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孫洪標教授。


    “孫教授說笑了,我就是和同學交流交流感情,”陸舟不好意思笑了笑,“而且要說不厚道,您可沒有立場說我啊。”


    聽到這句話,孫教授的氣勢頓時一弱,打了個哈哈開始裝傻。


    “陸教授,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太懂?”


    陸舟笑著搖了搖頭。


    當初在能源局牽頭舉行的鋰硫電池研討會上,正是孫教授將自己推到台前,才有了後麵那番關於研究方向的爭論。因為這件事而,他還得罪了不少同行。


    當然,陸舟也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人,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就記恨上。


    否則的話,在那之後他也不會同意孫教授,將那篇“空心碳球材料抑製穿梭效應可行性”的論文,發在《水木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上麵了。


    不過不記恨歸不記恨,牆角就在那裏,不揮鋤頭挖一下,他總感覺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


    輕咳了一聲,陸舟沒有去看裝傻的孫教授,轉而繼續看向了那位高個子的男生,笑了笑繼續說道:“怎麽樣,婁兄?還是咱剛才那個話題。兩年之內,我讓你上一次頂刊,自然還是科學隨你挑如何?”


    和搞科研的談工資太俗了,私立研究所的工資再怎麽低也肯定比博士後的補貼高。


    對於這種有誌在學術上更進一步的人才來說,上一次頂刊比什麽都管用。


    否則的話,也不會有那麽多寧可不要錢,隻要給機會做實驗,削尖了腦袋也想混進大牛實驗室的科研狗了。


    聽到這句話,婁凡果然猶豫了起來。


    若是別人和他提“兩年內包上一次頂刊”,他肯定會用看煞筆一樣的眼神瞪迴去。


    但陸舟……


    這家夥似乎還真有這本事。


    畢竟他自己,一年都不止上兩次頂刊……


    想到這裏,婁凡的表情頓時熱切了。


    不過很快,他便感受到了旁邊孫教授那紮人的視線……


    尷尬地笑了笑,婁凡壓低了聲音說道:“我……還得再考慮考慮。”


    雖說是考慮考慮,但其實也隻是給孫教授一個麵子了。


    一邊是國內知名學者,一邊是國際知名學者。


    很明顯,他已經心動了。


    當然能看出來這點,陸舟心領神會地笑了笑,沒再說什麽,隻是遞了他一張名片。


    眼睛直直地瞪著陸舟,孫教授就這麽在旁邊看著,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一來是知道自己搶人肯定搶不過,二來是當初做的那事兒確實有些不厚道。


    馬上就要開會了,以上麵對這小子的重視,來自國家層麵的嘉獎肯定是跑不了的。


    能與這樣的人結交,自然比結梁子要好。


    送個牆角給他挖,權當是賠禮了,孫教授在心中安慰了自己幾句,瞬間覺得心裏稍微好受了點。


    接過名片之後,婁凡實在架不住孫教授的視線,心虛地溜走了。


    從這個二五仔的背後收迴了視線,孫教授看向了陸舟,緩緩開口說道。


    “陸教授,你來水木轉這一圈,就是為了來刁難我的?”


    陸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您誤會了,其實……我隻是路過。”


    空氣安靜了兩秒。


    孫教授輕咳了一聲:“陸教授,你……別開玩笑了。”


    “不不不,我真沒開玩笑。”


    “你真不是來找我的?”見陸舟不像是開玩笑的表情,孫教授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地盯著陸舟。


    看著孫教授傻眼的表情,陸舟有些微妙地挪開視線。


    他還真就隻是來水木大學散個步而已。


    若不是正好碰到了婁凡,他甚至都沒想到要挖呀的牆角。


    然而……


    總感覺這句大實話,孫教授似乎不怎麽愛聽的樣子。


    ……


    這些天來,陸舟每天的生活基本上就是在水木大學、燕大、華科大幾個大學閑逛,其間還應向院士的邀請,去了一趟華科院的數科研究所,在那裏開了一場關於“群構法”的報告會,分享了自己關於加性數論的研究心得。


    就這樣時間一天天過去,很快到了1月8號。


    當天早晨,陸舟起了個早床。


    去酒店的餐廳用過早餐之後,他便返迴房間,換上了他去斯德哥爾摩領獎時穿的那件正裝。


    站在鏡子前照了好一會兒,陸舟隻覺得鏡子裏的自己,怎麽看怎麽順眼,若不是王鵬打電話提醒他注意時間,他還真差點把時間給忘了。


    頒獎地點在上京大會堂。


    當陸舟通過門口的檢查,跟隨禮賓人員抵達會場內的時候,整個會場已是人山人海的盛況。


    注意到了進入會場的陸舟,向院士很快走了過來。


    “你怎麽現在才過來?”


