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山的半山腰。


    到了這裏已經沒有了磁懸浮公路,陸舟是在山腳下坐的大巴來到了這裏。


    這一路上的景觀變化倒不是特別大,基本保留了一個世紀前的模樣。


    隻是那鍾山國際小區的牌子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掛著“陸舟故居”的牌子,主打“近代風格”的文旅景區。


    來這裏玩的都是些年齡不小的老頭老太太,或者帶孩子的大人,以及一群由年齡不大的學生們組成的小團體,在老師或者導遊的帶領下做課外實踐活動。


    整體來說,周圍的氣氛還算是熱鬧,這裏除了聚集著一些販賣藝術品的商販和街鋪之外,還有一些頗具“時代特色”的小餐館張開著,賣著些他生前最愛吃的食物。


    比如,各種口味的烤肉拌飯。


    唯一讓陸舟有點兒困惑的就是,賣烤肉拌飯他倒是能理解,在他家門口賣鹵豬肘飯是幾個意思。


    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愛吃這玩意兒……


    參考著ar眼鏡給出的導航路徑,陸舟沿著完全陌生的林蔭小路,很快便來到了自己家的門口。


    準確的來說,這裏已經不是自己家了,而是一棟反反複複翻修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博物館。按照泛亞合作理事長的說法,這座博物館目前由長三角城市群金陵當地zf負責管理和運營,已經成為城市公共服務資源的一部分了。


    這裏的一磚一瓦和自己記憶中的樣子倒是沒什麽區別,要說唯一哪裏有些改變的就是前院的兩棵樹被砍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種上了一些漂亮的景觀之珠。


    看著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房子,陸舟的眼中不禁浮起了一絲懷念。


    他還記得自己剛買下這套房子的時候,王鵬還向自己建議,說窗前的那兩棵樹會造成視野盲區,建議他砍掉什麽的,最後還是他極力要求才保留了下來。


    沒想到這過了100年,那兩棵樹終究還是被拿掉了。


    陸舟笑了笑,倒也不是特別的在意,隻是表情帶上了些許懷念,抬步穿過了院門,沿著那布滿青苔的石階小路向著自己的家門走去。


    然而在他剛剛跨過院門的時候,背後卻是傳來了匆忙的喊聲。


    “喂!前麵的人等一下!”


    看著朝博物館內走去的陸舟,一位穿著博物館工作製服的男人,小跑著追了上來說道。


    “陸院士的故居不對散客開放,想要進去的話必須在網上提前預約!”


    聽到這句話,陸舟微微愣了下,頓時就不樂意了,盯著那博物館管工作人員反問道。


    “我迴自己家,還需要提前預約?”


    這迴換那博物館的工作人員愣住了,一臉古怪地看著陸舟,不知道這家夥在講些啥玩意兒。


    忽然想起來自己現在正頂著一張陌生的臉,陸舟立刻伸手在脖子上的那條項鏈上按了下,將項鏈取下來塞進了兜裏。


    “你再好好看看,我是誰!”


    兩眼直直地盯著忽然換了張臉陸舟,那博物館的工作人員整個人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如果說先前隻是懵逼的話,那麽這會兒的話他已經整個人都傻掉了。


    或許是聽到了院子裏的響動,一道聲音忽然從院門口的方向傳了過來。


    “發生了什麽事?”


    陸舟朝著院門口看去,隻見一名模樣瘦瘦高高、鼻梁上架著眼鏡的中年男人,朝著自己這邊快步走了過來。


    在看到陸舟的一瞬間,那男人下意識地愣了一下,緊接著很快便明白這裏發生了什麽。


    “館長……”


    看著有話想說的工作人員,那館長立刻說道。


    “好了,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你先迴你的崗位上吧。”


    “是……”


    目送著那名員工離開,那個被稱作館長的男人盯著陸舟看了一會兒,推了推眼鏡,開門見山地問道。


    “你……真是陸舟?”


    “不然呢,”陸舟歎了口氣說道,“這個問題我已經解釋過很多遍了,也懶得再解釋了,你們愛信不信吧。”


    “新聞我是看了的,我倒不是不相信,主要是……你是從火星那邊來的,那個地方的名聲不太好,而且曆史書上都在說你已經不幸遇難了,”那個被稱作是館長的男人尷尬的笑了笑,伸出了右手,“總之,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金剛,陸舟博物館的館長——”


    “噗……”


    看著突然笑出聲來的陸舟,金剛微微愣了下,有些摸不著頭腦地說道。


    “這個……我的自我介紹有什麽問題嗎?”


