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很清楚,自己在中油最大的依靠就是康學東,哪怕自己的爺爺在係統內部具有崇高的聲望,但是已經是人走茶涼了。他離休都快十年了,這幾年,公司經過多次改組,石化部到石油總公司,又分成中油和國油。


    現在的公司,早已經不是以前的公司了,他的臉麵在上層還好使,但是對於陳默來說,一點用也沒有了。這主要還是陳默的級別太低,資曆太淺,他爺爺要是真舍了老臉給他謀好處,那吃相也就太難看了。


    可是康學東不一樣,他現在屬於中油的少壯派領導之一,陳默又是在他的直接勢力範圍內。陳默隻要不是犯了大錯誤,他要保著自己,就是集團領導也要給他這個麵子。


    所以陳默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的處境,自己現在受的委屈越多,到時候得到的補償也就越多。不說別的,每個月的獎金,年底的福利都會有所彌補。


    明年分房的時候,自己說不定就有優先選擇權。他們內部幾乎是半價買房,四環以內的房價也不會超過一千五一平米,出租個十年後,房子最少還要賣三萬一平米。


    所以,在國企或者機關工作∝↘,,工資永遠不是最需要關注的。特別是中油這樣的公司,幾乎沒有人會在乎每個月的工資是多少,因為隱性福利甚至可以超過工資了。


    康學東對陳默的表態非常滿意,因為陳默絲毫不加考慮的態度,不僅表明了對自己的無限信任,也在所有人麵前給他漲了臉麵。以後自己再對他好,偏袒他,也能讓這些盟友說不出半點反對的理由。除了幹兒子的關係,他的幹脆應答也讓他真正成了他們這個陣營的一員,而不僅僅再是一個晚輩。


    康學東這個時候卻又覺得不好開口了,跟嚴主任說道:“你心思縝密一些,就由你就跟小默說說這次的安排吧。”


    這個嚴主任雖然也是個主任,不過他這個部門辦公室的主任跟集團的主任,那含金量可要差一些了。田主任他們這些還不算級別最高的,像資產管理部的總經理韓天宇,由於還是集團公共關係部的主任,所以一直喜歡別人叫他韓主任,而不是韓總,他那個主任可就是正廳級幹部了。


    嚴波斟酌了一下,說道:“今天紀檢部的調查結果還沒有通報,而且劉部長也答應了康總,會將調查結果壓一段時間再公布。”


    陳默笑道:“我不用知道你們怎麽操作吧?!告訴我,我該做什麽就可以了。”


    康學東嗯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說道:“耐心聽下去……這件事情需要你的全方位配合,所以也要事先跟你透一下底。不該告訴你的,你想問也不會跟你說,該告訴你的,你不聽也不行。”


    陳默連忙閉嘴,其他人都笑了起來。毛主任掏出了香煙發了一圈,也遞了一根給陳默。“別理你幹爹的,我們這些人在一起,哪裏用得著那麽嚴肅啊!來……抽煙。”


    陳默接過了香煙,先幫毛主任點燃,看其他人都點燃了,這才坐下給自己的香煙也點燃了。


    嚴波這才又說道:“明天,我會安排人舉報薛部長違規操作,你試用期沒有過,就安排你去英法出公差,屬於變相的福利。其次,我會再讓人舉報,你的職位涉及了違規操作,試用期的副科級就已經確定了科長的位置。”


    陳默這一次真的楞了起來,不明白他們這樣安排是什麽意思了。關於他的工作安排,高強不在的時候,他確實代理了科長的職權,但是也說的過去,畢竟還沒有直接安排他的職位。至於去英法出差,這就完全看領導的意願了,別說陳默這樣的副科級,就是一個新丁,領導願意帶著出差,誰也挑不出違規的地方啊!


    這樣不痛不癢的舉報,還不如舉報他在英國利用公司的業務渠道進行投資呢,這樣的事情雖然大家都在做,但是畢竟上不了台麵。


    但是他再一想,就明白了過來,這兩個舉報雖然都沒有涉及到他幹爹,但是整件事情,最後還是要指向他幹爹。將他幹爹也拉下水,恐怕才是舉報的真正目的。


    陳默沉吟了一下問道:“這兩件事情對我幹爹來說,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吧?!”


    康學東笑了笑沒有說話,嚴波說道:“真是聰明,知道我們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了。的確,你身上的這兩件事情對你幹爹幾乎沒什麽影響,就是把你跑到英國去投資的事情加上,也絲毫動搖不了你幹爹的位置。但是,我們自己舉報,隻是拋磚引玉,想吸引更多的人跳進來。”


    陳默楞了一下,問道:“但是這畢竟不是什麽好事,潛規則的事情,永遠不能當成明規則來辦理。真要是舉報了,對我幹爹的聲譽還是有一些影響的吧?”


