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紀邵嵐笑得開心爽朗,在座的人也跟著放鬆下來。


    其中幾個還打趣道:“紀代表當年可是節儉勞模型的代表呢,也不知道會給幹女兒準備什麽禮物?會不會也很是節儉?”


    “哎對了哦?你們有人知道紀代表之前認小凡那個幹兒子的時候,給了他什麽嗎?”


    “這個我知道我知道!”


    那幫最先到紀邵嵐家的老男人中,有個年紀看起來不大,卻禿了頭的男人笑眯眯地舉著筷子道:“我知道!”


    紀邵嵐立刻佯怒:“阿叨,你要是敢說出來,信不信老娘立馬把你從這院子裏扔出去!”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啊……”


    那叫做阿叨的大叔,立刻示弱,笑哈哈地端起酒,與那一圈老男人開始喝起來,還特地與翁正弘碰了個杯。


    “還是你老兄好,家裏生的兒子,都不用擔心嫁不出去!”


    翁正弘老老實實地端著杯牛奶,被人碰了一下也不慌張,就著牛奶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道:“所以說,你家女兒若是能說我兒子,不就不用擔心她嫁不出去了,是不是?”


    “啊呸,你想得美!”


    “哈哈哈哈哈”


    宗元福那一桌的男人們,齊齊笑了起來,唯獨隻有夾在其中的韓鬆凡,冷著一張臉,有些尷尬地夾菜。


    坐在他兩旁的都是剛才在客廳就差點為了搶女婿打起來的兩老頭,阿叨都排在了那兩人後麵。


    很明顯,他們都還沒放棄呢!


    氛圍再度融洽。


    這次,倒是真做到了竇銘剛才說的那般:當他不存在。


    孟子衿也跟著哈哈笑。


    其實,她才不在乎紀邵嵐會給她什麽禮物,關鍵是以後她能名正言順地,不用給宗元福紮針都可以隨時來紀阿姨家裏,哦不對,來幹媽家裏蹭飯吃,這給才是重點啊!


    再萬一哪一天,白沙區法醫部混不下去,房子也被房東收迴去,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再也不用擔心要去萬象府邸看司宸宥臉色了對不對?


    她可以來投奔幹媽啊!


    想想就好溫馨,好有安全感,就好像,自姬家滅門後,她在南市終於又重新有了個家一樣。


    更好的是,剛好青青也結婚了,有了屬於她自己的家,以後這裏,也算是青青的半個娘家吧?


    越想,孟子衿越覺得美,再吃桌上什麽東西,都覺得香,便頻頻地伸出筷子。


    “幹媽,當年你認我那幹哥哥的時候,到底給了他什麽好東西?”


    “這個不許問,吃菜,吃菜!”


    紀邵嵐漲紅著臉,頻頻給身旁的一個老阿姨夾菜。


    因為太遠,她夠不著孟子衿這邊。


    “來,阿雪,你嚐嚐我們小斌的酒店,這個大廚新學的蜜汁蓮藕,味道有沒有三七巷那家好吃?”


    坐在孟子衿身旁的竇銘,拿著筷子十多分鍾,隻夾了兩個菜放在碗裏,卻絲毫沒送到口中。


    那雙深不可測的眼裏漸漸染上了一絲不被人擦覺的情緒。


    他的目光終於落在姬青青身上。


    然後忽地麵色一變。


    “啊哈,我道是誰,原來坐在旁邊的這位,就是我們南市最近紅得一塌糊塗的女神姬青青小姐!”


    倒是怪自己剛進門的時候,就一心念叨著那串奇楠,完全沒注意到,這院子裏,竟然還有個被他關注了多時的人。


    竇銘哈哈一笑,原本想要急著離開的念頭,瞬間也消失了,索性不慌不忙地端正了身子。


    “竇總,久仰!”


    姬青青不卑不亢地對著他,舉了舉飲料杯子。


    這人,她不熟。


    但上輩子,見過他與仲晨維在一起多次。


    後來更是出席了好幾個重要場合。


    當然,那些所謂的重要場合,都是她這樣一個戲子不能上去的。


    後來等她紅了,離開南市,便也極少再見竇銘。


    卻沒想到,這輩子,竟會在這樣的場合,與這個人物產生交集。


    命運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摸。


    竇銘眯了眯眼。


    姬青青那淡定的表情,以及“久仰”這二字,落入他耳中,立刻產生了極嚴重的化學反應。


    自從得到命令要他關注這個丫頭來,不過一年時間而已。


    整個南市,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


    其中,有三分之二都在這院子裏坐著,而且都屬於嘴巴嚴實的人。


    那麽姬青青這樣一個小黃毛丫頭,哪裏來的“久仰”?


