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希德點了點頭,站起身說道:“我們或許不指望你們能出人頭地,或許不指望你們能超越前輩,但是我們絕對都希望你們這一生能夠平平安安,順利成長,因為你們不僅是我們生命的延續,更是他們一輩子最真的牽掛。這次的事情,你們要引以為戒,做事不要再如此衝動,畢竟,你們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張希德的話雖然說的嚴肅,但也是真情流露,幾個小子也都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理會到了他的話裏這種感情,都默默地在心裏體會著。


    三杯酒一敬,大家也就開始自由活動了。張希德一開始還比較矜持,但是幾杯酒一喝,也變的親切了起來,談起吃喝玩樂,比在座的每一個人都要精通。


    陳默聽他談起自己買工具,買配件,把一輛自行車改成三輪車,還加上一台摩托車發動機,變成了一台機動三輪,也非常有興趣,感覺很有意思。隻是這樣的車,在京城恐怕永遠都沒有上路的機會,隻能當個興趣。


    這裏麵,反倒是陳勇跟他最投契,他們兩個人都屬於是二代,隻是陳勇爸爸的級別更低一點而已。但是他的二代紈絝風氣,不⊥,比張希德差多少。再說他現在是個警察,接觸的三教九流比較多,聊起這個來,很受張希德這個大紈絝的喜歡。


    他們這一桌從下午五點多,吃到了八點多,幾個男人都喝的差不多了才散。陳默將他們一一送上車,這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坐進了自己的車裏。


    他晚上要照顧所有人的情緒,不敢放開量,幾個男人也就他最清醒。但是伺候著一大幫人,這種心裏的壓力更累人。


    “煒子他們現在都在錦衣玉食那邊玩,我們要不要去放鬆一下?”


    “你想去嗎?”


    “我隨便啊,隻是我覺得你這段時間壓力有點大,明天又不用上班,應該去放鬆一下。”


    “嗯,那就去吧。”陳默也大為心動,說實話,自從得到郎玉甫的記憶,他這段時間確實沒有以前那麽輕鬆了,任誰的心裏一下子壓了這麽多的事兒,恐怕也會跟陳默一樣。


    不過他也確實疏忽了以前的朋友們,像王煒他們還經常見個麵,而他以前的同學們,他都好久沒有聯係過了。


    雖然這種狀態也是正常的,一個人從學校到工作,生活環境的變化,也導致了身邊朋友的變化。但是陳默的心裏還是有點不好受,人來人往,他還是奢望能夠留下身邊所有美好的東西。


    蔡金鳳名字雖然俗氣,但是這事那個時代的印記,這個人卻一點也不像名字這麽俗氣。她的爸爸也是革命老軍人,穿著草鞋出來鬧革命的,除了上過幾天夜校,會寫自己的名字,能給子女起什麽樣的名字?


    她開著車,看著丈夫依然表現的有點興奮,正跟兒子交流著,語氣也比以往溫和了許多。她也忍不住有些好奇,問道:“今天怎麽這麽開心?以往你可不是這個樣子,別說一個小輩了,就是陳雲安請客,你恐怕都還要好好考慮一下的吧?”


    他迴過頭笑問:“你以為我是看陳勇的麵子?”


    張寬笑道:“我覺得爸爸肯定是因為陳默……”


    “別打岔,迴去我再好好收拾你,這事兒我都還沒敢讓你爺爺,姥爺知道,要是他們知道了,你以為你的小腿還保的住?!”


    張寬連忙縮到了座椅的角落裏,嘟囔著說道:“那就別讓他們知道了,姥爺一直想把我給送到部隊去。”


    他爺爺這邊,子女眾多,他這樣的孫輩十幾個,他不是最大的幾個,受的重視也就少一點。可是他姥爺就生了三個女兒,一輩子沒有要到一個兒子,他又是長外孫,很得他姥爺的喜歡,隻是一想到他從小就想把自己訓練成一個軍人,嬌生慣養的張寬就覺得恐懼。


    張希德卻迴頭問道:“你為什麽說我是為了陳默?”


    張寬遲疑了一下,他也就是胡說的,沒有防備他爸爸會追問。想了一下才說道:“陳正在學校裏都跟個小霸王似的,可是提到陳默就心服口服的,說明這個陳默很厲害嘛!聽說他在大學的時候,跑到美院裏打架,一個人把十幾個人追的到處跑。”


    蔡金鳳不悅地斥道:“打架厲害可不代表這個人就厲害,我認為你現在的思想很危險。你現在的任務是給我好好學習,不是搞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張希德點了點頭,看了看還有些不服氣的張寬說道:“你媽說的對,一個人厲害與否,不是看他的武力。項羽那麽厲害,最後卻是劉邦贏得了江山,笑到了最後。不過我這次還真的就是為陳默答應了吃飯,你二伯可是把他好一通誇,我也想多接觸一下他這個人,看看他到底有神吸引到你二伯的。”


    蔡金鳳知道張希德的二哥是在特殊部門工作的,卻沒有想到會跟陳默扯上關係。忍不住問道:“陳默不是在中油工作嗎?怎麽跟二哥扯上關係了?”


