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歲月,陸隱再次拿起一柄武器,看向過往。


    這次依然是天賦絕頂的奇才被死亡主宰一族擊潰,鎮壓,一次次反抗,一次次壓迫,依舊沒有殺死他,而是將他放迴了九壘,然而那一次次的戰敗,一次次對心靈的折磨也讓那個天才黯淡無光,從此消沉。


    一個,兩個,三個…


    陸隱看著一個個人類精英被有意針對折磨,他知道死亡一道的用意,就是要用打壓人類精英的方式打壓人類的氣魄,讓人類文明看到麵對主一道他們的無力。


    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人不敢直視主一道。


    越來越多的人卑躬屈膝。


    那個時期的九壘無能為力。主一道可以收割歲月,因果,死亡,生命乃至氣運,幾乎控製了整個宇宙生靈覆蓋的一切,任何人麵對主一道對各種力量的反噬都無能為力。


    哪怕再天賦異稟都無用。


    或許正因為這個,才讓九壘各大壘主開創無敵技,用於擺脫主一道的控製吧。


    可那時候已經太晚了,從主一道與九壘接觸,再到九壘戰爭爆發,中間存在漫長的歲月,這一段歲月,在主一道有意控製下,無數人彎下了腰,跪在了主一道麵前,無數人發自內心的承認不如主一道。


    他們視主一道為神。


    這是,九壘戰爭之前,主一道的手段。


    陸隱重重吐出口氣,九壘時代比他想的更艱難,他原以為看到了戰神磐的過往,看到了祝靈的過往,就看到了九壘曾經的輝煌,實則,有輝煌也有黑暗。


    無論是磐還是祝靈,都是九壘最絕頂的人物。


    即便主一道都壓不下。


    可在他們之下有更多的人被主一道壓製,欺淩,有更多的人被主一道控製心神,無法反抗。


    這才是真正的九壘時代。


    誕生過無數英傑,讓後人神往,卻也存在無法想象的恥辱與黑暗。


    諸多武器,數都數不清,其中相當一批出自人類文明,可以想象那個時期死亡一道對人類的壓製有多狠,這還隻是死亡一道,他沒有忘記在過往中看到了其它主宰一族生靈。


    既然死亡一道如此,其它主宰一族生靈必然也會如此。


    那個時代,沒那麽好過。


    人類也並非那般純粹的隻有自己。


    走出寂海亡境,陸隱返迴相城,直接找到了混寂。


    此刻,混寂正帶著賤魚遊曆星空,相城內蘊含數個宇宙,遊曆星空就是散心。


    見陸隱突然找來,混寂疑惑:“有事?”


    賤魚直起身,它比混寂體型小多了,但外貌極其相似:“呦,熟人。”


    陸隱看著混寂:“聊聊。”


    混寂點點頭。然後,一把拍暈了賤魚。


    陸隱…


    “我沒說它不能聽。”


    “我以為不能聽,算了,孩子嘛,多打打也好,皮實。”


    陸隱不再多說,看著混寂:“九壘時代與主一道接觸過多久?”


    混寂想了想:“有段歲月吧,我經常睡覺,不清楚,你應該問長舛,古淵他們。”


    陸隱道:“我想借助你看彌主的歲月過往。”


    混寂驚訝:“我?看過往?”


    陸隱點頭。


    混寂點點頭:“行,怎麽弄?”


    “你與彌主接觸過多少?”


    “這個,怎麽說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歲月太漫長了,說不清。”


    “有沒有不能看的隱私。”


    “這話說的,咱又不是一個物種,隨便看。”


    “多謝。”


    “等等。”混寂忽然想起了什麽,有些糾結。


    陸隱看著它:“不方便?”


    “倒不是我,而是彌主。”


    “彌主?”


    “誒,他有一段不堪迴首的過往。”


    “什麽意思?”陸隱要看的就是彌主,他看過磐,祝靈等九壘最絕頂的存在,也看過中間一批精英的過往,現在就想知道在那個時期,身為九壘第一人的彌主在做什麽,他的決定直接影響後麵的發展。


    最終主一道與九壘決戰,必然與彌主有關。


    彌天大計的製定基礎是通過與死主決戰得知三大定律,在那之前自在先生就了解時代更替,那麽製定彌天大計的時候,彌主在想什麽?


    混寂看向陸隱:“問你個問題。”


    “如果,聽清楚,我說的是如果,如果現在的你被欺壓,會怎麽辦?”


    陸隱皺眉:“被欺壓?誰?”


    “不管是誰,比如說吧,就那幾個主宰。”


    “它們不敢。”


    “別這麽說,人家比你強。”


    “但它們就是不敢。”


    “好吧,但如果呢?我是說如果。”


    陸隱不知道怎麽迴答,因為形勢不同。他之所以說那幾個主宰不敢欺壓他,因為逆古的威脅,也因為那幾個知道他是什麽性格,屬於那種魚死網破的,還謀算很深,它們顧忌。


    但若換一種形勢,換一種性格,甚至換個人,它們還會這樣嗎?