    陸舟幹咳了兩聲說道:“抱歉,沒什麽,就是有點要素過多……都是一個世紀前的老梗了,不提也罷。”


    一頭霧水地看著陸舟,金剛最終還是決定不是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問題。


    定了定神之後,他繼續說道。


    “總之,你的事情我在新聞上已經看過了,雖然這也算是我的專業範疇,但我實在分辨不出來什麽……火星文明的休眠艙,這聽起來太匪夷所思了,到底是什麽樣的休眠艙才能保存二三十億年,並且這麽巧的還有能量。”


    “從邏輯上來講,我不太相信你是真的……但,我覺得也不至於有人會專門整成陸院士的樣子,僅僅隻是為了逃張門票。”


    雖然沒有將話說死,但那眼神中的不信任卻是分明的。


    不過,陸舟也不在意,隻是隨口說道。


    “我能理解你的質疑,這沒什麽,這個世界九成以上的邏輯都沒什麽邏輯,僅僅隻是為了說服自己去相信那些自以為是的常識。”


    “不過,你大可不必這麽提防我,我也沒打算將這棟老房子要迴去。畢竟這都過了一百年了,修修補補了這麽多遍,我估計這房子就算還擺在這兒,也不是我當初住的那棟了。”


    說著,陸舟聳了聳肩膀。


    “隻是這麽多年沒迴家,我想迴自己家裏看看,總不至於讓我白跑一趟吧。”


    “你能夠理解這一點我非常感謝!”驚訝地看著陸舟,金館長微微頷首,態度總算是拿出了些尊敬,“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陸院士,我願意以博物館館長的身份,陪你迴‘家’去看看。”


    ……


    門推開了。


    跟隨金館長的腳步,時隔一個世紀,陸舟總算是迴到了自己的家裏。


    看著那熟悉而陌生的布局,他的眼中不禁帶上了幾分懷念。


    在旁邊看了他一眼,金館長淡淡一笑說道。


    “感覺如何?”


    “還像那麽迴事兒,”陸舟點了點頭,給出了一個中肯的評價之後,隨便在屋子裏指了指,“就是那鞋櫃的位置和我記憶中的不太一樣,還有掛在門口的那件衣服,肯定不是我的。”


    “這個……畢竟過了這麽多年,有些地方存在出入也是正常的,大體上是一樣的就行了。包括你說的那個鞋櫃,這裏很多家具其實都是後來仿造的,”幹咳了一聲,金館長摸了摸鼻梁,語氣稍稍帶上了一絲得意,“事實上,除了陸舟博物館的館長之外,我還是金陵文理學院的近代史學教授,而研究的方向……恰好是和你有關。”


    陸舟微微愣了下,饒有興趣說道。


    “我?”


    “是的,在近代史學中,關於你的研究一直是一個熱門的研究方向。華國在近代出現過兩次技術飛躍,而這兩次技術飛躍可以說是直接奠定了如今華國主導泛亞,泛亞主導世界的國際政治格局。”


    “這兩次技術飛躍分別對應了兩次標誌性事件,一次是可控聚變點火成功,另外一次則是月球軌道施工委員會的成立……而這兩次,你都扮演了總設計師的角色。”


    聽到曆史對自己的評價居然這麽高,陸舟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感興趣地繼續問道。


    “說的不錯,然後呢?你還研究了些啥玩意兒?”


    “各種各樣的事情吧,”金館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包括你的學術生涯,還有個人經曆,以及感情方麵的一些傳聞……”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陸舟總覺得這笑容有些不太尋常。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樓上傳來的腳步聲,於是看向了金館長問。


    “這裏還有其他人?”


    “是附近中學組織的文旅活動,這座博物館一般麵向的也是中小學生。大多數散客都是在外麵拍張照就走了,很少有人會特意想進來看看。”


    陸舟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麽,環視了一眼客廳之後便說道。


    “我的書房在樓上,我想迴去看看……還有我的臥室。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當然沒有,這邊請!”


