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陳默來說,俄羅斯政壇的這些大佬們雖然都很厲害,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因為他們都有所求,就有交換的心理準備。


    普京是個狠人,但是他的弱點一大把,隻要能夠抓住他的心理底線,什麽條件都可以談。就連別列佐夫斯基,因為與普京的矛盾,過去的資本原罪,現在也想洗白的心理,加上他的賺錢心思,陳默也能把握一點他的想法。


    但是這個霍多爾夫斯基,不管是陳默,還是單位,都一致認為這個人的弱點很少。因為這個人似乎什麽都不缺,而且自視甚高,從來不喜歡按照別人的節奏來。


    所以陳默一直沒有想過要從他的身上打開缺口,除了國油那邊還在跟他保持著聯係,維護著搖搖欲墜的交情,陳默這邊一直沒有主動跟他聯係過。


    像陳默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代理人,跟對方的實際地位其實相差甚遠,如果主動找上門,運氣好對方還會賞兩個甜棗,運氣不好就隻有吃閉門羹的份兒。


    但是現在他主動來找陳默了,那陳默當然也不會放棄這個機會。不管以後他的下場有多悲慘,最起碼現在的他還是一座很有分量的大山。


    請陳默在自己的麵前坐下,霍多爾夫斯基開門見山地問道:“將起點從安加爾斯克挪到距離油田中心更近的泰舍特,這個要求我也是可以接受的,因為不論起點在哪裏,總歸要經過安加爾斯克才能通往中國。但是參與的公司太多,中方將如何保證我們尤科斯公司的利益?要知道,這個計劃一開始是我們提出來的,而且我們公司和國油已經在這個計劃上麵耗費了無數的人力和財力。”


    陳默斟酌了一下說道:“我們中方有一個初步計劃就是,將你們和國油在之前的花費,做一個統計,然後由所有的公司按照所占的份額比例承擔這筆費用。所以說,你完全不用擔心之前的花費我們會不認賬。”


    但是霍多爾夫斯基卻並不滿意。說道:“如果僅僅是這樣,這對我們尤科斯公司並不公平,因為這筆開銷相對於未來的份額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你隻尊重了我們的物資開銷。卻沒有尊重我們提出這個計劃的知識產權方麵,如果沒有我們在前幾年的一直發展,俄中輸油管道的計劃根本不可能得到一個順利的開始。是我們開創了這個思路,也是我們為此一直在跟杜馬那些思想老化的官僚在鬥爭,可是現在。你們一下子就接過了整個大盤。”


    陳默不能跟他爭論,隻能說道:“這一點我們尊重你的任何訴求,但是我們不可能因此向其他公司施壓,因為我們是不能幹涉你們國內的利益糾紛的。”


    “也就是說,你們是堅定地站在一個中立的位置上是嗎?哪怕以後是跟一群豬合作?”


    陳默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向他微微示意,笑道:“霍多爾夫斯基先生,不幹涉別國內政是我們堅定不移的方針,我們不可能因為一場商業計劃就改變自己的作風。我想這一點國油方麵應該也給了你肯定的答複。對於我們雙方來說,實事求是地在現在的基礎上尋求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將目光放長遠一點,更符合我們的利益。”


    他遲疑了兩秒,端起酒杯跟陳默示意了一下,抿了一口酒,然後笑了起來。“其實對於尤科斯公司來說,中方並不是唯一的選擇。要知道我們的另一個鄰居,他們國內的需求量可不亞於中國,而且他們也很有錢,可以提供管道建設的資金。”


    陳默非常反感他的這種要挾,因為這種要挾實在太低級了。但是陳默也隻能笑著說道:“我知道。商業本來就是自由的,你們有權利跟任何客戶合作。但是據我所知,俄羅斯的石油公司隻有生產權,沒有出口權。出口的權力被能源委員會和管道公司牢牢控製在自己的手裏。先生如果想要打破這層封鎖,需要做的努力不會輕鬆。貴公司由於采用了西方的管理模式,雖然在國際上獲得了許多讚譽,可是我覺得你不能忽略了,尤科斯公司的大部分產業,都位於俄羅斯的境內。”


    陳默的反擊讓他笑了一笑。沉吟了一下說道:“你的確是個很有自信的年輕人,這幾年,能夠像你這樣在我麵前直言不諱的人,你是第一個。”


    “那是因為我對能與先生合作,還抱著很大的期望。而在你麵前阿諛奉承的人,更多的是想在你這裏得到好處,或者說是更希望你倒黴。”


    雅雷金有些驚訝地看著陳默,他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敢如此直白。從98年以後,霍多爾夫斯基帶著尤科斯走出金融危機的困境,成為了俄羅斯最有錢的人也是最有權勢的人之一後,真的沒有多少人敢在他的麵前直言相對。


    霍多爾夫斯基雖然語調溫柔,笑容溫和,但是每個人都知道,這個人是一個多麽自信和自傲的人,他的內心有多麽的強大!