    別的不說,如果現在做主人類文明的是其他人,紅霜對於逆古的威脅就未必那麽有效了。


    “你是想告訴我,彌主曾經被主宰欺壓過?”


    混寂連忙道:“不算欺壓,沒那麽誇張,但,我不知道怎麽說。”


    “那我就自己看吧。”


    “這樣會不會對不起彌主?”


    陸隱很認真看著混寂:“彌主會介意我看他的過往嗎?”


    混寂想了想:“應該不會吧。”


    “我借助前輩你身入歲月,所以我看到的,就是前輩你看到的。”


    “我們畢竟物種不同,在彌主眼裏,我或許隻是。”接下來的話混寂沒說,但也猜得到。


    陸隱對著混寂一笑:“前輩是我人類文明的一員,以前是,以後也是,沒別的。彌主肯定也是這般想。”


    混寂咬牙,歎口氣:“隨你吧,反正現在做主的是你。”說到這裏,它很認真看著陸隱:“如果哪天彌主歸來問起這事,你要說是強迫我的。”


    陸隱點點頭:“好,多謝前輩。”


    “強迫,哪來的謝,別說漏了。”


    “好的。”


    隨手一揮,灰色歲月柔和的撒在混寂身上,陸隱拖出了無數歲月過往。


    他要尋找的是與彌主有關的曾經,所以不斷將歲月往後拉,而這些歲月過往中大部分都是混寂在睡覺,看到的也隻是海底,或者幽深的地下。


    陸隱尋找了好一會才找到彌主。


    一步踏出,進入歲月,再抬頭,他,看到了彌主。


    彌主,與他想象中的類似,是一個有著書卷氣息,神色滄桑的中年男子。五官柔和,在經曆過歲月滄桑的男子身上顯得那般具有親和力,而他的目光看一眼就讓陸隱有種無法與之對視的光明。


    那是一雙看透時間滄桑,我卻巍然不改的正義。


    陸隱從未想過自己會不願意與一雙眼睛對視。


    仿佛在那雙眼睛注視下,他做過的一切都無所遁形,他的對,他的錯,都是那般分明,分明的如同黑與白。


    活的越久越清楚,宇宙不存在絕對的黑與白,最多的,還是灰色。


    可在彌主眼中,陸隱看到的隻有黑白分明的瞳孔,不夾雜一絲灰色。充滿了坦蕩與傲骨。


    明明那雙眼睛不是在看自己,可陸隱卻有種被望穿歲月之感。


    彌主看過他嗎?


    他不知道。


    王文看過,視線穿過無盡歲月,看向了多變的未來。


    那麽彌主呢?


    他似乎,不願意看向未來。


    雙目盡管清晰透徹,卻隻看向他所在的時空,看向他所在意的一切。


    彌主,與現在的自己比如何?陸隱無法推斷。但應該不會比現在的自己差,因為彌主重創了巔峰時期的死主,打的死主半殘,這才被起絨文明撿便宜,讓死主徹底不敢返迴主一道。


    要論實力,陸隱不知道與彌主相比如何。


    論坦蕩,陸隱不敢說沒做過一件錯事,可彌主給他一種從未做過錯事的感覺。


    這是一個非常幹淨的人。


    他,第一次看到了彌主。看到了這個幾乎可以算是人類最古老的存在。


    歲月之內,彌主看向陸隱的方向,陸隱緩緩轉頭,後麵,混寂搖頭晃腦不知道說著什麽,引得彌主一陣大笑。


    緊接著彌主就走了。


    陸隱退出歲月,繼續尋找,他要多看看彌主,看看彌主曾經到底經曆過什麽,讓混寂都無法說清。


    又看到彌主了,混寂存在彌主的歲月過往還真不多,主要是因為混寂存活太久,期間大部分時間在沉睡,導致與彌主的接觸很少。不過這樣也好,一幕幕歲月過往都是暗沉的,代表混寂在沉睡,那不是暗沉的歲月過往畫麵就很容易挑出來了。


    進入歲月。


    環顧四周,山唿海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陸隱盡管聽不到聲音,卻看得到周圍無數人在狂歡,在唿喊著。


    很快,他知道了。


    原來是九壘大聯合。


    九壘,從一開始並非完整,而是分散的諸多人類文明一步一步相聚,聯合,最終才組成了九壘。


    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歲月了,畢竟九壘存在也已經漫長歲月,這時候九壘壘主都還沒確定吧。


    而聯合九壘的自然是彌主,混寂待在不遠之外,陸隱出現在混寂身旁,目光看向遠方,看到了彌主。


    他目光再次掃過歡唿的人群,隨後退出歲月,繼續找。


    又是一幕歲月過往,這次,他看到了彌主,也看到了,歲月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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