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晚上的休養,陸三川身體好轉不少,便竭力坐起下地。


    江城子信步走去床邊,捏住他的脈處,過不一會,微微點頭,“雖未痊愈,已無大礙。”


    陸三川急道:“江前輩...我們得趕快迴到武昌,千行門興許有難!”


    欒氏兄弟與蘇青一同推門而入,見陸三川已然醒來,不禁喜上眉頭,快步跑去床邊,關切道:“少主!你感覺如何?”


    陸三川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站起,身體依舊有些不聽使喚。他抬頭看向蘇青,見蘇青正對著江城子笑,不禁有些疑惑,不過片刻便將這些拋之腦後,與欒為說道:“欒大哥!我們還是快些趕去武昌!”


    欒為同是擔心千行門,但畢竟,陸三川更為重要,便說道:“好!少主,我們先下樓吃點東西,吃完再趕路不遲!”


    陸三川的確有些餓了,點了點頭,與眾人一齊走出屋外。


    用餐時,陸三川仍是牽掛著千行門與諸人情狀,趁小二還未端上飯菜,問道:“昨日可有事發生?”


    欒氏兄弟各自搖頭。


    蘇青卻是笑盈盈地望著江城子。


    陸三川見狀,雙眉微顰,暗忖:為何他們二人眉來眼去?我與蘇姑娘離開襄陽郊外的農舍之後,才知江前輩給了她不少錢財。昨日我大約昏厥過去,不知情狀,這二人...不對!江前輩萬般寵愛他夫人,如今他卻為何會拋棄夫人出現在這裏?其中果然有詐!


    他便在心中留了一個心眼。


    吃罷早飯,一行人急匆匆往武昌趕去。


    雖然陸三川有傷在身,畢竟擔憂千行門情狀,一路上並未停歇,徑直趕到武昌,直奔千行門。


    千行門大門深鎖,門可羅雀,一副衰敗後的落魄模樣。


    陸三川望著朱紅大門,隱隱覺得有些反常,便翻身下了馬,輕身走去大門之前。門上掛著兩隻銅環,安安靜靜。


    他抓緊銅環,輕輕一叩,過了許久,無人應答。


    他心中立時泛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忙抬腳踹門。一腳過去,大門紋絲不動,他卻是被反力震飛了出去。


    蘇青挺身躍下馬,雙腳才落地便往陸三川跑去,將他扶起,急道:“怎麽樣?你沒事吧?”


    陸三川隻覺胸口一陣蕩漾,卻仍是搖了搖頭。


    江城子也下了馬,大步走去門前,抬腳一踹,便將大門踹開,插在門後的門閂斷成兩截,向後飛去。


    門後的景象卻是令眾人大吃一驚。


    前院的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屍體,刀劍槍戟各自插入土中。


    欒不為一聲驚叫,急忙下了馬,狂奔入院內,抱起一具屍體使勁搖了一搖,“景明!你醒醒,景明!”


    汪景明雙眼已被別人挖出,兩行血跡自鼻根直至嘴角。任欒不為怎麽搖晃,那兩片失去血色的嘴唇緊緊閉著。


    欒不為輕輕放下汪景明,又跑過兩步,見有一人睜著雙眼,便忙跑去,將他抱在懷中,“康盛!康盛你怎麽樣!”


    孟康盛雖然睜著雙眼,身體早已冰涼。他的雙眼瞪得很大,眼中驚訝到現在依然清晰可見。


    欒不為終於忍受不住心中悲慟,仰天一聲哀嚎,“老天!為什麽要這樣!他們究竟做錯了什麽!”


    欒為知曉欒不為與千行門人朝夕相處感情深厚,便不敢去打擾,隻是在欒不為身旁靜靜地站著。


    陸三川麵色一沉,快步向大廳走去。大廳內空空蕩蕩,並無人影。


    他緊握畫劍,將大廳細細打量,卻見那塊高懸的“千裏之行,始於足下”的牌匾上似乎插著什麽,便縱身躍起,取下那塊牌匾。隻見牌匾上釘著兩隻令牌,一隻是“珶”,一隻是“玥”。


    這是赤裸裸的示威!


    陸三川恨不得將牌匾砸在地上,但這畢竟是千行門所屬。他將牌匾小心放在茶幾上,出廳走向後院。


    後院的地上也滿是屍體。不僅是千行門門人,就連幫傭下人,也是或臥或躺在地。


    陸三川雖與這些人並無交集,但見無辜之人慘死,心中也是怒火中燒,忍不住大喝道:“究竟是誰,竟要趕盡殺絕!”


    江城子等四人聞聲趕來,見屍體遍布,俱是心下一驚。蘇青雖久曆江湖,見這般情形,也是嚇得閉上雙眼,默念悼詞。


    欒不為已是泣不成聲,雙膝跪地,對著屍體連連磕頭。腦袋砸在地上,“咚咚”的甚是響亮。“諸位弟兄,對不起,都怪欒某無能!諸位弟兄,對不起,都怪欒某無能!諸位弟兄,對不起,都怪欒某無能!”


