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轉星移,秋去冬來,枝頭掛著的僅存的幾片枯葉,在一夜寒風過後,也蕩然無存,隻剩下光禿禿的枝椏。


    濱城街頭渲染上一層寒意,車子經過路口時變得緩慢,人行道上一個女孩在紅綠燈交錯的時候向過往的車輛發著宣傳單,廖瑾瑜不禁想起了他的小玖兒...........不知道她在s市過得如何,南方的冬天應該比北方更難捱吧。學校的宿舍一定沒有暖氣,她這麽怕冷,手腳會不會總是冰冰的?


    雖然明明知道人行道上的女孩並不是他的小玖兒,但是他依舊將視線定格在她身上,風吹亂了她的一頭黑發,正如去年今日的她。


    車子隨著車流開過路口,直到再也看不到那片景色,他才緩緩的收迴頭,脖子擰的都有些僵了。


    到了租住的那個小區時,恰好是跟房東大媽約定的時間,昨天他接到大媽的電話,年底了,房子的租期即將到限,大媽說兒子明年要結婚,她要賣掉這房子給兒子換個離市區近的小區方便上班,所以不租了。


    廖瑾瑜當機立斷,讓大媽開出價格,他收購,今天他是來交定金的。這件事原本可以交給下屬去辦,但是他卻不想加以人手。


    自從迴到濱城他一直想來這裏,但卻不敢,這房子裏太多何玖珊的氣息,他怕他看了更加無法平靜思念她的心情,長夜難眠。


    打開那扇和這套房子極不匹配的高端防盜門,除了蒙上的灰塵外,一切如昨。緩緩的走到臥室,床上鋪的是她喜歡的水綠色的床單,用於打發無聊時間的平板電腦放在床頭櫃上。


    他的玖兒總是喜歡懶懶的倚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天空發呆。 抬起手在床上撣了撣,怎麽能讓塵土鑽了空子,她那麽愛幹淨,有灰的話一定不高興!


    視線轉移,抬頭望向那扇窗,窗台上的婚禮娃娃映入眼簾,新郎黑色的西裝,新娘雪白的婚紗,手裏的玫瑰色彩鮮豔,笑容燦爛。那裏什麽時候多了這個擺件,他並不記得,但是他想,一定是她為了他們的婚禮準備的。


    可是,婚期已經過了很久,他們曾經共同期待的婚禮並沒有如期舉行,不僅如此,他和他現在天各一方,許久了不曾相見,思念如潮水般湧起。


    輕歎一聲,他走到衣櫃前,打開門,他想知道她帶走了多少他給她訂製的那些衣服。果然,如他想的一樣,衣服依舊是滿滿的一櫃,唯獨不見的是那件水綠色長裙。


    那件衣服,他還沒看她穿過,不過他相信她穿起來會很漂亮,一定是人群中最顯眼的那個,水綠色,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駕馭的了的顏色,但是他的小玖兒完全可以。


    正想像著,另一側的衣櫥裏,掉下一件白襯衫,那是他的襯衫。他記得她說過,她總是忘不了相遇之後的那個清晨,他沐浴在晨陽下白襯衫黑西褲的背影。當時是不是穿的這件,廖瑾瑜已經記不清了,但是他開始酷愛白襯衫。


    拿下衣架,展開衣服,準備掛迴去,這裏的一切,他想在她迴來的時候沒有任何變化,哪怕是衣服懸掛的順序。可是,那襯衫胸前一片有些泛黃的水漬擠入了他的視線,不用想,他也知道那是她的淚水印記。


    心在這一刻再次揪起,眼睛澀澀的,鼻子有些酸!沒有再把襯衫放迴原處,而是疊了起來和那對婚禮娃娃一起,他帶迴了公寓。


    自從,徐煙雨帶著二寶來了以後,廖瑾瑜就沒有在別墅留宿過。不過,隻要沒有應酬他會迴去吃飯,然後再迴公寓休息。


    對此,徐煙雨不滿,卻不敢說什麽。好在,他對她的態度還算友善,對二寶更是好的沒話說,像極了一個合格的父親


    徐煙雨不得不感歎血緣這個東西真的厲害,幸虧她當年夠聰明,留下了二寶這張牌。廖瑾瑜雖然迫於家裏的壓力答應跟她訂婚,卻始終不肯兌現,更不要說結婚了。她隻能繼續老老實實的裝乖,雖然煩死了二寶的淘氣,卻不得不扮演著慈母的角色,但是小東西卻不買賬,好像總跟她對著幹。


    那個司機被警方抓到的時候,徐煙雨心跳了一陣子,不過那人還算聰明,始終沒有承認是被人買通的。等冷靜下來,她就不再怕了,就算那司機說了,她相信警方也查不到,她是現金匯款到一個已經死亡人的賬戶名下,當時又易了容,即便銀行有監控,也看不出來是她。


    廖瑾瑜要是對自己有懷疑,想查的話一定會讓嚴峰去查,而她篤定嚴峰一定不會說她的個人賬戶在那些天有大筆的現金取出,嚴峰喜歡她到了什麽地步,她心知肚明,隻是裝著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至於其他人,她想至少目前還沒有人能攻克嚴峰做的防火牆吧!