    35歲以後的他已經進入了人生的另一個階段,他成為了一個名副其實的控製者,誰也不能影響到他的決定,違反他的安排,否則就會遭遇最沉重的打擊。


    雅雷金承認,陳默中油與中方的身份背景,有在霍多爾夫斯基麵前發表自己意見的資格。但是如果他想借此影響霍多爾夫斯基的決定,那他的算盤就打錯了,他就不怕因此會遭受霍多爾夫斯基的怒火嗎?


    霍多爾夫斯基仍然保持著溫柔的語調問道:“你真的認為在如今的局勢裏,我們尤科斯公司是處於下風的嗎?”


    陳默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所謂的上風與下風,生意跟政治一樣,都是一門妥協的藝術。隻有利益達到平衡,才能獲得更廣泛的認同和支持,也才能具有更深遠的意義。我一直認為,尤科斯公司應該在這個計劃裏占據一個主要的位置,但是尤科斯公司不能以傷害到其他合作者的利益來分享更多的利益,我希望我們雙方的合作是公平的。”


    霍多爾夫斯基笑了起來,說道:“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公平的,我們尤科斯公司具有更多的資源,更便利的條件,所以,我不認為應該接受你們所謂的公平。”


    陳默點了點頭,毫不氣餒地說道:“是的,這一點也是我們大家公認的,所以我們從來都不認為尤科斯公司的份額應該與其他公司持平,而應該要比別人多。但是多多少,卻應該相互談判和妥協,而不是由尤科斯一家確定的四成的份額。”


    霍多爾夫斯基掏出了自己的香煙,也遞給了陳默一根。他點燃了香煙,抽了一口問道:“那你認為,多少份額才符合我們的地位呢?在去年,我們尤科斯公司超過了盧克石油,成為了俄羅斯最大的石油公司。而我們在東西伯利亞和遠東地區,擁有著其他公司都比不上的資源,在這樣一個便利的條件下,我們應該拿到多少份額呢?”


    陳默笑了起來,他當然不會直接給出一個結果,因為這是要付出政治代價的。所以他也隻是推說道:“這個就看尤科斯公司與其他公司之間的談判了,如果你們的談判人員得力,拿到五成的份額我也不會奇怪,而以尤科斯公司各方麵的便利條件,我想也不會有哪家公司會跟你競爭份額最大的公司。”


    霍多爾夫斯基問道:“即使是鮑裏斯也不會嗎?”


    陳默點了點頭說道:“別列佐夫斯基先生更看重的是在這次的合作中,他所能發揮的個人作用,以及他所處的主導地位,他從來沒有想過在這個上麵壓倒尤科斯公司。”


    霍多爾夫斯基點了點頭說道:“好的,你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我也會認真考慮一下你的意見。在這裏,我先預祝這次的合作計劃可以順利實施,不要再像我之前的計劃一樣,五年了仍然還停留在紙麵上。”


    “是的,先生,這也是我所期望的。”


    結束了跟陳默的談話,霍多爾夫斯基並沒有耽擱太久,在跟每一方來賓都簡短閑聊之後,就首先向陳默告辭離開。


    陳默作為主人,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關注他一個人。每一家公司的代表,都需要他照顧到,即使不會洽談任何具體事務,最少也要混個臉熟。所以,一個晚上,他都不停地周旋於人群之中。


    等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來賓們都已經離去,陳默才覺得自己已經餓的要死了。雖然現場放了無數的食物,但是他卻沒有一點時間品嚐一口。一個晚上,就隻能靠喝一點紅酒墊肚子。偏偏又怕喝醉了影響自己的思維,就連酒水他也不敢多喝。


    所以等到客人離去後,陳默已經顧不得矜持了,叫下了在樓上等了他一晚上科夫葉麗娜,陪他坐了下來,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別列佐夫斯基看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羨慕你的年輕,像我就再也沒有了這麽好的胃口。”


    陳默笑道:“那是因為先生在其他方麵的收獲,已經足以滿足了你的需求了吧!”


    別列佐夫斯基一聽,楞了一下,哈哈大笑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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