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距離此前相城範圍遙遠之外,死主深深看向一個方向。


    就在那個方向,骨塤出現了。有極大可能來自陸隱。那個陸隱就有骨塤。


    原本它應該默默接近,讓幾個主宰合圍那個方向。但想了想還是沒有。


    一個方向有多遠?範圍太廣太廣,它根本不可能在感知到骨塤的同時找到相城,因為相城瞬移離去的時間太短,這段時間不足以讓它通過骨塤確定相城範圍並完全合圍。


    沒怎麽思考,它直接粉碎了骨塤。


    不為別的,就是擔心陸隱通過骨塤反過來找到它,哪怕找不到它,通過骨塤更了解自己的力量也不行。


    此刻,它們已經把陸隱當做同層次有威脅的對手,而不僅僅是一個不達主宰的三道規律生靈。


    時間又過去十多年。


    陸隱睜眼,又失敗了,對於死亡的認知畢竟太淺。


    他知道自己已經很不錯,能認知死亡,看到死亡,已經超越絕大部分生靈,屬於主宰層次,但還不夠,遠遠不夠。


    可惜骨塤破碎了,否則還能通過這個尋找死亡。


    對了,死主在方寸之距會不會尋找寂海亡境?


    他忽然想起這茬,曾經的一場遭遇戰逼的死主放棄了寂海亡境,也正因如此,他才能身入歲月看到磐的過往。


    而今死主重返方寸之距,未必一直在找自己,也可能在找寂海亡境。畢竟寂海亡境存在那般磅礴的死寂力量,自己都不可能全部吸收,隻能藏於某一處。


    如果被死主找迴,那在死寂力量上它就不缺了。


    想到這裏,他很想去寂海亡境的方位看看,但卻又遲疑了一下,萬一死主已經找到寂海亡境,就在那等著自己怎麽辦?


    不是不可能。


    如果按當初第一次將黑色火焰打入時間節點來算,距離現在已經很久了,死主一直在方寸之距尋找未必找不到。


    它之前打碎骨塤,或許就是提醒自己此事,讓自己能想到它在尋找寂海亡境,引誘自己過去。


    畢竟想通過骨塤確定相城範圍並不容易,相城在不斷移動,可等著自己自投羅網又是另一迴事了。或許在那寂海亡境內已經有好幾位主宰存在。


    想到這裏,他沉吟片刻,既如此,那就,搖骰子。


    寂海亡境內有死亡主宰一族生靈,是他之前特意留那的,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融入其體內確定寂海亡境的情況。


    不確定一下,他始終不安。


    如果死主沒有找到寂海亡境,就絕不能讓它找到。


    陸隱自己也不會放棄那裏。


    抬手,骰子出現,一指點出,很順利的,直接就是六點,距離上次搖骰子過去很久了。


    黑暗空間,模糊的微小光團如星星點綴,陸隱無視了,去尋找下一個。


    寂海亡境內的死亡主宰一族生靈可不弱,這個光團代表的連始境都沒有,絕對不是。


    一段時間後,他找到了一個稍微大些的光團,看大小,其生靈應該達到了渡苦厄層次,就它吧。


    視線所及,盡是殘破的房屋。


    一個個怪異的骷髏行走大地,天空都被烏雲遮蓋,下著雨。


    地表,血水順著泥漿流入河內,將小河染成了暗紅色。


    陸隱掃了周圍一眼,退出融合。


    剛剛融入的是一個曾經被賦予骨語的生靈體內,修為達到渡苦厄,在它所在的宇宙算是極強的,到處製造流血與死亡,因為它很清楚自己體內死寂力量一旦徹底消失就完了。


    而死寂力量,它無法補充。


    等於說生命在不斷流逝。這也就導致了它的瘋狂,讓那一個宇宙都遭殃。


    類似的事在方寸之距太多太多了,無時無刻都有文明毀滅,陸隱當然不可能管。


    繼續搖骰子。


    三點。


    繼續。


    一點。


    繼續。


    六點,融入生靈體內。


    死亡一道在方寸之距留下了多少賦予骨語的生靈陸隱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運氣不怎麽樣,不斷融入,始終沒能融入到寂海亡境內死亡主宰一族生靈體內。


    莫非死主真找到了寂海亡境,還將那些生靈抹殺了?不是沒這個可能。


    王文,永恆他們都知道自己有骰子這個天賦。


    而永恆在哪?就在死主掌控下。


    當初死主留下寂海亡境,陸隱特意找過,沒找到永恆。


    永恆肯定與死主在一起。


    就是不知道死主帶著他做什麽。


    防備自己,還是防備王文?


    不管結果如何,現在還要繼續搖骰子。


    黑暗意識空間,一個光團印入眼簾,陸隱衝過去,融入。這個光團代表的是永生境。希望在寂海亡境。


    睜開雙目,陸隱看到的是一片漆黑地底,他抬頭看向四周,沒有天地,天被遮擋了,地被覆蓋,天地間存在著不少巨大的樹枝,這裏是,內外天遺址?


