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上一片死寂。


    大家都不是傻子,都猜到了那個人是誰。


    趙素咬牙切齒:“不用說,肯定又是趙佶在背後搞鬼!上次指使張俊泄露機密,本王還沒有找他算賬,這次又想毒害官家,當真本王奈何他不得嗎?”


    展飛疑惑道:“隻是,既然太上皇能夠控製德妃,為什麽不下劇毒,而是選擇慢性毒藥呢?”


    無情答道:“很簡單,如果一下子毒死了官家,那麽他的嫌疑就擺脫不了。如今朝堂裏都是官家提拔的官員,他想要重登大典很困難。”


    “如果官家看起來隻是死於操勞過度,那麽他就能洗脫嫌疑。就算有人懷疑,也阻止不了他重登大典。”


    眾人點頭,都覺得無情的分析很合理。


    趙素拍案道:“這件事咱們還是得繼續查下去,隻要能夠發現趙佶插手其中的證據,本王要他死!”


    眾人齊聲道:“是!”


    展飛:“王爺,咱們找到毒神了。”


    趙素大喜:“人在哪?”


    “就住在隔壁客房。”


    “讓他現在就過來。”


    展飛吩咐一聲,一個雜役匆匆而去。


    很快,一身灰袍,一頭灰發,佝僂著身體的毒神就來到了大堂中。


    許多人還是第一次見到毒神,很好奇地打量這個江湖上令人談之色變的“瘟神”的同時,也在防備著他暴起傷人。


    “見過王爺!”毒神恭恭敬敬地給趙素行禮。


    趙素麵無表情,冷冷地盯著他,不發一言。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武鬆、展飛等人的手已經放在了劍柄上。


    毒神卻渾然不懼,冷笑道:“嘿嘿,這就是六扇門的待客之道嗎?”


    趙素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內心的殺機。


    他可沒有忘記趙家村因為天花而失去生命的二百零四人,他一直把這筆賬算在毒神身上。


    曾經,毒神乃是他必殺名單中頭一人。


    然而,此時他隻能放下這一切。他也沒有問那場天花是不是毒神的傑作,他怕自己忍不住殺了他。


    他淡淡問:“毒神,你有沒有辦法解朱砂之毒?”


    毒神內心鬆了一口氣,才發現背後的衣裳已經濕透。他表麵雖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內心其實也很緊張。


    若是對方不講理,一聲令下,自己死定了。這裏麵足足有三個人武鬆都不下於他,還有一幫差之不多的高手,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


    看來,自己賭對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平西王,果然是做大事之人!


    他笑道:“王爺,朱砂之毒無法解!”


    趙素臉上一寒。


    “不過,”他馬上道,“隻要不是太嚴重,卻可以通過後期慢慢調理。徹底恢複不敢說,但恢複個七七八八問題不大!”


    “老夫曾經為一個中了丹毒的道士調理過身體,丹毒和朱砂之毒其實是一樣的,所以老夫頗有經驗。”


    大堂上的眾人頓時有了笑容,如此一來,官家的身體就有救了。


    趙素敲著案幾問:“你想要什麽?”


    眾人都望向了毒神,一臉凝重。


    對方既然背叛了太上皇,投入王爺的懷抱,一定是王爺可以給得了太上皇給不了的東西,對方所圖一定不小。


    毒神笑道:“王爺果真是快人快語!很簡單,請王爺幫老夫滅了龍虎山滿門!”


    什麽?眾人都跳了起來。


    龍虎山天師道雖然隻是正一道的符籙三宗之一,但也是朝廷冊封的天下道教領袖之一,在江湖中的地位甚至還在少林寺之上。


    這樣一個名門正派,毒神竟然要滅了人家滿門!


    趙素倒是沒有太大驚訝,西夏他都滅了,何況區區一個龍虎山。


    不過,他還是需要一個理由。


    “為何?”


    毒神緩緩拿下了頭上的鬥篷,拔開了擋住麵貌的灰色長發。


    眾人頓時驚唿起來,特別是哈妮娜和古麗。


    隻因毒神長發遮擋下的臉上竟然布滿了大大小小,蜈蚣一樣難看的傷疤,這是一張可以嚇死鬼的臉!


    毒神歎息一聲,緩緩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原來,毒神竟是出自龍虎山,還是現任天師張一初的師弟。


    他的本名叫林一凡,那時候的他英俊瀟灑,對於道法有獨到的見解,還是練武的天才,頗得上代天師的器重。


    弟子中有一個叫李小棠的女道士,長得貌若天仙,被譽為下凡的仙子。張一初對她鍾情已久,苦苦追求。


    然而,李小棠喜歡的卻是英俊瀟灑的毒神,兩人你儂我儂,頻頻在月下約會。


    張一初本來就對老天師器重毒神忽略他而對毒神懷恨在心,又見心愛的女人投入他的懷抱,便產生了惡念。


    他仗著自己掌教之子的身份集結了十幾個弟子,等到毒神再次和李小棠偷偷在無人之處約會的時候,他們一擁而上,當著毒神的麵將李小棠輪奸。


    李小棠受辱之後無顏苟活,自刎身亡。


    毒神也被他們活活打死,脊椎骨都打斷了,這也是毒神駝背的原因。張一初還不解恨,還將毒神的英俊的臉用劍劃得千瘡百孔。


    在將兩人掩埋之後,他們離開了,毒神卻硬生生地爬了出來。


    從此,世間少了一個英俊瀟灑的林一凡,多了一個喜怒無常的毒神。


    他之所以苦研毒術,無非是自覺勢單力薄,想借此報仇。


    然而,這麽多年,他始終無法如願。張一初的武功並不弱,一套青萍劍法出神入化,何況還有上千名龍虎山弟子。


    龍虎山作為道家,煉丹煉藥乃是日常,對草藥一點都不陌生,他想要毒翻整個龍虎山根本不可能。


    他投靠趙佶,無非是趙佶答應幫他報仇。然而,現在的趙佶自身難保,哪裏會履行承諾?


    聽了毒神的故事,眾人都沉默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毒神之所以變成這樣,這都是龍虎山和張一初造的孽啊。


    毒神鄭重道:“隻要王爺能夠幫老夫完成這個心願,老夫這條老命就交給王爺了!”


    趙素點頭道:“可以。既然張一初犯下如此罪孽,那就別怪本王了。”


    毒神大喜:“多謝王爺!”


    趙素想了想,道:“這樣吧,你先去開封府衙告發張一初,本王先讓朝廷給張一初定罪,然後你就帶著六扇門的人去龍虎山吧。”


    “多謝王爺成全!餘生甘為王爺鷹犬,以保王爺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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