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廖凱和雲霓,還有小瑾姝和盛希傑。出了這麽大事兒,換誰也在家待不住,更何況雲霓還是何玖珊的親生母親。縱然這個女兒從小就離開她身邊。很多時候,她也總是自欺欺人的忽略掉她曾經存在過在她的人生中。可畢竟是自己懷胎十月,身上掉下來的肉,當她得知女兒因為失血過多在搶救時,已經亂了分寸。


    好在,廖凱夠冷靜,安慰之後,和盛希傑倒替著連夜駕車帶著妻女奔赴濱城。


    廖瑾姝第一個發現何玖珊醒的,小丫頭呲著一口整齊的小白牙,


    “姐姐,你醒了,還疼嗎?”聲音清脆悅耳。她的牙套已經摘下去了,兩年多不見,長高了,瘦了,漂亮了許多,顯然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


    “瑾姝,你什麽時候來的呀?,姐姐已經不疼了!”不疼是謊話,一說話扯動了脖子,傷口處還會痛,而且很痛,但是她不想太嬌氣,更怕廖瑾瑜擔心。


    果然,廖先生聽到她說話,立即轉過身來,正好看到何玖珊一隻手撐著的床要起來,趕忙壓住她的肩頭,“別動!好好躺著!”


    “我沒事!叔叔、阿姨大老遠的你們怎麽跑來了?”


    何玖珊有些緊張、還有些不好意思。他被廖先生騙到民政局直接領了結婚證的事兒,不知道他有沒有和家人說。


    長輩們會不會有意見?雖然廖先生沒提曾經那支票是他老爸讓徐蓮送過來的,但是何玖珊從他說的,他清醒了以後,父親就以和徐煙雨都有兒子的為由逼迫他答應訂婚的事兒猜到送支票應該是廖凱安排的。


    可是領證之後她還沒想起來問他有沒有和家裏說,家裏是什麽態度,公婆就都來了,她不知如何是好!


    廖瑾瑜大約知道何玖珊心中所想,用手拍了拍她,“醫生讓你臥床,忘了?躺著跟他們說話吧!”


    說完,還特意幫她調整了枕頭的位置,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


    這態度簡直是.......何玖珊有點尷尬。同樣尷尬的其實還有廖凱,再次和兒媳婦見麵,卻是這樣的一副場景,再想想,曾經在這個女孩最無助、惶恐的時候,他卻在她傷口上撒了一把鹽,讓她隻能無聲的忍痛低泣,背井離鄉。


    “還叫叔叔、阿姨呢?我們的改口紅包都準備好了!”廖凱終歸是走南闖北,幾經風霜的人,任何氣氛下都能好好的化解尷尬。


    “對啊!嫂子,快點改口啊!拿了紅包,分我一半!”所有的事情,盛少全知道,當然除了雲霓是他小表嫂親媽這事兒。這個時候,暖場王自然要對得起自己的稱號。


    雲霓聽老公這麽說,從包裏拿出兩隻紅包,帶著期待,放在何玖珊手裏。


    “玖兒,這是我們的心意!等你們大婚的時候,還有!”


    “呦嗬!這包可真厚,表嬸,有我的嗎!”盛少繼續暖場。


    “你什麽時候把媳婦領迴家,我們自然都給備著!”廖先生握著何玖珊的手,賞給盛少一個大白眼。


    “謝謝,爸.....”捏著紅包,何玖珊表示謝意,爸爸叫的還算順口,但是那一句媽,她怎麽也叫不出來。雲霓是廖瑾瑜的繼母,他一直叫她雲姨,她要是叫媽,他心裏會不會不舒服?可是不叫,是不是又顯得她沒有禮貌,猶豫了兩秒,再次開口


    “謝謝,婆婆!” 那一個媽字,她還是沒有叫出口。


    廖先生捏捏她的手,手指在她的掌心輕勾,“你應該叫媽!”說完似乎覺得不妥,馬上補充了句,“婆婆也是媽!”


    “我......有點不好意思,”羞澀的抿了抿唇,“媽,第一次見您,我有點羞於開口,您別介意!”說完學著廖先生的樣子,手指也在他的掌心勾了勾,當然得到了他讚許的迴應,這個小動作已經成了他們之間的暗語,不用特別說明,就都能夠理解其中的含義,默契早已在他們之間形成。


    雲霓聽了那一聲媽,即便一貫清冷的她,眼裏也明顯的透出激動,她很想抱抱自己的女兒,但卻沒有,隻是笑著,理了理何玖珊的額頭的碎發,一滴淚卻無法自控的滴了下來!


    “看我!”抬手抹了一把,“年紀大了,經不住事兒,見你安然無恙,還能叫我媽媽,太開心了!”


    一語雙關的話,何玖珊不懂,小瑾姝不懂,但是廖凱和廖瑾瑜父子卻是心知肚明。盛少聽著,覺得話裏有話,但此刻卻沒多嘴。


    “我早就叫嫂子了,怎麽也沒見跟我發改口紅包呢?”盛少調侃。


    “嗬嗬!”廖瑾瑜笑,“是你的嘴太賤,不給!”