    嚴波笑了起來,說道:“這就又牽扯到了第二件事,那就是我們一開始問你的關於納斯佳的事情。從五年前開始,俄羅斯方麵就有意從西伯利亞鋪設一條通往我國的石油管道,三年前,我們簽訂了能源方麵合作的框架協議,包括了這條對我們至關重要的輸油管道。可是,在立項之後,就受到了多方麵的阻撓,讓這條輸油管道一直停留在紙麵上。”


    陳默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甚至比所有人看的更遠,看的更清楚。因為隻有他知道,這次的談判最終以失敗告終,十年的談判最終破裂。這條線路,不僅涉及了俄羅斯內部的權益之爭,更涉及到了整個東北亞地區的權益之爭。


    我們的企業由於一開始下錯了賭注,將籌碼放在了俄羅斯的首富霍多爾科夫斯基麵前。結果他跟俄羅斯的強人普京一直鬥爭,最後將自己送入了監獄,也導致了這條輸油管道計劃徹底失敗。


    一直到了2008年金融危機以後,俄羅斯的經濟遭受重創,中俄輸油管道才又重新被提起。並且這一次不再是單獨供應國內,而隻是從俄羅斯的遠東主輸油管道泰納線,得到了一部分配額。


    從安大線,到安納線,最後到泰納線,斯大線,這中間不僅僅是名稱的變化,更涉及了東北亞幾國經過了將近20年的博弈。而且,這個中間中油和國油並沒有占到任何便宜,所有的行動都隻能被動地應付,為此,額外支出了許多浮盈。


    畢竟郎玉甫也是一個盡職盡責的石油人,所以他的記憶裏對這些事情格外清楚。陳默也就對這裏麵涉及的所有關係和困難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促成這個合作的順利實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要說他了,就是集團的老總出馬,也不敢說一定可以促成合作。


    他忍不住苦笑了起來,說道:“我這小身板可禁不起這麽重的擔子,我不認為這件事情我有參與的資格。”


    “當然不是讓你直接參與,但是不管是集團,還是更上層,一直都在極力促進談判的進程。你可以在這裏麵發揮的作用,誰也不敢判斷,畢竟一個可以直接跟克裏姆林宮溝通的渠道,哪怕隻是象征性的,也值得花費大工夫來維持。現在,舉報你的人不清楚納斯佳的身份,所以他不會知道,他的舉報對你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總部那裏要是知道了你有這一層關係,一定會盡力促進你跟納斯佳方麵的接觸,在這個前提下,不要說你沒什麽大錯誤,哪怕就是你殺人了,也會讓你將功贖罪。”


    陳默笑道:“那你們就可以趁這個機會,將一些對你們這一方有矛盾的對手都吸引出來,然後一一應付!”


    尚部長笑道:“隻是內部矛盾而已,不用升級到敵我戰爭。再說明一下,不是你們,而是我們。你小子現在可是我們裏麵的寶貝啊……這去一次英國,就可以勾搭一個俄羅斯大牛的女兒,要是多出去幾次,還不知道你會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呢!”


    康學東這才又說道:“我們公司已經掌握了一些情報,別列佐夫斯基還專門派人從英國過來,了解你的信息,由此可見對你還是比較重視的。這是一個好機會,要真是能立下一些功勞,對你以後的發展有著不小的好處。”


    陳默有些為難地說道:“可是我現在連跟他直接通話的機會都沒有,能幫的上什麽忙?!他不至於因為他的女兒,就真把我當一個可以直接對話的人物吧?再說了,利用這種事情拉關係,我總覺得對不起人。”


    “對不起誰?”


    陳默對他的不理解格外不高興,賭氣地說道:“對不起柔嘉,對不起黎珊,也對不起納斯佳!”


    其他幾個人也都收斂了笑容,即使他們沒有把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鬥嘴當真,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還在一邊笑話。他們都聽明白了陳默的意思,也不會參與進來,這件事情,畢竟還需要康學東跟他說通。


    康學東的心情很複雜,甚至有那麽一瞬間的心疼,不過卻沒有表現出來。他淡淡地說道:“又不是讓你出賣色相,隻是讓你在對方聯係你的時候,尋找機會跟對方拉近關係,是很難的事情嗎?”


    (感謝東狼先生,書友151030232813442兩位的打賞,謝謝你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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