    不過何玖珊沒死,始終是她的心病,還有她懷的那孩子還在嗎?如果有一天,她帶著孩子重新出現在廖瑾瑜的視線,她不就白忙活了嗎?楊榮昊那個老狐狸最近也不知道在搞什麽,一點消息也沒有,是不是,他把何玖珊帶出國了呢?她能想到的,這是唯一的可能,如果真的是這樣,她既慶幸又擔憂。


    不過,她想萬不得已就玉石俱焚,她會將何玖珊是楊榮昊親生女兒的這件事兒抖落出來,雖然,這件事她一直不想通過自己的嘴讓廖家知道。


    廖瑾瑜借口有應酬沒有迴別墅吃飯,今天他連演戲的興趣都沒有了。公寓裏很安靜,安靜的讓他無奈,這裏在沒何玖珊之前也是這樣的安靜,他卻很喜歡。


    曾經,別墅也好,公寓也罷,無非都是他睡覺的地方,那會的他更喜歡流連於各種應酬歡愉的場所之後去酒店休息,無論身邊有沒有女人。家,隻是他內心渴望的一個概念,從未對人提及。隻有在倦了、煩了、厭了的時候,他會迴到這裏,享受著屬於它的靜。


    可是後來,她的小玖兒來了,每天在廚房裏端著電腦,按菜譜燒菜,等著他歸家的影像清晰在目。她燒的那些菜,有的時候,賣相很好,但難吃。有的時候,味道不錯,但慘不忍睹。但是更多時候,是既不好看也不好吃。但是他卻愛極了那感覺,一種濃濃的家的味道。


    是她給了他一個家,讓他無比眷戀。


    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點燃,他知道何玖珊不喜歡他吸煙,但是,他現在每當夜晚來臨時候,就會控製不住的想抽。他想,自己一定染上了煙癮,戒掉的話,那一定是何玖珊迴到他身邊以後,叉著腰,瞪著眼,對他說,“你身上都是煙味,不戒掉就別碰我!”


    屋裏沒有開燈,隻有煙頭上微弱的光忽明忽暗。狠狠的吸了一口,那光源紅紅的一亮,閃了幾閃,隨後又暗下去。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拿過手機,按了一個號碼,


    “速來公寓見我!”


    簡單的一句話,沒做任何解釋就掛斷了,對於他這幾個訓練有素並值得信任的手下,他一向言簡意賅。


    熄滅了煙蒂,站起身,打開燈,並不是房頂懸掛的水晶吊燈,而是一盞有些昏黃的壁燈,他踱步落地窗前,向外俯視,外麵的風比下午的時候更大了些,打著旋,將街上的枯葉卷走,行人寥寥,腳步匆匆。


    門鈴聲響起,他收了思緒,恢複了一貫的冷凝,甚至比以往還要冷。


    邁開腿,朝門口走去,他已經不再依靠拐杖,隻是站久了膝蓋處會痛,他知道是自己離開輪椅過早,或許這膝蓋已經留下的隱疾。


    打開門,精壯的保鏢立在門廊下,“進來吧!”


    廖瑾瑜坐到單人沙發裏,保鏢兩隻手交握在小腹處,恭敬的站在對麵,等著老大問話,隻是廖先生遲遲沒有開口。


    沉默讓時間變的冗長,過於安靜讓空間顯得有些詭異,保鏢終是捱不過這種心理的考驗,


    “先生,您找我什麽事兒?”


    廖瑾瑜抬起頭望向他,壁燈並不明亮的光打在他的眼鏡片上折射出一道冷冽的光芒,正如他此刻眼眸裏的犀利,保鏢不由的心頭一顫。


    “你跟我多久了?”聲音平淡如水。


    “快十年了,自從在德國您救了我,我就一直跟著您!”


    “哦!這麽久了,那麽我應該很信任你,對嗎?”


    “先生,您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我隻想看看要多久才能體現出一個人的忠誠度!”廖瑾瑜說著動了動茶幾上的一個牛皮紙文件袋,那裏麵裝的是徐煙雨和二寶的親子鑒定,保鏢很清楚,廖先生之所以安排他去做這件事,是因為信任。


    他的一隻手緊緊的握著另一隻手,不敢對視廖瑾瑜的目光。


    “說吧,怎麽迴事兒,現在不說的話,或許明天你想說我也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對不起,先生!報告是假的!”


    廖瑾瑜的眉峰挑了挑,果然不出所料。他沒有說話,翹起了二郎腿,那意思,“你繼續,我聽!”


    “是老先生讓我這麽做的!”


    轟的一下,廖瑾瑜感覺自己的血壓一下子升高了不少,居然是父親,他一直以為是徐煙雨,或是美色,或是金錢,買通他的手下,畢竟這幾個保鏢,她多少會知道些,在德國期間,他們的存在他並沒刻意瞞她。


    “老先生在煙雨小姐和小少爺的親子報告還沒出來前,就把這個給我了,而真的報告我根本沒有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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