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他跟郎玉甫剛好掉了個頭,郎玉甫的手裏沒有他的任何證據,而他卻有郎玉甫的所有罪證。更主要的是,由於郎玉甫是這幾次貪汙案的直接經辦人,在每份合約上,都有他的簽名,而其他人雖然名義上都分了好處,實際上,這些好處最後都被轉進了公司內部的公用賬戶,等於說,這幾次的案子,隻有郎玉甫一個受益者。


    知道了自己被調查,韓天宇很快就做出了決定,他決定要把郎玉甫推出去。由於郎玉甫調來不久,做替罪羔羊不合格,但是混淆視線還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等到把自己的罪證全部掩蓋,韓天宇還故意留下了一些無傷大雅的小錯誤,留給其他人抓小辮子,就準備實施這個渾水摸魚的計劃。


    偏偏事情就有這麽巧,當郎玉甫抽調第一批合約的進口原油進口單的時候,突然發現,在合約單據上,數字似乎有些不同。原本數億的進口額,數字相差不大,沒有人會在意這一點。但是由於這是郎玉甫談成的第一筆業務,所以對其中的幾個數字記的特別清楚,這相差九百多萬的數字,讓他意識到了不對,隨後他檢查了自己主導的其他兩份合∧,約,上麵的數字也有變化,差額就是他一個人獨得的三百萬。


    這一下,即使是傻瓜也明白了,郎玉甫大驚失色,直接找到了韓天宇,並且在他的辦公室裏大鬧了一番,說出了玉石俱焚的狠話。韓天宇連忙澄清,安撫了他一番,並且將劉解放他們都叫到了辦公室,向他解釋,並且保證不會將他推出去。


    如果事情到了這裏結束,他們這幫人也算是皆大歡喜了。可惜的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祖國東南的一件舉國震驚的大案被揭發,也引發了整個中油和國油的大地震,這個時候,中油的紀檢部門決定不再等待,主動出擊。其他人老奸巨猾沒有暴露出自己,但是郎玉甫哪裏經受過這種陣仗,幾句話一問,他都差點崩潰了。


    他上輩子受了一輩子的苦,這輩子眼見就要過上好日子,卻要麵對牢獄之災,這讓他完全承受不了。可是,現在的他還需要韓天宇,劉解放他們的幫助,這三百萬對他一個人來說,是件很大的事情,但是如果在部門裏消化掉,就算不上大事了,對於中油這樣的企業來說,幾百萬的腐敗,還真不是什麽大事。


    但是為了混淆紀檢部的調查,韓天宇還是把郎玉甫給犧牲掉了,把他的證據交給了紀檢部。因為對於郎玉甫這個瘋子,他的心裏滿是鄙夷,認為他一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要麽就會狂妄自大,要麽就自卑如狗,一點麵對現實的堅毅都沒有,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跟自己做隊友的資格。不過他也算是自己的福星,要不是他的提醒,自己還不知道原本的勾當還有那麽多的漏洞,幫自己度過這個難關,也算他人盡其用了。


    郎玉甫他想不通,事情怎麽會變成在這個樣子,自己能夠重生,這是多大的幸運啊,可是現在,卻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自己該怎麽辦?要是真的去坐牢,自己的重生還有意義嗎?!他們為什麽非要犧牲自己呢?!這是為什麽呢!他們就不怕自己把他們的事情都宣揚出來嗎?!


    最後就是在七樓的鬧劇,郎玉甫情緒爆發,與劉解放的拚命,最後從七樓走廊盡頭的窗口一躍而下。也是在這個時候,陳默醒了過來,他知道,郎玉甫已經徹底消失了,現在的他還是陳默,一個完整的陳默。


    在夢中,陳默似乎也經曆著郎玉甫的喜怒哀樂,驚喜與絕望。同時也以旁觀者的角度,欣賞了一出精彩的大戲。


    雖然為郎玉甫的生命覺得可惜,但是他絕不憐憫,因為他這個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雖然他具有超越所有人的經驗,但是他的性格缺陷太嚴重了。前世的他是個窩囊的人,到了後世,他依舊不可能成為一個堅強的人。


    這一點也讓陳默為之深思,他仔細評價了自己身上的一些性格特征,結果沒有發覺有任何跟郎玉甫相似的地方,這次放下心來。哪怕自己再不成功,自己也不願做他那樣一個失敗者。


    陳默暗中說道:“你放心,看著你是一個好兒子,好哥哥的份上,我也會幫你報了這個仇。隻要你留給我的記憶是真實的,我保證讓你的家人們都過上好日子,讓你的仇人們都得到法律的製裁!”許下了這個諾言,陳默覺得自己心頭一片空明,念頭也通達了起來,對得到郎玉甫的記憶,也不再有歉意。


    翻身下床,陳默才發現,自己明明沒有開空調,可是現在空調被定在了24度上麵,自己平時可都是開17度的。即使是陳正迴來幫自己開了空調,也不會開24度啊?!