    欒為見他這般自責,也是心如刀割,陪著他一起跪倒在地,將他緊緊抱住。


    江城子蹲下身,在一具屍首上查看情狀,隻見那具屍首上有四五條傷痕,橫豎交叉,看似全無章法。


    陸三川見他神色凝重皺眉沉思,猜測他已有所發現,問道:“江前輩,你可看出了什麽?”


    江城子道:“此人身上有五條傷口,條條致命。我看這傷口寬且深,當是刀傷。”


    “刀?”陸三川雙眉一緊,腦筋急轉推測兇手,“你說,會不會是袁叔幹的?”


    江城子道:“極有可能!我看前院有具屍首,雙眼未合,而眼中淨是驚訝。顯然兇手是他熟識之人。”


    便在此時,忽然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眾人一齊轉頭望去,見是薑恩言帶領下的風月教。


    薑恩言見陸三川,不由得一聲冷笑,“陸三川,你好狠的心!”


    陸三川雙眼微收,盯著風度翩翩的薑恩言,低聲道:“他們不是我殺的。”


    薑恩言大笑了幾聲,“不是你還會是誰?袁啟明偷走你陸家的遊龍吟刀,你一怒之下,便將千行門滿門屠淨!”


    欒為怒而站起,指向薑恩言厲喝道,“少主自始自終與我們在一塊,哪裏有時間來殺人!我看,是你的嫌疑更大吧!”


    薑恩言笑了一聲,並不將他放在眼中,臉上兇光乍現,盯著陸三川說道:“陸三川,你放火燒家在先,現在還屠了千行門滿門,著實罪大惡極,要是傳出去,不光是你,連陸本熾都要遭受後人唾罵。但若是,你能將畫劍乖乖交出來,我不僅替你背下這滅門罪名,還幫你洗去燒家惡名,如何?”


    陸三川冷笑了一聲,“陸宅本就是你與魏無旗放火燒的,還說什麽幫我洗去罪名,我又如何知道,你收了劍之後會不會翻臉不認人。”


    薑恩言聽陸三川一番話,以為陸三川有心交出畫劍,不由得雙眼一亮,鐵骨扇拍在左手掌心,大叫道:“陸少俠果然識時務!既然如此,還是快請將畫劍交出來吧!”說著,左手向前伸出。


    卻不知從哪裏射來一枚銀針,正射中薑恩言身後一名教徒的喉嚨。


    薑恩言立時後撤一步,握扇指向陸三川,狠狠地道:“好你個陸三川!我好言好語相勸,你不聽也就算了,竟還放冷箭殺我教徒!”


    陸三川見他身後一名教徒軟綿綿地倒下,也是大惑不解,思索間,忽覺頭頂有什麽飛過,過不一會,又有一名風月教教徒應聲而倒。


    兇手仍在院中!


    陸三川立時縱身躍起,直上屋頂,站在高處向院中打量,然千行門屋宅閣樓重重疊嶂,可藏身之所實在太多。


    薑恩言見他躍起,以為他要跑,便也使起輕功,上到屋頂,冷笑一聲,“看你還往哪裏逃!”


    蘇青見之大驚,忙拉扯江城子衣角,小聲道:“義父!”


    江城子道:“以陸三川如今的武功,對付這種人綽綽有餘。倆小子,你們保護好青兒,這裏交給我了!”


    欒氏兄弟聽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但見身周土地之上僅剩自己兄弟二人,便應道:“前輩放心!”


    江城子提起雙掌,在胸前交叉,隨後向兩旁緩緩按下,使起乾陵虛步,穿梭於風月教諸教徒之間,斕天苦無掌一出便擊斃一人,不消一會,風月教除薑恩言外,便再無活口。


    江城子冷冷笑了一聲,“滄月教一百餘人我都能隻手屠淨,你們不過區區四十幾人,也敢猖狂?”


    薑恩言腳踩屋頂,並不知地上情狀如何,隻是虎視眈眈地望著陸三川,“看你還往哪裏跑!”


    陸三川無心與他糾纏,兩隻眼珠急轉,在各處打量,忽見後院祠堂似有人影,便忙縱身而起,向後院奔去。


    薑恩言厲喝道:“哪裏跑!”將手中鐵扇打開,向陸三川激射而去。


    陸三川聞聲轉頭,見鐵扇飛來,趕忙豎起劍鞘阻擋,鐵扇兩枚短刀正劃過劍鞘,濺起零星火星,隨後飛迴。


    薑恩言接住鐵扇,更進一步,揮扇削向陸三川脖頸。


    陸三川仍以劍鞘擋之,隨後右掌排出。


    薑恩言見勢,收扇對著陸三川手掌橫削而下。


    陸三川隻得收掌,腳尖落在瓦片上,接連踏過兩步,複又騰身而起。


    薑恩言追身而去,鐵扇前伸,厲喝道:“哪裏逃!”他全神貫注地盯著陸三川後背,全然料想不到,竟有三枚銀針向他激射而來。三枚銀針陸續射入他胸口,他即刻使不上勁,便自半空摔了下去,砸在屋頂,又咕嚕嚕地滾過幾圈,最後摔在地上,斷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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