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千劍而後識器,陳飛現在已經得觀萬劍,胸中更是蘊含了萬千劍意雛形,隻要給他時間,這些劍意就會逐漸成長,劍意勃發成林,到那個時候,他便是當真可以稱得上是劍聖之名,劍聖,劍聖,劍中聖者!若是當年癲道人看到此時的陳飛,恐怕又會喟然長歎,癲狂高歌離去。


    隻是,這個時間卻是以千百年來計,遊便天下,觀盡諸天萬界,以養胸中劍意,這種方式毫無危險,而且可以循序而漸進,壘疊起極深的底蘊。而天下萬事萬物,有堂皇大道便也有劍走偏鋒,當年天河劍聖便是選了另外一種方式,單人獨劍,挑遍了整個北郡十三界的高手。


    當時是大周曆三十七年,妖皇曆七百三十二年。


    人妖兩族之間,戰況最為激烈的時間。而北郡,則是整個戰場最為慘烈的中心,小小十三界當中,卻是匯聚了人妖兩族,佛道三修無數強者,少年妖皇,紅塵閣聖女,天道宗大師兄,千秋寺一脈親傳。。。那一年湧現出的強者,其光輝照耀了足足萬年的時光。


    而當年的劍聖之名,卻是將這無數強者的光芒,給盡數壓製了下去,而且。。。


    無人不服!


    以戰養戰,觀他人所得以壯己身,這便是第二條道路——一條不折不扣的捷徑,但既然是捷徑,那麽自然當是要付出更加高昂的代價,這個代價往往便是生命,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少年英豪倒在了這條捷徑之上,璀璨的光芒如同流星,燦爛卻又轉瞬即逝。


    而陳飛,便是要踏上這一條沾滿了血腥,也閃耀著榮光的道路。他不知自己是否能夠成功地走到最後,還是在中途就如同無數前輩那樣不甘地閉上了雙眼,不過好在他也還是清楚地知道一點——他沒有時間了。


    在他安全積蓄力量的時候,或許深淵當中便有人族在悲哀死去,在他遊山玩水,感悟天地大道之時,或許人間的人族便在卑微而可悲地跪倒在所謂神祇的腳下匍匐祈禱。。。


    “我沒有時間了啊。。。”


    微微伸出手,細膩的掌紋在陽光之下微微折射著光芒,令得陳飛雙瞳當中一抹厲色閃過,手掌驟然緊握,在空中發出一聲沉悶的氣爆,也令得正在咀嚼著烤兔的月兒微微顫抖了一下,但是少女卻隻是偷偷瞥了一眼沉思中的青年,便繼續安靜地吃著這得來不易的‘美食’。雙眸當中閃動著一抹安寧的味道,讓這個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多了幾分淡淡的憂傷。


    柔和的晨光逐漸變得激烈而炙熱,在太陽升至天空中央之前,陳飛和月兒終於抵達了陳飛在天河界當中的第一個目的地,幹燥溫和的大手牽著小女孩,陳飛緩緩踏入了【浮屠城】當中,城口之處人來人往,兩名青年道者身穿藍色長袍,足踏湛藍色長劍,在城門前虛空之處載浮載沉,兩人盡皆雙目微闔,如同是在假寐一般,但是那身上隱隱浮現的氣機卻如同是無盡的汪洋一般,顯得極為壓抑而沉重,不過是兩個守城修者,其修為便是已經要超過了天河劍派此時的大師兄柳景曜,即便是身為掌門的慕容同和,與這兩人也不過是堪堪持平!


    此地,便是天河界第一城池——【浮屠】!


    交付了兩枚靈石作為入城花費,陳飛牽著有些膽怯的月兒走入了這座大城當中,循著人流找到了一家平平常常的客棧,將隨著自己奔波了足足數個時辰的少女安頓了下來,陳飛便是再度跨入了來往的人群當中,朝著浮屠城的中心處走去。


    浮屠,浮屠者,佛陀,聲明轉也,譯雲淨覺。滅穢成覺,為聖悟也!


    這裏是天河界第一大城,也是此界數千年間第一高手所閑居之地,浮屠一脈為佛修,其門中有三世浮屠劍法,能夠照見本性,令人重現三生記憶,沉寂於過去之事當中不可自拔,淪陷於未來之事當中流連忘返,乃是這整個諸天萬界當中一等一的劍術。


    也是陳飛打算磨劍的第一處。


    浮屠塔。


    塔成十三級,作八寶狀,佛塔樸素,塔身之上有能工巧匠精雕細琢雲龍,羅漢,諸般佛陀。這裏便是鎮壓這座浮屠城的最強門派所在之地,在佛塔之前,有一名年紀還十分稚嫩的少年沙彌平靜地盤坐在地,即便是處於眾人不時觀望的情況之下,這名少年沙彌麵容之上也唯有安詳平和之意,隻是看著便覺得心中雜念一散而空。


    覺明,十六歲,主修三世浮屠,三歲受戒,清修至此已有十三年歲月。


    浮屠塔一脈傳承看重緣法,往往是一脈單傳,每一代唯有一名傳人行走天下,入紅塵後破紅塵,最終迴到這座樸素的佛塔上,鎮守一方。而覺明便是這一代的浮屠塔傳人,當然,此時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守塔人,初時還因為行人的注視而有些許心慌意亂,而此時早已勤修臻至了八風不動的境界,任由他人來人往,我自受菩提清明,明鏡無塵,今日也一如往常那無數歲月——從晨光微曦至日上三竿,也不曾有人拜訪,《般若心經》已經默誦了三百餘遍,再誦上一遍,便到了每日師尊傳法的時辰了,據師尊所言,他的靈力功夫已到,今日便可以傳授他三世浮屠劍訣的前三式,雖說如此,但是覺明那打磨了十數年的心境卻也沒有一絲顫動,依舊平靜緩和。


    。。舍利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發,。。


    踏,踏,踏~


    但是就在這時,一陣沉靜的腳步聲亂入了少年平靜無塵的心靈當中,一步一踏,沉穩無比,任憑少年如何努力,卻也無法將這一陣腳步聲排出腦海當中,眉頭微皺,覺明今日第一次緩緩睜開了閉合的雙眸,微微向前打量,在幹淨的青石路麵之上,有人青袍灑然,踏步而來,周圍人來人往,摩肩接踵,卻與此人涇渭分明,令得少年的瞳孔越放越大,平和的臉龐之上第一次被驚駭所占據——


    不在此岸。


    不在彼岸。


    不在中流。


    紅塵俗世之中可得大清淨自在,佛門高僧大德,羅漢果位,肉身菩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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