    他倒是不信仲晨維會對姬青青泄露自己的底牌。


    難道是紀邵嵐?


    想到這,竇銘的目光緩緩朝對麵的紀邵嵐看了看。


    就在這時,孟子衿吃完了碗裏的獅子頭、小龍蝦和鬆鼠魚還有糖醋排骨以及麻辣香蟹等菜,意猶未盡,索性站起身伸直了手,去夾最遠處的一盤麻辣肚絲。


    那盤菜,剛好就放在紀邵嵐麵前。


    她這手伸得太長,袖子被拉撐之後,姬青青替她藏在袖內的奇楠沉香木手串,便從袖子裏露出了半截。


    竇銘的目光立刻被那串鐲子給吸引了過去。


    原本,他今天就是衝著這東西來的。


    “子衿丫頭,你手腕上這……”


    他的話沒能說完,就第三次被人打斷了。


    這次,站起來的人,是韓鬆凡。


    原本他坐得遠,與宗元福在另一桌陪著那幾個老男人們。


    但是在說話的時候,他人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姬青青的身後。


    “我想了一下午!”


    他皺著眉頭道:“這都得怪你!”


    頓時,周圍的人都不明所以地抬起頭。


    紀邵嵐甚至放下了筷子。


    姬青青正在搜腸刮肚的想著要說什麽來打岔竇銘的話,豈料這次竟然被韓鬆凡給搶了先,自然就轉臉對著他,順著接了下去。


    “怪我?怪我什麽?”


    “若不是你下午的時候一邊聽我彈鋼琴一邊誇獎奉承我,還主動替子衿問我要改口費,我就不會一個高興,將我收藏了十七年的沉香木送給了我幹妹妹,你說是不是?”


    他話一出口,趙書記和竇銘的臉色齊齊一變。


    尤其是趙書記。


    他還以為,孟子衿那丫頭是誤打誤撞也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奇楠沉香木,憑她那身份,也不會知曉那東西的金貴。


    本想著這邊的人都不好得罪,索性直接請了竇銘過來看看那奇楠沉香,最好是直接弄到手,誰知道……誰知道那東西竟然是韓鬆凡的!


    姬青青眼瞼地看見了趙書記和竇銘臉上的表情,嘴角抽了抽:“然後呢?那你現在難不成是想要反悔要迴去?”


    現在,她也後悔了。


    早知道就不該開玩笑說要改口費,以孟子衿現在的身份地位,想要好好留著那串沉香,倒是等於將半條命懸在了梁上。


    大概韓鬆凡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本就是個敏感的人。


    想到這裏,姬青青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旦韓鬆凡說後悔了,確實想要拿迴去,她立馬就勸孟子衿放手。


    雖然孟子衿是一臉的不舍,現在更是寧可放下筷子也要把手藏在桌子底下。


    但她相信,隻要自己開口就能說服孟子衿。


    豈料,韓鬆凡突然笑了笑,道:“嚇,小丫頭就是小心眼啊,我堂堂一男子漢大丈夫,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迴來的道理?我隻是忽地想起,聽幹媽說過,你和子衿的感情,就好得像親姐妹似地,如今,我光是送給她禮物,不送給你,豈不是不公平?”


    姬青青一愣,這答案簡直太意外。


    “那然後呢?”


    難不成,他也要給自己送個禮物?


    可,緊接著,還有更令她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韓鬆凡微微一笑,然後伸手從口袋裏,取出了另一竄,比孟子衿手腕上那串奇楠沉香木細小的長木串,笑眯眯地對著姬青青晃了晃。


    然後,他不由分說拉著她的手,將那手串,在她腕上繞了三圈。


    “所以,也送個奇楠給你!這不就公平了?”


    韓鬆凡臉上的笑,像冬日的暖陽那般溫和,說的話,也像是“為了公平起見”那般輕描淡寫。


    姬青青盯著自己手腕上那串木珠子,迅速垂下頭,掩飾著眸底的波濤洶湧。


    一股清雅厚重卻不濃鬱的香,熟悉且緩緩浸入鼻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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