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被張戈擒住順手摔在地上的黑衣人很快爬起,腳尖點地,身姿輕盈地撤出數丈之外,顯然也是一個練家子。


    很快,從四麵八方又竄出近十條黑影,將張戈團團圍住。


    照麵先打一聲招唿,這是不成文的規矩,但那些個身著黑衣之人似乎心急如焚,不等張戈開口,即各自掏出兵器,攻向張戈。


    張戈如鷹一般銳利的雙眼飛速掃過,見南麵一人起步稍慢,便立時飛身上前,“鋼拳碎石”一擊轟出,正中那人胸口。他的拳頭竟深深陷入那黑衣人胸膛之中,此拳威力可想而知。


    那名被張戈擊中胸膛的黑衣人登時如同一支出弓之箭,向後激飛出去數丈之外,摔在地上,頭一歪斷了氣。


    另九名黑衣人互相望過一眼,立時收腳後撤,但並不離去,繼續成包圍之勢。


    張戈這時才有空打量沒有被陸三川吸引過去的黑衣人。他們有人握刀,有人握劍,更有一人手裏握著一雙分量不輕的銅鐧。


    他笑道:“諸位能識破張某的調虎離山之計,顯然是久曆江湖的老前輩,不知可否拉下麵罩,讓張某見見真容?興許有熟人也說不定。”


    話才說完,竟果真有人抬起手,抓住麵罩,緩緩扯下。


    那是一張極其普通的中年男子的麵孔,眉毛清淡而短,雙眼渾濁,鼻子微塌,嘴唇厚實。許是常年在外奔波,臉上的皮膚顯得有些粗糙且黝黑。


    張戈的笑容卻漸漸凝結。原本不過一句無心的玩笑話,卻竟然成為了現實。


    那名中年男子冷冷笑道:“姐夫,好久不見!”


    張戈怎麽也料想不到,比自己小了五歲的小舅子,看上去竟比自己更要來得飽經風霜,“千粱,你怎麽...”


    全名為施千粱的中年男子冷冷笑道,“這一切還不是拜你所賜?姐姐死了以後,那幫人找不到你,便來施家莊找我們的麻煩。施家莊上下五十餘口人,除我之外無一幸免。”


    張戈的鬥誌登時煙消雲散,喃喃自語地道,“怎麽會...怎麽會...”


    施千粱冷笑道:“怎麽不會?你五傑的名氣,可是大的很呐!”他見張戈鬥誌全無,便愈加潑其冷水,“我爹臨死之前還惦記著你,說若是你在的話,那幫狗賊哪裏敢來?可憐啊可憐,可憐他老人家竟然不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你!”


    “家和到死還在等你,希望你有時間能夠迴去看看,他想和你比一比,究竟是誰的拳頭更硬!可惜沒有機會了...”


    “還記得琴兒養的那隻喜歡吃青草、名叫潺潺的貓麽?最後,它的腸子被人扯了出來,纏著脖子繞了一圈!”


    張戈一邊聽著,連連後退,恨不能長出翅膀飛去鄭州,看看施家莊是否安然無恙。可既然施千粱在這,還會有假麽?“不...不...”


    便在此時,其中三道黑影掠向張戈,一刀一劍一長槍自三麵齊齊攻向張戈。


    張戈雖然萬念俱灰,但一身的本事尚在,察覺到危險臨近,本能地抬手應對。但那一刀一劍一長槍縱橫交錯,密不透風,赤手空拳實難應對。他便率先衝向動作最慢的握劍之人,左手抓住那人握劍的右腕,隨手一擰,隻聽“哢嚓”一聲,其右臂登時脫臼。隨後右手三指成虎爪,向上一提,捏住那人咽喉,指上施勁,便叫那人再無氣息。


    其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卻又不失霸氣。


    饒是施千粱也忍不住暗暗歎道:不愧為五傑!


    那握刀握槍之人見同伴命歸黃泉,非但不悲,反而愈加興奮,厲喝一聲衝上前去。


    張戈三指抓著那名被自己捏碎喉嚨的黑衣人,將其扔向挺槍而來之人,其速甚疾。那人反應不及,隻能眼睜睜望著銀光閃閃的槍尖捅穿屍體,而後雙臂壓力徒增。


    張戈則高高躍起,一計側踢正中那支長槍槍尖。


    倘若僅僅是一支長槍,這一腳踢來,那黑衣人倒能夠承受得住,但多了一具近兩百斤的死肉,則另當別論。他隻覺得自長槍傳來千鈞之力,雙手實在無法承受,隻得鬆開。


    這一鬆手,即胸口大開。


    “鋼拳碎石”驟至,深深砸入那人胸膛之中。


    同時發起進攻的三人之中,僅剩下最後握刀之人。雖然知曉“五傑”之一的張戈武功極其高強,但隻要自己能夠殺了張戈,名氣定會大漲。


    名氣、地位與武功,乃是江湖客的三大追求,其中,又以名氣為最。誰人不希望偶爾路過一地,便能夠聽到有人談論自己事跡?


    隻是張戈並不給他機會,一拳,一腳,即將他送上西天。


    張戈的胸口、臉上已滿是對方噴出的鮮血,熾熱無比。他的心卻是涼的。


    他本不願動手,是久曆江湖的本能指揮著他,三兩下幹掉了這些小魚小蝦。


    忽然,耳畔又起了異樣的氣息。


    張戈才鬆開的雙拳再次握緊,轉身即要轟出一記鐵拳,拳頭卻在那人腦袋一寸之前驟然停止。


    來者正是施千粱,目眥盡裂,戾氣盡顯,“來啊!動手啊!施家的最後一脈就在你眼前!你隻要殺了我,即可以從世界上徹底抹去施家!到時候就再也沒有人知曉真相!來啊!動手啊!”


    張戈又如何下得去手?胳膊已開始不住顫抖,鐵拳遲遲不動。


    施千粱見他如此,愈加惱怒,索性丟棄長劍、劍鞘,雙手抓住他右拳,使勁往自己臉上砸,直到將鼻子砸得流出鮮血。


    張戈已是熱淚盈眶,要收迴手,勸小舅子節哀順變,卻忽然胸口一疼,低下頭,見一柄劍穿胸而過。


    施千粱早已鬆了手,躍出數丈之外,對著張戈身後罵罵咧咧地道,“他娘的,幸虧老子反應快,要不然也被你這一劍殺了!”


    接下來施千粱說了什麽,他已聽不到了。那個曾經站在巔峰的男人,那具威武的軀體,直挺挺地摔在地上,很快,鮮血在他身下蔓延開去。


    從背後偷襲張戈的那名黑衣人收劍入鞘,踢了踢張戈的屍體,冷笑道,“姓施的,你可真能扯,施家莊的人,還有你爹,不是被你殺的嗎?”


    施千粱同樣是冰冷的語氣,“廢什麽話,趕緊去找一找,興許遊龍吟刀的心法仍在這山莊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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