    “不能說……你也就別問了。小寬,我今天看這個陳默,還是可以交的朋友,脾氣沉穩,性格堅毅。以後可以多跟他學學,不要再像現在這樣不懂事,做事不計後果。你有沒有想過?他打了那麽多次架,為什麽就從來沒事,你這才一次,就被關了十二天呢?”


    “那是他老奸巨猾。”


    張希德哈哈笑道:“如果真的是,你還就要學學他的老奸巨猾。真學會了,老子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替你操心了。”


    梁浩把奧迪直接開進了陳家的車房,把鑰匙遞給了康學東。“康總,那我迴去了,有什麽事您就給我打電話。”


    康學東點了點頭,說道:“整天跟著我跑來跑去的,一點自己的時間都沒有,你也好好鬆泛兩天。去把後尾箱裏的煙拿兩條,帶迴去自己抽。”


    梁浩跟了康學東兩年多,也算摸清楚了康學東的脾氣,就沒有客氣,下車後,從後尾箱裏拿了兩條中華,這才告辭離去。


    不過他才不會把這兩條煙當真自己抽了,他可沒有一個好的家庭可以依靠,家裏還希望他這個長子可以幫襯一二。這兩條煙賣出去就是好幾百塊,又可以增加一點購房基金了。最多自己再買一包,在他麵前抽煙的時候,也拿這種軟中華出來。


    他住的離陳默的家不遠,也在東四,不過卻在簋街北邊的大雜院裏。他從記事起,就沒有住過正經的房子,一直住在大雜院的房頂搭建的木板房裏,就那一間不到五平米的小屋,原本是他跟他爺爺奶奶住,後麵爺爺奶奶去世,也還塞了他跟弟弟一起住。


    還好的是,不管是他,還是他的弟弟,除了過年的時候,一直都是分開的,求學的求學,當兵的當兵,平時岔著住,否則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床上,也確實夠難堪的。


    樓下倒還有一間半屋,不過卻是全家人的活動場所,以及他爸爸媽媽和妹妹住的地方。像他這樣的家庭還有很多,從小在這個環境裏長大,他也不覺得有啥丟人的。


    但是現在,他們都大了,都麵臨著結婚成家的壓力,現在這房子問題也就越發是大問題了。他爸媽都是街道小廠的工人,原本還指望著有朝一日能夠分配到房子,可是去年開始,進行了房改,房子的指望徹底破滅了。


    沒辦法,他們通過街道申請了廉住房,也交了定金,買了一套遠在四環外的房子,都還要將近兩千一平米,掏空了家裏的存款。


    梁浩有時候也羨慕陳默,他們家現在就他跟老爺子常住,卻有一個私人小院,他卻連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都沒有。陳默幾次讓他搬到他們家去住,梁浩都沒有點頭,自己的家再窮,也是自己的根,最多也就是春節的時候,弟弟迴來了,才去借住幾天。


    不過希望還是有的,他現在雖然工資不多,但是作為司機,外快還是有一些的,加起來,收入也是不錯的。他們中油,最不缺的就是油了,他每個月發的油卡都用不完,轉手賣出去,一個月就是好幾百,甚至上千。


    還有就是像今天白得的這兩條煙,康學東也經常會將別人送的煙酒,分一份給他,這些一個月下來也有不少了,好好再幹幾年,攢夠首付的錢,自己也可以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了。


    從陳家出來,他沒有舍得坐車,雖然康學東每個月都會給他報銷一些的士費,但是這些錢都要省著。從這裏到他家也不過三公裏,他一路快步大走,半個小時不要就可以到家了。


    沿著繁華的簋街,他進入了胡同,在迷宮一樣的胡同裏又走了幾分鍾,沒有直接迴家,而是來到了一家小賣店。“王嬸,今天又得了兩條煙,你幫我處理了。小雨迴來了嗎?”


    一個腿腳有些不便的婦女從電視機前起身,笑眯眯地迎了過來。“早就迴來了,說是密雲那邊的山上下雪了,準備明天去那邊拍雪景。你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今天跟領導吃的大餐呢!就是因為是生人,沒有打包。”


    “煙先放在這裏,我先去看看小雨……”


    “別急,我把錢給你……”


    “不急……”梁浩頭也不迴地擺了擺手,進了旁邊的一個小門。王嬸有些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站在那裏不知道想著什麽,半天沒有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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