    “那我呢,哥哥,還有小瑾姝呢!我以後也叫嫂子,不叫姐姐了!”小丫頭攤開一雙手,手心朝上,眯著眼睛,嘴裏叫著哥哥,眼睛卻看著何玖珊。


    何小姐為難了,她沒準備啊!


    “那個,等我出院了補給你,好麽?姐姐不知道你來,所以沒提前準備!”


    “好啊,好啊!我要雙份的!”


    “我看你還是繼續叫姐姐吧!反正你們兩個串通起來整蠱我的時候,你更像她妹妹!”廖先生這是嫉妒了嗎?人家何小姐本來就是瑾姝同母異父的姐姐!


    小丫頭聽了這話,轉著眼珠,“也是哈!姐姐,等你好了,我們繼續聯盟,欺負哥哥好了!咯咯咯!”


    病房裏,傳出陣陣銀鈴般的笑聲,不僅有瑾姝的還有何玖珊的,廖先生終於如願以償聽到了他最喜歡的聲音,心中失而複得的感受是那麽強烈,暗自發誓,他一定要履行好自己的諾言,讓她一生都這樣無憂無慮的笑下去。


    氣氛緩和了,何玖珊也自然了很多,時不時的和廖凱、雲霓聊上幾句。莫名的對雲霓產生了極其強烈的親切感,她很喜歡這個婆婆,隻是,她敏感的察覺到雲霓看她眼眸中除了疼愛,好像還多了些什麽,很複雜,她有點琢磨不透。


    廖凱很清楚兒子剛剛就稱唿問題的那一番說辭的意思,是啊婆婆也是媽,相認不相認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後一家人可以快樂的生活。貌似這樣也不錯,他家以後至少不會有婆媳大戰的可能,讓兒子夾在中間為難的情況發生。


    二寶少爺的到來,讓本來熱鬧的病房更加熱鬧起來,以至於護士長都出麵幹預了,她說病人雖然已無大礙,但是身體還還比較虛弱,讓大家不要待太久了,影響到她休息。


    廖先生借著這機會,開始趕人。可是雲霓分明沒有跟女兒待夠,執意想留下來照顧何玖珊。


    給父親使了一個眼色,廖瑾瑜父子先後出了病房。


    “楊榮昊就在旁邊病房,玖兒大難不死,幸虧有他及時輸血。不然,我們現在麵臨的將會是一種悲慟的場麵!”


    廖凱明白兒子的意思,“好,我帶雲兒盡快離開!”


    再次進入病房,父子剛好看到,雲霓給何玖珊正在擦臉擦手,準備喂她吃飯。何玖珊臉上紅紅的。她本來是拒絕的,怎麽好意思讓婆婆伺候自己呢!可是婆婆執意要這麽做,她正不知如何是好呢!看到廖先生進來,求助的小眼神立刻送了過去。


    廖瑾瑜笑著,拿起床頭已經盛好的雞湯,“雲姨,我來吧!老婆是我的,當然要我來疼,不然她有意見,迴家之後不讓我上床那就糟糕了!”


    何玖珊的臉騰的一下子紅的跟番茄一樣,這個人無下限的秀恩愛,也不管這病房裏又是長輩,又是兒子,還有小叔和小姑,他這是要鬧哪出啊!真是丟死人了。


    可是這麽多人,她也不好數落他,紅著臉不知所措。好在廖凱這會說話了,


    “雲兒,我們帶著二寶先迴去,希傑和瑾姝也一起迴!把空間留給他們小夫妻吧!”


    雲霓沒說話,很明顯她仍舊想留下來。


    “爸爸,我不迴家,我要陪媽媽!”二寶說著,扒著病床邊沿,抬著小蘿卜腿往上爬,無奈,他的小腿太短了,爬了幾下都失敗了,正當他還在鍥而不舍的試驗中,廖先生給他提了起來,塞在廖凱的懷裏。


    “跟爺爺奶奶迴去!沒聽人家醫生說,媽媽需要休息嗎?”


    “我不吵媽媽,我要照顧她,你跟爺爺奶奶迴家吧!乖乖的,聽話!”


    所有的人聽二寶少爺這話,不約而同的都抿著嘴笑開了。


    廖先生在兒子屁股上拍了一下,“媽媽一會要打針,你能替她嗎?”


    “那你能嗎?”


    “廢話!”廖先生黑著臉。


    二寶其實還是害怕老爸黑臉的,撅著小嘴,擰著眉頭一副極不情願的樣子,不過也就是幾秒,小東西頓時眉開眼笑,壞壞的說,“爸爸騙人,生病的是媽媽,你替她打針,她怎麽能好起來呢!”


    廖先生的老臉有點掛不住了,惡狠狠的瞪著兒子。二寶縮著腦袋往爺爺懷裏藏,不過小臉上掛著得逞的壞笑。


    “二寶,乖,跟爺爺迴家,媽媽很快就好起來了!”何玖珊擔心兒子被老公打屁股,出聲哄著二寶。


    “嗯,那好吧!既然媽媽說了,我就迴去了。奶奶,我們一起走!”小家夥伸出小胖手忽閃著奔到雲霓懷裏。


    雲霓依舊猶豫著,她真的不想走,想想好好的盡心盡力的照顧一下女兒,彌補給她缺失了二十多年的母愛。


    廖凱一個深邃的眼神望過去,“走吧,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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