    陸舟不好意思說道:“路上耽誤了點時間……晚點了嗎?”


    向院士輕咳了一聲:“那倒沒有,不過大家一般都會提前一兩個小時到場,這種會議可是個和國內同行交流的好機會。你的老師特地讓我關照下你,我這原本還打算介紹幾個人給你認識,現在都沒時間了。”


    向院士說的老師,指的自然是陸舟的碩導盧院士。


    聽聞盧院士竟然不在這裏,陸舟不由意外道:“盧院士沒來嗎?”


    向院士搖了搖頭:“他昨天剛從瑞士那邊迴金陵,過幾天還要去大亞灣那邊開會,恐怕是沒有時間。”


    好吧,幹理論物理這行的還真是業務繁忙……


    在陸舟的印象中,威滕老人家也總是美國、瑞士兩邊跑,前天還在普林斯頓這邊上課,後天沒準就跑去cern那邊做報告了。


    就在陸舟與向院士一邊聊著,一邊朝著座位的方向走去時,站在不遠處與同行交談著的王海峰,忽然注意到了他。


    沒辦法,畢竟在所有與會者中,除了那些禮賓人員之外,最年輕的便是這家夥了。


    想裝沒看見都難!


    看著迎麵走來的陸舟,王海峰教授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陸教授別來無恙啊。”


    看著忽然向自己打招唿的那人,陸舟微微愣了下。


    一時半會兒,還真沒將這張臉和記憶中的名字對上號。


    “抱歉,你是?”


    聽到那句帶著疑問的“你是?”,王海峰的眉毛頓時抽搐了一下。


    臉上閃過一抹慍色,不過他很快壓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繼續說道。


    “陸教授真是貴人多忘事,距離上次鋰硫電池的研討會結束還不到一年,你就把我給忘了啊。”


    陸舟眼睛一亮,隨即笑著說道。


    “哦,原來是王教授,你就是……劉宏的老板?”


    聽到劉宏這個名字,王海峰差點沒被一口老血噴出來。


    挖人牆腳也就算了,還當著麵說出來。


    實在是太可恨了!


    見兩人似乎不對付,向院士輕咳了一聲,打了個圓場道。


    “好了好了,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兩位要是有什麽沒敘完的舊,等到會後找個茶館坐著慢慢聊。”


    雖然對陸舟怎麽看怎麽都不順眼,但這裏畢竟是藏龍臥虎的大會堂,顯然不適合隨便得罪人。


    看了陸舟旁邊的那位老人一眼,王海峰隻猜到這位大概是個學者,而且和自己不是一個係統的。


    至於具體什麽身份,他也猜不出來。


    神色微微變幻了下,最終王海峰什麽話也沒說,轉身拂袖而去。


    “你也是的,”向院士伸手扯了陸舟一把,壓低聲音數落了一句,“不學著經營自己的人際關係,倒是先學會得罪人了!”


    陸舟一臉無奈的表情。


    捫心自問,自己還真沒得罪過這王海峰。


    要說在此之前,兩人之間唯一的交集,恐怕也就是鋰硫電池研討會上,自己因為他無理取鬧的刁難,懟了一句迴去。


    若不是他主動找過來,還特別提到了那場研討會,他還真有點不記得這人是誰了……


    大會的開始進入倒計時。


    隨著參與大會的教授、學者紛紛入座,各級領導們陸續到場入席,會堂內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鮮豔的紅色,將那頒獎台襯托出了莊嚴而肅穆的氣場。


    隨著那嘹亮的歌聲響起,這場標誌著華國學術界最高級別榮譽的頒獎大會,終於在全國科研人員的翹首以待之下,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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