    跟著金館長的腳步,陸舟沿著樓梯來到二樓。


    就在他剛剛踏上二樓的時候,正好看見一名導遊正帶著十幾名孩子,擠在二樓一側的走廊上,圍著一張掛在牆壁上的掛畫講解這些什麽。


    雖然印象中自己沒有在走廊上掛這幅畫,但陸舟也懶得去管這些細枝末節的問題,畢竟這裏是博物館,掛幾幅畫像也正常。


    然而就在他正打算拐個彎兒,跟著金館長一起去書房的時候,後麵那名導遊講解的聲音,卻是差點讓他一口老血噴出來。


    “我們眼前的這幅畫像,是陸院士年輕的未婚妻,陳玉珊女士。說到這位陳玉珊女士,兩人之間的故事,也算是一段淒美的愛情了。”


    一聽說是愛情故事,圍在旁邊的小朋友們,頓時興奮勁來了。


    其中一名站在前排的小朋友,立刻興致勃勃地問道。


    “是什麽故事呀?”


    “那就說來話長了,”那導遊笑了笑,用過來人的口吻,繼續說道,“據說啊,在陸院士前往火星之前,兩人就定下了婚約。作為定情信物,陸院士將一顆星星送給了她,並許諾要在上麵留下關於他們兩人愛情的傳說。”


    “然而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雲。地獄之門山脈在地震中崩塌,陸院士沒能從火星上平安歸來,陳玉珊女士傷心欲絕,用一年的時間在大西北的荒漠上種下了一片樹林,然後便辭去了星空科技ceo的職位,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再也沒有人見過她……”


    “有的人說她已經死了,在那片樹林中孤獨地走完了餘生。也有人說她還沒有死,而是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為了替他的愛人完成對自己的諾言,在那顆星星上續寫他們的傳說。”


    就在小朋友們都一臉憧憬地聽著那段浪漫的愛情故事的時候,一個一看就沒有女朋友的小胖子忽然跳了出來,杠了一句說道。


    “可是陸院士為什麽能送她星星呀?那顆星星又不是他的!”


    “這個……”


    那導遊一臉尷尬,正打算解釋的時候,陌生的聲音從旁邊飄了過來。


    “因為陸院士很有錢,他花了一百億,注冊了一隻恆星係外探索基金,”走到了那群小朋友的背後,陸舟克製住了揪住旁邊金館長衣領的衝動,指著那張畫像說道,“這幅畫,特麽的是誰掛上去的!”


    看著忽然發火的陸舟,導遊和金館長兩個人都是一臉懵逼。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金館長,朝著旁邊的導遊使了個眼色,連忙拉了陸舟一把說道。


    “這個……我知道這幅畫原先當然不是擺在這裏的,但咱們這兒畢竟是博物館,總得和來這裏的遊客介紹一下——”


    “問題是你們掛的根本就不是我的未婚妻!”陸舟一臉憤怒的說道,“這特麽是我的學生!我未婚妻的表妹!別人有名字,叫韓夢琪!”


    臥槽?!


    一聽到這句話,金館長頓時被雷的外焦裏嫩,差點沒被自己的唾沫給嗆死。


    “韓……韓啥?等等,掛錯了?不會吧?這畫在這兒都掛了20多年了……我來這館裏的時候,它就在這裏了。”


    陸舟一臉黑線地說道。


    “是你清楚還是我清楚!”


    他甚至可以肯定,這些家夥八成是直接把《大國學者》那部紀錄片的劇照給當成照片來用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部紀錄片的女主角——也就是陳玉珊,正好就是韓夢琪飾演的。


    一想到這幅畫居然在這裏掛了20多年,陸舟恨不得把這家夥給掐死。


    掛別人也就算了,偏偏掛自己的學生,這特麽是想讓自己晚節不保啊!


    這麽一鬧騰,站在旁邊看熱鬧的小朋友們,總算是認出了他這張臉。


    盯著陸舟看了好一會兒,先前和導遊抬杠的那個小胖子瞪圓了眼睛,頓時跳出來,指著陸舟興奮地說道。


    “啊,你是陸院士!”


    “不對呀,老師不是說你已經死了嗎?”


    “要說去世!你懂不懂禮貌!”


    “呸呸呸,你才不懂禮貌!我說死了有問題嗎?非要摳字眼也是‘遇難’好不好!”


    聽著這些熊孩子們的話,陸舟額頭上的黑線愈發地深沉了。


    mmp!


    什麽死不死,去不去世……


    老子特麽的還活著呢!


    金館長和導遊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掛滿了大寫的尷尬。


    把人家學生當未婚妻掛上去了,而且一掛就是二十多年,這醜出的確實有些大了。


    “咋辦?”


    “要不……先撤下來?”


    “可是……”


    金館長咬了咬牙,做出了決斷。


    “沒什麽可不可是,先不管陸院士是不是真的,這畫總之先撤下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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