小小年紀不務學業,不過他也拿我沒法子。」

    謝言玉輕笑出聲,繼續說道:「就這麽過了幾年,兩個人都長大了,我一直把采菱當妹妹,雖然知道她人後並不像在我麵前那麽乖巧也當作不知,覺得她隻是年紀小,可我慢慢發現她心裏有了別的想法,對我越來越親密,就連家人也都以為我和她有了什麽說不得的感情,為了避嫌,我開始躲著她,可她不甘心,就在四年前,她夜裏進了我的房。」賀如意聽到這終於睜開眼睛,卻沒去看身邊的男人。

    從事情的發生開始,她就把自己封閉起來,她不想麵對一切,害怕得到的所有都會失去,所以抗拒他對自己的接近,仿佛這樣就能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當作沒有更壞的消息等著自己。

    她是有過相信謝玉言的念頭的,可是想到那一晚的擁抱,想到他們之間有那麽多的曾經,她不敢去想自己有沒有能力改變一切,那麽多年的感情真的可以遺忘嗎?她不知道。此刻聽著屬於他們的故事,心裏說不出什麽感覺。

    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謝玉言輕笑一聲,「別擔心,你想的事情沒有發生,那時候我也被嚇到了,氣急敗壞地衝出去把這事告訴了母親,卻不小心吵醒了父親,於是父親大怒,喊來采菱對質,她哭得很厲害,抖著身體說是我引誘了她。

    賀如意猛地轉身看他,不敢置信,「怎麽會……」

    「我能看出她有多害怕,所以我承認了,不吃不喝罰跪三天,而她被母親送迴原來的地方,這些年再沒見過。」苦笑一下,謝玉言歎氣,「這件事我沒有對任何人講過,事關一個女子的名譽,如果說出來,她一輩子就毀了,對我來說卻隻是多了一個下流無恥的惡名,從小我就是父親口中的忤逆子,再多一個罪名也無所謂。」

    謝玉言轉身與她對視,輕輕說道:「我還記得當時父親惡狠狠地將藤條抽到我身上,罵我畜生的情景,雖然現在明白是恨鐵不成鋼,可當時年紀輕、脾氣倔,從那時起便自暴自棄,更加胡作非為,先是違背父親和大哥的意願去經商,然後混跡風塵……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就算到今日,母親還以為我這些年的任性妄為都是因為當初攆走采菱的原因,其實我不過是與父親賭氣而已,漸漸走到今日卻更加沒法解釋。」

    聲音幹澀,賀如意遲疑問出口,「既然隱藏在心裏這麽多年,為什麽今日說出來?你不怕我宣揚出去?畢竟她那樣對我。」她簡直不敢相信事情的真相是這樣,一個女人的愛

    竟

    然自私到這樣的地步,不去在乎對方的感受,隻是任性的索取,得不到就寧願毀了他。

    「我不擔心,你本來就是善良的性子,怎麽會去做這樣的事情,何況她做了無法挽迴的錯事,害你名譽全失,就算被懲罰,我也無愧於心。」雙眸灼灼看著她,謝玉言的心裏說不出的後悔。

    「我很後悔,自己一時的猶豫讓她傷到你,至於為什麽說出來,因為我要挽迴這一生最愛的女子,我承認,如果當初采菱沒離開,也許我會娶她,不是因為愛,隻是一種責任,如果當初我不縱容她,她也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很後悔,可那不是喜歡,是習慣對她好,想到她剛來家裏那怯生生的模樣,無論她怎麽胡鬧,我都不忍心苛責了。」

    賀如意苦笑,凝視著他,「你覺得我該相信你嗎?」

    「沒關係,你可以不信我,我會等,一直等下去,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之所以把這些事情說出來,也不為博取你的同情迴心轉意,如意……」

    伸手抓住她的手,他凝視著她,「我說出來這個秘密隻是因為相信你,不想讓我們之問有任何隱瞞,今天當著佛祖的麵,我謝玉言承認做錯了很多事,有些不能迴頭,有些能迴頭的我也懶得去迴了,可是隻有你,我舍不下。

    無論當初懷著怎樣卑劣的想法把你娶進來,可這些日子已經對你情根深種,你笑,我就開心,看著你在我身邊做什麽都心滿意足,可你一旦不高興,我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外人說我擅長情事,可是在你麵前,我總是做些傻事還樂在其中,像個笨蛋一樣,傷了又不知道怎麽挽迴,讓你那麽難過。」

    謝玉言把她的雙手握在胸口,鄭重說道:「不過我不會讓你逃走,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抓迴來,這一輩子你注定了要做我謝玉言的娘子,再也沒有別的退路。」

    聽到這番話不是不震撼的,賀如意噙著淚開口,「你確定那真的不是愛嗎?你確定我是你要的那個人嗎?」

    這些天以來,她終於心平氣和的與自己對話,謝玉言欣喜若狂,「不是,那不是愛,那一晚沒有拒絕,隻是剛見到她還有些困惑,習慣使然去考慮她的話,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做,至於你是不是我想要的那個人,你是,我確定。」

    「那些傳言……」

    「都是采菱散布出去的,就像當初她毀了我一樣,現在用同樣的手段來傷害你,如意如果不喜歡,我去替你解釋,每一個人我都去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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