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州城不是一座城,而是隔著黃河一南一北兩座城。


    兩座城隔河相望,互為犄角。


    北城直麵金兵,顯然地理位置更加危險。


    然而,此刻無論是張叔夜還是宗澤都選擇坐鎮北城。


    為此,兩人甚至當眾吵了起來。


    張叔夜:“宗澤,本官乃是河北宣撫使,你隻是區區運轉使,本官命令你鎮守南城!”


    宗澤不屑道:“張叔夜,你都說你是河北宣撫使了,這裏是河南!所以,你無權命令老夫!”


    張叔夜氣得牙癢癢。


    “就算如此,老夫也是官家任命的前線指揮,你是後方指揮,就應該在後麵的南城!”


    “張叔夜,官家命令老夫坐鎮澶州城,這裏就是澶州城。相反,你隻是一個敗軍之將,就應該好好待在南城!”


    ……


    兩位主帥吵得不可開交,一旁的韓世忠和一名中年將領一臉尷尬。


    中年將領名為張俊,同為中興四將之一。


    韓世忠勸道:“大敵當前,兩位老大人別吵了。”


    張俊附和:“是呀,我們應該一致對外。”


    可惜兩人人微言輕,張叔夜和宗澤哪裏會聽他們的,持續大戰中。


    一聲尖細的長唱響起:


    “聖旨到!”


    爭吵戛然而止。


    “臣接旨!”


    “門下,任命張叔夜為澶州城留守,宗澤為副留守,務必將金兵阻擋於澶州城下,不得讓金兵渡過黃河!欽此!”


    “臣接旨!”


    韓世忠和張俊如釋負重,聖旨來得正是時候!


    若是再讓兩人爭下去,勢必影響到大局。


    小黃門另外從懷中掏出一封密信交給張叔夜:“張留守,這是官家交給你的守城策略!請務必依計行事,不得擅作主張!”


    張叔夜和宗澤對望一眼,都有種不妙的感覺!


    肯定又是官家頭腦發熱想出來的什麽混元一體守城大陣、金剛無敵防禦陣法……


    完了!


    張叔夜生無可戀地打開密信,驚奇地發現不是官家的字跡。


    “小公公,這不是官家的筆跡啊!這封信是何人所書?”


    小黃門也不隱瞞:“這是國師的信,官家說了,國師的吩咐就是他的吩咐!”


    張叔夜有些疑惑,京中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國師?


    但他還是耐心看了起來,宗澤也湊了上來。


    兩人看罷都齊齊歎了一口氣:“國師大才啊!”


    裏麵不但說了鑿開黃河阻擋金兵過河的辦法,竟還有許多他們沒有想到的辦法,隻要依計而行,金兵就休想攻下澶州城!


    韓世忠忍不住問:“兩位老大人,能否讓我們也看看?”


    張叔夜隨手把信給了他。


    他迫不及待展開,張俊同樣也湊了上來。


    兩人看罷同樣感歎道:“國師大能啊!”


    四人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張叔夜一聲令下:“各位,咱們依計而行吧!”


    “喝!”


    “宗澤,麻煩你和張將軍坐鎮南城,負責給老夫提供支援!”


    宗澤一臉喪氣:“遵命。”


    沒辦法,他現在是副留守,必須聽從張叔夜這個留守的命令。


    第二天,當金兵再次攻打北城的時候,十萬大軍全部目瞪口呆!


    他們麵前的澶州城一夜之間就變了一個樣子,竟然結了厚厚一層冰!


    之前的磚石之城變成了一座冰城!


    金兵議論紛紛:


    “從沒聽說城池也會結冰的啊!”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莫非是宋兵施展了妖術不成?”


    ……


    得到消息的完顏宗望急忙從後方趕了上來,看到冰城的那一刻,他也大受震撼。


    他大老遠就看見了城頭上一臉奸笑的張叔夜。


    “張叔夜,你這個手下敗將!打不過本元帥,便耍起了妖術!看本帥砸爛你這個冰龜殼!”


    張叔夜一臉鄙視:“完顏宗望,你這個野蠻人!有膽就放馬過來,老夫就在這裏等著你!”


    不由得張叔夜不鄙視。


    這招凝冰築城其實並不是多新鮮的招數,他隻不過是昨夜讓士卒在城頭上澆了大半夜熱水而已。


    熱水澆在城牆上,凝結成冰,自然就成了冰城。


    之前大宋與契丹作戰的時候,楊延昭就用這招擊退過遼軍的進攻。


    完顏宗望卻說是妖術,真是不學無術!


    招式雖然不新鮮,但用在此時此刻的澶州城,卻是最完美的守城策略!


    張叔夜不得不佩服那位素未謀麵的國師!如此妙計,就算身在前線的他都沒有想到。


    而且,這僅僅是眾多妙計中的一條而已!


    被手下敗將鄙視,完顏宗望大怒。


    “給本帥攻城!”


    戰鼓聲響起,金兵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首先發威的就是金兵的大型拋石機。


    然而。


    一顆顆巨石砸在城牆上,冰屑四飛,卻砸不破厚厚一層堅硬逾鐵的冰層!


    付出大量傷亡,好不容易冒著宋軍的床子弩和神臂弩衝到城下,金兵卻發現自己的雲梯車根本勾不住滑溜溜的城牆!


    一臉茫然的金兵很快就被城上拋下來的巨大冰塊砸成了肉泥。


    這仗,根本沒法打!


    完顏昌不得不硬著頭皮對正在怒火上的完顏宗望道:“元帥,鳴金收兵吧!這不是在打仗,這是在送命啊!”


    完顏宗望終於泄氣:“撤退吧。”


    第二天,不甘心的完顏宗望再次卷土重來。


    然而。


    前一天被砸得千瘡百孔的冰牆不但完好如初,甚至更厚實了幾分!


    完顏宗望目瞪口呆:“誰能告訴本帥,宋軍到底使了什麽妖術啊?”


    其他金兵也都一臉挫敗。


    宋軍玩不起,耍妖術啊!


    看到完顏宗望吃癟的樣子,城頭上的張叔夜和韓世忠哈哈大笑起來。


    韓世忠讚歎道:“這招凝冰築城實在是妙啊!不但可以保護城牆不被金兵的拋石機轟塌,還可以讓金兵的雲梯車無法攻城。”


    “至少在這個冬天,金兵休想攻下澶州城!”


    張叔夜撫須道:“妙是妙,就是有些廢柴火!韓將軍,城中的柴火夠用嗎?”


    韓世忠笑道:“張大人不必擔心!朝廷剛剛送來了兩船煤炭,足夠用上一個多月!”


    北宋,煤炭已經取代木炭成為冶煉、燒石灰、燒磚、製陶、釀酒等手工業行業的重要能源。


    “好啊!”張叔夜大喜:“澶州城穩矣!”


    “現在隻看宗澤那邊了!但願他不要出什麽差錯,否則我們怎麽對得起國師這番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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