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淚滴在了何玖珊的手背上,還帶著他的體溫。她的眼角也有淚花溢出,順著眼角滑下,浸濕了耳邊的碎發。


    她的意識在搶救室的時候就已清醒了,隻是眼皮依然很重,想睜開卻很難。她聽見了廖瑾瑜和醫生的對話,感受到了他的緊張。更聽到了他剛剛的自言自語,原來他以為自己想不開服藥自殺了。原來他那麽緊張自己,那麽在意自己!


    廖瑾瑜見她流淚,指腹輕拭過那些淚水流過的地方,“你是不是醒了?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何玖珊終究是不忍心他為她焦慮,拚命的將眼睛扯開一條縫隙,室內燈光的亮度調的非常柔和,沒有一點刺眼的感覺,並沒有以往恐慌和緊張 她想或許是因為知道他一直都在吧!他依然還會給她莫大的安全感。


    廖瑾瑜放大的那張俊臉出現在眼前,她看到了還掛在他臉上沒有來得及拭去的一滴淚。動了動唇,卻沒能發出聲音。


    “是不是口渴?”廖瑾瑜見她睜開眼睛了,沮喪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抹笑意,他聲音極其溫柔夾雜著欣喜,像小溪流水般穿透了何玖珊的心,卻不足以潤澤她心靈的幹涸。


    微微的搖了搖頭,她又重新閉上眼,她真的累了,很累!


    “是不是還不舒服,我去叫醫生過來!”他說著就要起身,何玖珊感覺是在用盡全身的力氣拉住他的手,輕如羽毛般的聲音順著她的唇溢出:“我沒想不開,隻是多吃了幾顆藥想多睡會!”


    廖瑾瑜一頓,他並沒有感覺到她的拉扯,隻是看她的表情和聽到她的話,知道了她的意思。他重新坐在病床邊沿,手掌緊緊的攥著她的手。


    “玖兒,徐煙雨已經都承認她對你做過什麽了,我跟她重來沒有過任何肢體接觸,也沒給過她任何承諾。我有錄音,等你好起來迴到公寓,我放給你聽!”


    他望著她,期望從她的眼中看到歡喜,隻是迎著他的那雙漆黑的雙眸中空洞洞的什麽也沒有,廖瑾瑜的心忽然間一下子也空了。


    “還有,關於婚約的事兒!”廖瑾瑜忽然想起這個重要的問題,他必須解釋,不管怎麽說他一直瞞著她,是他的錯,“那是徐二叔去世的時候,我媽和我姑姑承諾的,那時候我才幾歲,還是個孩子,根本不懂是什麽意思。大了以後,我始終沒有認可過。不然,我父親怎麽能輕易答應我們的事兒了?所以那個所謂婚約根本就不成立,那隻是煙雨一直以來自己的執念!”


    “徐煙雨對你的感情,你一直都知道,對嗎?”何玖珊的聲音依然很輕,輕的如羽毛般的毫無份量,卻砸在廖瑾瑜的心頭,是的,他一直都知道,正因為知道,他才沒敢跟她說清楚,刻意隱瞞。


    “玖兒,我.......”他不知該怎樣解釋才能說清楚,讓她徹底釋懷。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何玖珊沒等他說完,又輕輕的補充了一句。


    “是,一開始就應該跟你說的,不該隱瞞你,對不起,是我不好!以後不會了,相信我好不好?”


    何玖珊想說就是因為一直以來太過相信,她才會有今天這麽不堪的局麵,進退兩難。她輕歎一聲,“折騰了這麽久,你也累了,睡會吧!”看著他疲憊的倦容,她終究心有不忍,淡淡的說了一句,頭扭向一側。


    廖瑾瑜覺得這會兒最好是她說什麽是什麽,不要再惹她生氣。既然她不想聽,那麽他就不再說,他確實也是累了,這幾天身心俱疲,順勢躺在了她的身側。病床是標準的單人床,廖瑾瑜個子又大,兩個人有點擁擠,何玖珊想讓他到沙發上去,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稍稍向另一側移了移身子,廖瑾瑜似乎得到了某種啟示,順勢將她攬在懷裏,她並沒有掙紮,乖巧的趴在他胸膛上,隻是兩個眼睛空空的不知望著哪裏。


    熟悉的溫度,熟悉的味道,他貪婪著她的軟膩,而她眷戀著他的暖。或是久違的釋然,又或是連日來的疲憊,也或是身邊窩著的她,很快,何玖珊聽到廖瑾瑜的唿吸逐漸均勻,她知道他睡了。


    看著他安靜的睡顏,她想,這將是她能窩在他懷中取暖的最後一晚了,明天她便會離他而去,不再有任何糾纏。他和她之間隔著的永遠不隻是一個徐煙雨的距離,他們始終都是那偶然相交的兩條來自不同方向的射線,注定了各自有著不同的方向。


    就像被她刪掉的那條信息說的一樣:“你腹部上那條疤,永遠記錄著你生過孩子的曆史,你以為能瞞得住嗎?即便瑾瑜不在乎,你以為廖家會接受嗎?所以,識相的就自己從他身邊滾開!”雖然那是一個陌生號碼,但她知道它的主人是徐煙雨。