    正想著,他媽羅朝英從客廳睡眼惺忪地走了進來,揉了揉眼睛說道:“你醒了,現在覺得怎麽樣?”


    “媽,您怎麽過來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我怎麽可能不知道?!要不是我聽別人說,你是不是還準備一直隱瞞下去?!”


    “這算什麽大事啊?!我不是沒事嘛?!您什麽時候過來的?”


    “中午得到消息我就過來了,看你在睡覺,就沒吵你。餓了吧?!”


    陳默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早上吃的全吐了,中午又沒有吃飯,現在真是饑腸轆轆。“有什麽吃的?!”


    “夏大媽中午做的涼麵,調料配的好好的,我去給你下一碗麵條,涼水冰一下,你就可以吃了。”


    看她走了出去,陳默連忙也套上了拖鞋,跟著走了出來。“這些事讓我自己做就好了,您下麵條還不如我呢?!”


    “嫌我沒用了是吧?!下碗麵條還遭你嫌棄?!”


    “吃槍藥了是吧?”陳默嘟囔道:“我這不是心疼你,想讓你歇歇嘛!”


    羅朝英瞥了他一眼說道:“再怎麽著,你也是我兒子,我不說一定要你把我當媽看,最少也不能把我當外人看吧?!你說你,現在心裏還有沒有我的位置?!”


    陳默一陣黯然,想要說什麽,卻沒有說出口。羅朝英一見之下更是生氣,迴身走進了客廳裏,拎起了自己的包,就向外走去。“別總是以為人人都欠你的,我跟你爸雖然對不起你,但也是仁至義盡了,你天天擺這副嘴臉給誰看?!是!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有媽沒媽都活的好好的,我也就不到你麵前惹你厭了!”


    羅朝英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穿過了庭院中間的葡萄架,經過被拆掉的影壁那裏,下台階的時候,還差點摔了一跤。陳默追了上去,拉住她說道:“來了就發這麽大的火,我這不是也沒說啥嘛!”


    “你是沒說啥,但是這比你說啥了更可惡!你心裏現在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媽,我何必死皮賴臉送上門受你的氣?!放開……”


    陳默鬆開了手,但是還是跟在她身後說道:“我也不是不想通知您,隻是怕您擔心。再說了,昨晚上沒睡好,迴來我就睡了,所以才沒有跟您說!”


    “你就是狡辯!你心裏根本就沒有了我這個媽!算了,我也懶得跟你生氣了。公司還有點事,我也沒時間到這兒伺候你!”


    陳默將她送上了她的大奔,這輛方頭方腦的大奔本來是很具男性化,但是跟她的形象倒是沒有多少錯位的地方。她一個女人開這部車,竟然也顯得很相配,因為她的性格本來就比一般男人更男人。


    羅朝英上了車,打開了車窗,從包裏翻出了一張卡遞給他。“本來說等你拿到駕照,給你買部車,現在我也沒心情陪你一起買了,反正就這20萬的預算,你想買什麽車隨你!”


    “我不要……”


    羅朝英瞪了他一眼,厲聲問道:“你到底要不要?!”


    陳默連忙接了過來,要是他再說不要,她會直接把卡一扔,少說半年不會理他。“您這會兒心情激動,開車小心點啊!”


    羅朝英戴上了墨鏡,說道:“來了半天,就說了一句人話!”說完開著車慢悠悠地出了胡同,還有閑心跟乘涼的大爺大媽們絮叨兩句。她就是這要強的性格,心裏再不愉快,也不會在人前跌份兒。


    迴了院子裏,十七歲的陳正諂媚地迎了上來。“哥,您咋又把大媽惹生氣了?!中午的時候她還在說,要給您買輛車,這一下豈不是希望落空了?!”


    “沒你的事,心裏煩著呢!”


    經過院子裏的大棗樹,陳默對著樹上掛著的沙袋用力地揮打了起來,讓整個沙袋帶動著這棵大棗樹都晃悠了起來。


    院子裏這棵大棗樹,還有那棵柿子樹,以及爬滿了院子的葡萄架和一顆石榴樹,小時候可是滿足了陳默的不少口腹之欲。每年到了秋天,一兩個月的時間,陳默從來都沒有缺過吃的。隻是現在大樹依舊在,人卻各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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