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寬,廣東按察副使兼廣東巡道副使嚴如鬥之子。


    在四個惡少之中,他卻是最顯文雅,且是最為低調的一個。


    哪怕他被歸為羊城四大惡少,很大程度是他時常跟聲名不佳的蔣建元、刁慶生、丁呂湊到一起,卻不是他做了多少惡事。


    隻是經過這年輕仵作“不科學”的檢查方法後,卻是直接指證於嚴寬,指證嚴寬才是雷州血案的真正元兇。


    嚴寬?


    堂下的百姓卻沒有感到釋然,更多還是一種疑惑,不明白這位年輕仵作怎麽就斷定是嚴寬所為了?一念至此,大家卻是紛紛抬頭望向端坐在桌前的林晧然。


    林晧然並不是神人,雖然已經將嫌疑人擴大到三人,但卻並不知道誰才是元兇。當聽到這一個答案的時候,腦中的種種猜想都消失,目光直接落到了嚴寬身上。


    雖然在這三大惡少之中,嚴寬的動機是最小的,但卻已然取代丁呂成為最大嫌疑人,所有的精力可以集中到他的身上。


    “嗬嗬……這位年輕的仵作,你莫不是在說笑吧?”嚴寬麵對著沈妍的直接作證,卻沒有絲毫的慌亂,似乎是聽到滑稽可笑之事般道。


    沈妍的秀眉微蹙,卻是沒有吭聲,目光落向了林晧然。


    林晧然的臉色微沉,當即對著堂下的嚴寬進行恫嚇道:“嚴寬,現在經仵作檢驗,你身上的傷疤跟這把剪刀吻合,你還有什麽話說?”


    “天下的剪刀何其多,很多剪刀都是相同或相似,單憑一個傷疤就斷定是此把剪刀所傷,本公子斷然不服!”嚴寬顯得進退有度地迴答道。


    堂下的百姓聽到這番話後,卻沒有“世上找不到兩張相同葉子”的認知,而是輕輕地點頭,顯然是認可嚴寬的話。


    林晧然的眉頭不由得輕輕蹙起,嚴寬的話實則有一定的道理。


    雖然他知道通過傷口判斷利刃很科學,但現在的技術準確率卻不算高,沈妍有可能會看走眼,亦可能真是僅僅是相似而已。


    單憑著這點證據,的確還不能百分百斷定嚴寬是兇手,頂多算是一個最大嫌疑人。


    林晧然自是不會輕易放棄,而是繼續冷聲道:“你休要狡辯!縱使這傷疤隻是一個巧合,但你卻無法洗清嫌疑,如今卻是你的嫌疑最大!”


    嚴寬卻是淡定從容,朝著堂上施禮道:“林大人,我看到蔣兄的留言後,初十當日便已經離開雷州城了,敢問我又如何能在初十夜間行兇呢?”


    “誰知你是不是故布疑陣,初十當天實則沒有離開雷州城呢?”林晧然的眼睛觀察著嚴寬,卻是故意冷聲指責道。


    嚴寬臉色不改,正色地迴答道:“關於這一點,大人可向驛站查證!本公子從雷州走的是陸路,一路上都有入住驛站,驛站應該有本公子的入住記錄!”


    任何一個案件,不僅需要犯案動機,更需要犯案時間。


    隻是這一切的一切,嚴寬似乎都不俱備,特別是這一個犯案時間上,他似乎擁有著充分的不在場證據,足夠將自己洗清。


    “關於這一點,本府自會查明!”


    林晧然深深地打量著嚴寬,發現這個公子哥確實不簡單。如若他被送到國子監,將來一旦入仕的話,必定會是一個極難對付的角色。


    但迴歸於現實,單憑著一道傷疤和一把剪刀確實很難坐實嚴寬的罪行。想要將這個案子破除,他還需要掌握更多的證據,特別是嚴寬初十當晚是否呆在雷州城。


    一念至此,林晧然一拍驚堂木,便是朗聲地宣布道:“丁呂、蔣建元、嚴寬三人身上皆有剪刀的傷疤,且三人都跟紙扇有牽連,暫且將他們三個收監!今因案情複雜,本府決定繼續搜尋證據,擇日再審,退堂!”


    這……


    蔣建元和嚴寬自然是不想被收監的,但麵對著這赫赫有名的林雷公,且不論出身還是後台都足夠硬,最終隻能選擇低頭接受了。


    堂下的百姓目送著林晧然離開,一副顯得是意猶未盡的模樣,但亦是知道想要將事情弄得水落石出,確實還得花費更多的時間。


    隻是消息一經傳出,卻是揪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平西侯府自不用說,堂堂的世子竟然被府衙當成疑犯關了起來,致使平西侯蔣佑揚言要帶兵去救迴自己的兒子。


    不過,他剛要行動的時候,倒是給他的娘親給勸住了。


    這件事情畢竟過於巧合,蔣建元莫名其妙被剪刀刺了一下,這明顯是在栽贓嫁禍,很可能是有人要針對他們平西侯府。


    平西侯蔣佑可不想先輩好不容易混得的爵位敗在自己手上,且林晧然確實有著很強的底氣,最終還是默默地壓下了胸中的怒火。


    在將嚴寬收監的第二天,嚴如鬥大搖大擺地返迴了廣州城,迴到了他在廣州城置辦的豪宅之中。


    嚴如鬥跟林晧然同為正四品官員,前者是廣東海防最高長官,後者是廣州府的知府。二人真要論誰的勢更大,還真的很難劃分。


    隻是嚴如鬥這一次是真的緊張了,先前努力推動林晧然跟丁以忠相搏,結果卻是搬起石頭搬了自己的腳。一旦他的兒子真被落實了罪行,那他這些年來的努力都將白廢,而他的仕途亦是到此為止了。


    “絕對不容有失!”


    嚴如鬥是一個典型的官迷,卻不論他兒子是否犯事,首先想到是全力幫著兒子洗脫,從而保住自己的位置和權勢。


    讓他感到欣慰的是,一份幾乎完美的驛站入住表呈了上來,這無不證明他的兒子確實是初十當天下午便是啟程,然後一路狂奔返迴廣州城。


    倒是蔣建元很是令人意外,雖然是留信給丁呂和蔣建元,但初十當晚卻是留宿於雷州城,次日才坐船返迴廣州府。


    嚴如鬥是官場的老油條,並沒有完全被動防守,亦是對林晧然進行一個狠擊,給林晧然扣上了一頂“公報私仇”的帽子。


    在廣州城之中,他讓人大肆地鼓吹著一場“陰謀論”:林晧然假借查案之名,故意汙陷嚴寬,從而玷汙嚴如鬥的聲名。


    不得不說,這招很是陰損,一旦無法坐實嚴寬的罪行,林晧然的聲名必然會大大受損,甚至會成為其仕途的一個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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