    她以為那是廖瑾瑜和徐煙雨快活的時候告訴她的,徐煙雨才敢肆無忌憚的發了侮辱自己的信息。但是此刻她不這麽想了,他眼中的淚不是假的,她相信廖瑾瑜沒有,而是徐煙雨給自己打針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肚子上的那條疤,她是醫學碩士,又是女人,看到那條疤自然清楚它的來曆。


    何玖珊堅信徐煙雨即便走了也一定不肯輕易罷手。她一定會在廖家公布她看到的情況。那麽,廖家會調查,她那些不堪的經曆將不再是她和他之間的秘密。廖家斷然不會接受這樣的自己。廖瑾瑜如果執意還要跟自己在一起,他有可能麵臨著和家人衝突的局麵,她不想,也不願意是那樣的結果,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全身而退,結束這一段本不該屬於她的戀情。


    第二天早上,何玖珊身體的各項指標正常,被獲準出院。


    迴到公寓,廖瑾瑜第一件事兒就是把何玖珊按在沙發裏,拿出錄音筆,獻寶一樣的打開讓她聽。何玖珊的表情安靜,情緒上沒有任何起伏,這些其實聽與不聽都沒有意義了,她已經堅信他沒有騙他,就像最初對他的信任一樣,沒有絲毫減少。


    見她沒什麽反應,廖瑾瑜腦子裏迅速轉動著,忽然想起還有一件事兒他還沒解釋清楚,拉著她的手,兩個眼睛極為認真的看著她,“玖兒,我想關於昨天我留下藥的事兒,你一定很傷心,怪我沒提前跟你說清楚。其實,”他頓了一下,指了指她的小腹,“你剖腹手術還不滿一年,我擔心你一旦再次懷孕有危險。而且,你的遭遇給你帶來的心理傷害沒有痊愈,你那麽怕醫生,我想尤其是孕檢,每次都將對你是種折磨。最初,我想.......卻不敢碰你就是這個原因,後來我控製不住想完全擁有你,所以每次在一起的時候都會用那個,可是我不敢說,怕勾起你的傷心事兒,怕你誤會成我介意。等你的身體和心理完全康複,我們就要寶寶好不好,我發誓生了寶寶之後,我來照顧,一定不會影響你上學。”


    何玖珊看著他眼裏的真誠,表麵上波瀾不驚,內心卻洶湧澎湃,他那麽在乎自她的身體,她的感受,把所有的事情都想的那麽周到。如果是一周以前,她一定會流著眼淚撲倒他懷裏,像小貓一樣膩著他,享受著他給他的所有的嗬護。但是,現在不行了,縱然她很感動,她必須要保持冷靜,她不配做廖太太,今生他們隻能有緣無分。


    “原諒我好嗎?玖兒?”


    看著他一臉期待,何玖珊抿了抿唇,勉強的扯出一個笑容,“都過去了,快中午了,我去做飯!”


    “你迴屋歇著去,我來,昨天買了好多菜,本來就想給你做大餐賠罪的,不過今天也不晚!”


    廖瑾瑜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愉悅,何玖珊說都過去了,代表她接受了他的道歉,他們和好了!


    “我來吧,想給你做炸醬麵!”何玖珊淡淡的說著,他喜歡吃她做的炸醬麵,那麽就讓她最後再給他做一次吧,有些話等他開開心心的吃完這一餐她再說。


    廖瑾瑜聽了當然高興,想起他昨天準備的東西裏沒有麵條,自告奮勇的下樓去買。


    何玖珊在廚房裏認真的打理著食材,她一定要做出一頓平生最好吃的炸醬麵,或許以後她再也不會做給任何人吃了,包括自己。


    很快麵就做好了,當然還是何玖珊給他拌的,到現在他依然沒有學會,他也不想學,覺得她拌好的麵味道才香。


    看著他滿足的吃相,何玖珊的心裏酸酸的,勉強的數著碗裏的麵條,不動聲色的吃了半碗,廖瑾瑜又開始嫌棄她吃的少,舉著筷子蜷起一坨麵,喂到她嘴邊,“乖,你吃的太少了,再吃點!”


    “我不怎麽餓,吃多了,反而胃口不舒服!”何玖珊扯著理由,她知道她這樣說,他才不會再堅持。


    吃過飯以後,廖瑾瑜主動洗了碗,收拾了廚房,拿著噴壺接了水,去給陽台上的那盆幸福樹澆水,“玖兒,快來看,它長新葉子了!”


    何玖珊走到花盆跟前,果然,那頂端鑽出了兩片嫩綠的鋸齒形小葉子,上麵還掛著剛剛噴上的水滴。


    “真棒,我們玖兒就是厲害,把幸福樹養的這麽好!”廖瑾瑜明顯的有著討好的意圖,他還沒忘那天他說那些花都沒有根,是用來騙學生的,何玖珊滿臉不高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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