    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裏不就是內外天遺址嗎?


    當初自己與生命主宰一戰導致內外天崩潰,母樹坍塌,後來他以涅盤樹法吸收巨大母樹綠色光點,讓自己恢複,而母樹大部分殘枝都化作飛灰,但樹根還保留,樹根周邊依舊懸浮著一些樹枝。


    這裏,就是樹根與樹枝之間。


    母樹太大,隨便一棵樹枝就足以覆蓋天穹。


    沒想到這裏還存在擁有死寂力量的白骨生靈。


    記憶湧入,陸隱看到了自己,以這個白骨生靈的角度看到了內外天發生的大戰,那一刻對於整個內外天來說都是末日。


    神力,生命力,肉體力量徹底摧毀了這片天地。


    這個白骨生靈都在恐慌,而母樹坍塌的時候,七十二界早已墜落,無數方破碎,每一方都代表了一個宇宙,每一個宇宙又有諸多文明。


    那一日不知道多少文明毀滅,多少生靈斷絕。


    對於內外天的生靈來說,那一日是真正的末日。不管生命主宰與陸隱誰勝誰負,它們都完了。


    陸隱從未想過那一戰給內外天遺留的生靈帶去那麽大震撼。


    它們不在乎自己是否能對決主宰,隻在乎能不能活。


    天都塌了。


    七十二界墜落導致一個個宇宙徹底毀滅,重啟,卻又被坍塌的母樹覆蓋。


    無盡生靈死亡。


    這些,是陸隱之前沒想過的。


    他看過很多很多生靈逃離了內外天,但大部分逃不出去,因為大部分生靈,根本沒有行走方寸之距的能力。


    過往畫麵隨著記憶不斷湧來,陸隱心情沉重。


    宇宙殘酷,他並不在乎方寸之距消失了多少文明,隻要人類文明還在就行。這是自私,但身在宇宙,憑什麽不自私?他不可能保護其它文明。


    然而這麽多文明因他而死,他還是於心不忍。


    無盡的死亡,無盡的哀嚎,無盡的絕望。


    內外天遺址於他而言或許是光榮的過去,因為在這裏他與主宰對決,兩敗俱傷。可對於那些逃出去的生靈而言,這裏卻是悲痛的過往,它們的同族都死在了這。


    它們恨自己嗎?


    當然恨。


    就像自己憎恨主一道摧毀九壘一樣。


    事到如今,自己與主一道有什麽區別?


    陸隱抬頭,看著黑暗星穹,沒有區別,壓根,沒有區別。


    自己根本不是好人。


    但宇宙的事無法用好壞來分清。


    或許將來自己會為曾經做過的事付出代價,但他並不後悔。如果宇宙存在兩個遠超主宰層次的生靈,彼此廝殺導致相城毀滅,他也會恨,有能力也會報仇,但卻不能說那兩個生靈就錯了。因為在它們眼裏根本就沒有相城。


    人不會在乎螻蟻的死亡,一腳下去不知道踩死多少,普通人如此,修煉者更是一樣。


    隻是通過這白骨生靈的記憶給陸隱自己帶去了另類的震撼。


    他此刻,在受害者的角度看著自己。


    這種感覺還真是…


    抬腳行走,永生境的白骨生靈都隻能勉強憑運氣活下來,不知道這裏還活著多少生靈。


    這白骨生靈半個身子都碎了,極為淒慘。


    它是被重一賦予骨語的。


    當初陸隱下令進攻罪界,這個生靈本就屬於罪界,在重一進入罪界後賦予了骨語,它便是其中之一,算起來,它還為自己出過力。


    陸隱控製住它的身體一瘸一拐行走。


    原本隻是想看看這裏還存活多少生靈,但隨著記憶不斷湧入,居然發現另一件事,有生靈,在救這些存活的生靈。準確的說不是救,而是撐起樹枝。


    那個生靈就是--四大黿。


    四大黿,就是四頭形似烏龜的生靈,原本掌控長壽界,是最早跟隨過氣運主宰的生靈。不過在內外天一直沒有存在感,與無界並稱七十二界僅次於第一界的神秘。


    陸隱激戰內外天的時候,四大黿出過手,四者合力困住了千機詭演,它們四個都是強者,未必達到至強者層次,可四個聯手能困住千機詭演,它們的實力已經相當不差了。


    這個白骨生靈根本不認識四大黿,隻是在它記憶中看到了一頭巨大的烏龜撐起樹枝,讓樹枝下的生靈幸免於難,但陸隱一眼認出來了。


    四大黿為什麽在這?


    陸隱一統內外天後它們就跑了,跑的無影無蹤,即便後來主宰歸來它們都沒出現。


    還是出現了自己沒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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