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當真是大快人心啊!”


    隨著消息傳到高府,一陣肆無忌憚的笑聲當即從客廳傳起。


    在客廳中,除了當朝禮部尚書高耀外,還坐著大仆寺少卿徐璠,兩淮商會會長陳伯仁,以及都察院右副都禦史趙明煥。


    值得一提的是,趙明煥比徐璠的官品要高上兩級,更是貨真價實的三甲進士出身,但他的座位卻是位於徐璠之後。


    剛剛那個幸災樂禍的笑聲,正是由徐璠所發。隨著他地位的驟然提升,加上他老爹越來越受到聖上器重,他亦是顯得越發的猖狂。


    對於吳山的仇怨,主要來源於兩方麵。一是,吳山這個人的聲望過高,對他父親存在著潛在的威脅;二是,則是對於林晧然的恨,令到他“恨烏及烏”。


    現在吳山栽了,他心裏確實很是高興,更是得意於在這件事上出了一把力,讓到這位高高在上的禮部尚書被他“算計”了。


    “聖上對吳山還是有幾分舊情的,且吳山這個人聲望頗高,還不是咱們開心的時候!”高耀坐在主人座上喝著滾燙的茶水,顯得好意地提醒道。


    從小小的實習主事到現在的戶部尚書,特別還是在京城這種充滿明槍暗箭的地方,高耀的城府和眼界自然是非比常人。


    “據我得到的消息,聖上很快就會任命嚴訥為新一任禮部尚書了!”徐璠端起桌麵上的茶盞,顯得不以為然地說道。


    趙明煥的眼睛一亮,當即幸災樂禍地說道:“若是如此的話,那吳山迴來的路就會被堵死了!”


    這官場之中,素來是一個蘿卜一個坑。若是禮部尚書被嚴訥占去,而其他五位尚書又沒犯大過錯,那吳山想迴歸亦便是困難重重。


    再說了,吳山是正經的詞臣出身,兵部尚書、刑部尚書、工部尚書都是有一定的專業性,他並不適合出任這些位置。


    “嗬嗬……吳山的事情咱們可以翻篇了!”徐璠握著茶蓋輕潑著茶水,顯得一錘定音地眯著眼睛說道。


    事情到了這一步,聖上已經將吳山定為忤逆之臣。別說吳山並無靠山,縱使他能夠讓嚴嵩出麵,那亦很難再官複原職。


    陳伯仁位居末位,對吳山之事並不怎麽關心,跟著高耀交換了一個眼色,便是對著徐璠施禮道:“徐少卿,不知鄢懋卿之事,令尊怎麽迴複?”


    “徐會長,此事恐怕還得再等上一等。縱使鄢懋卿犯了過錯,但他畢竟是嚴嵩的幹兒子,此事恐怕還得從長計議。”徐璠望著陳伯仁的眼睛,直接進行推諉道。


    雙方能夠如此的親密無間,主要是兩淮商會有求於徐階,想要取消那一百萬的新增鹽引,更要除掉鄢懋這號人。但徐階同樣是有所求,想要借著兩準商會的勢力,幫著他將嚴嵩取而代之。


    當下徐階還沒有將嚴嵩扳倒,自然不可能幫著兩淮商會解決麻煩,哪怕做一些小動作都不行。


    陳伯仁對這個迴應並沒有意外,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便又是進行詢問道:“那打擊廣東私鹽之事,你爹可不能再推脫了啊!”


    今年以來,他們淮鹽鹽商的日子並不好過。隨著鄢懋卿總理四地鹽政,他們今年被嚴黨迫加征了足足一百萬的鹽引。


    這鹽引增發,相對於流到市場上的食鹽驟然增多。


    鹽是稀缺的必需品,其價格主要是在於壟斷,甚至要人為地造就“鹽荒”。隻是食鹽驟然增多,卻會讓到很多鹽商為了迅速迴本,從而選擇降價出售。


    一旦有人打破了壟斷的格局,那食鹽的價格便很難提高。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會加大食鹽的銷售量,但無疑大大地壓低了利潤。


    正是如此,嚴黨雖然讓他們承擔了一百萬鹽引,但損失卻要遠遠高於這個數字,故而對嚴黨可謂是恨之入骨。


    在這個節骨眼上,據說粵鹽采用了一種新型的煉鹽的方式,產生了很多富餘的粵鹽。在廣東官員的庇護下,這些私鹽販子將粵鹽賣到了江西、福建和湖廣等地區,從而吞食了淮鹽的市場。


    正是這一番舉動,讓到淮鹽團體像是炸了禍般,甚至覺得廣東私商團體比嚴黨還要可恨,故而打擊粵鹽北上是他們的第二個目標。


    “陳會長,我爹不是讓江西等地設下關卡,嚴防粵鹽過境了嗎?”徐璠當即一愣,顯得疑惑地詢問道。


    趙明煥聽到這番話,亦是疑惑地望向了陳伯仁。粵鹽泛濫之事,這已經算不算新聞了,早先陳伯仁就喊打喊殺,更是請徐階出手幫忙。


    “關卡是設了,但根本形同虛設!”陳伯仁苦笑地搖頭道。


    徐璠的臉上湧起不滿之色,但還是壓著火氣詢問道:“此話怎說?”


    “自從廣東開海,東南各省的商品都匯聚於廣東,有人一趟運貨便運用了上百輛馬車,貨物價值達數十萬之多。這些人財大氣粗,逢路打點,將各個關卡都疏通了。這種車隊在返迴之時,卻是免不得從廣東捎帶一些特產賺取錢財。雖然廣東有雷州布和鐵器等暢銷品,但哪比得上粵鹽賺錢?”陳伯仁苦喪著臉,將實情吐露了出來。


    當下參與粵鹽走私的人員,早已經不是以黃大富和梁義為首的廣東私鹽頭目,而是各省最具膽魄前往廣東淘金的商人,走私花樣更是層出不窮。


    單從走私體量來看,黃大富和梁義都被甩在了後麵,而是這種各省的大商賈。


    他們能夠防著廣東的私鹽商販,但想要控製住來來往往的大商賈,特別這些商賈本身就是本省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是難於上青天。


    亦是在著這種商人的加入,令到粵鹽走私更加的猖獗,且設關卡的方式並沒有明顯的效果。


    趙明煥的參與欲望很強,在一番深思後,眼睛當即一亮,便是興奮地提議道:“這解鈴還須係鈴人!咱們可以從廣東方麵著手,讓廣東打擊廣東私鹽售賣,將私鹽的源頭杜絕。”


    陳伯仁複雜地望了他一眼,顯得苦澀地說道:“他們並非是從灶戶手上收取餘鹽,而是直接在官麵上購取粵官鹽。”


    “這是為何?”趙明煥等人臉上露出困惑之色,紛紛望向了陳伯仁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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