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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嫻邊收拾細軟邊準備潛逃的時候,尚書台也並不平靜。


    沮授在得知了尚書台的異動後很是奇怪,睿智的頭腦給了他下意識的示警,讓沮授在思索未果後選擇了直接去詢問荀諶。在沮授眼裏,盡管倆人分屬不同的派別,但荀諶不是那種暗地裏搞陰謀詭計的投機分子。君子坦蕩蕩,如果真有什麽事情,荀諶會說實話的。


    但荀諶的迴答卻讓沮授出乎意料。


    “我不知道,”荀諶透過堆積如山的竹簡看著沮授,他輕輕敲了敲桌子:“人並不是我派出的,具體是誰做的還在查。”


    “不是你能是誰?”沮授開始覺得事情有嚴重了:“其他人也命令不動你們尚書台啊。”


    至少沮授辦不到,他一個丞相長史要是把手伸得太長,會有那些頑固老臣們上書彈劾他居心不良的。


    “兩種可能,”荀諶表情淡定地分析:“一是那位自己派的人,二是尚書台內部有奸細。”


    沮授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沉吟片刻道:“就算你不知道是誰發出的命令,至少可以知道他們是去做什麽的吧?”


    荀諶的目光中有隱秘的情緒一閃而過,他點點頭,翻出一卷竹簡攤開遞給沮授:“出入任務都有記載……他們是去弘農郡征辟人才的。”


    “連夜出城就為了這個?”沮授臉上寫滿了“你他|媽在逗我”,他不輕不重地將竹簡拍在桌案上:“這事非同小可,手下人不聽命令直接行動了,說明我們內部有其他人的力量在作祟,雖然我並不認為是陛下……咳,但嫁禍也好,是他也罷,這事總要有個目的才對。”


    沮授輕聲問:“你有什麽看法嗎?”


    荀諶將手頭的公文批完後仔仔細細地卷起來捆好,他沒有看沮授,像是在思考,沮授也沒催他,就這麽耐心地等著。過了一會兒荀諶才淡淡地迴答:“弘農郡,楊司空的老家。”


    “所以……”沮授還沒說完,荀諶就打斷了他的話:“不能排除楊司空的可能性。”


    說白了就是耍個小手段,按照常理推斷,尚書台的探子們是去楊彪的老家辦事,不管是征辟人才還是搞什麽秘密活動,看起來都像是針對楊彪的一次行動,於是楊彪就排除了嫌疑——總不會自己查自己吧?


    然而反過來想想,說不定這正是楊彪的目的呢?


    “楊司空那邊最近有什麽大事沒?”沮授從門外叫進來一個裨將詢問:“你們監視這麽久了,什麽都沒發現?”


    “沒什麽好說的呀……”雖然是頭一次跟大官搭話,但裨將小哥看起來一點兒都不怯場,他虎了吧唧地撓撓頭:“還是那樣,好多老臣們去找他商量國家大事……帶帶新來的年輕人,哦對了,楊司空還種了不少花。”


    每一句有用的。沮授微微一哂,剛想揮手讓裨將出去繼續幹活,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他叫住了裨將:“等等!你說帶帶年輕人?是誰?”


    最近長安城確實引進了一批新人才,雖然並不都是忠誠的袁紹一派,但大部分也是出身名門正經八百的世家才子,比如盧植的孫子,鄭玄的侄子,馬日磾的從子等等,和袁家或多或少都有那麽點聯係,而且袁紹打的可是為皇帝招攬人才的旗號,誰敢不來?


    裨將小哥的神情有點茫然:“是楊司空老家的子侄輩,好像是叫……楊文秀的?”


    沮授微微挑眉:“呦嗬,這小子有什麽能耐啊,連你一個小兵都知道他的大名?”


    裨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人說笑了,隻是屬下站崗的時候聽路過的其他大人們說了一嘴罷了……屬下下次絕對不多嘴!”


    “別啊,”沮授似笑非笑:“你倒是說說看,那些大人們說那個楊……文秀什麽了?”


    裨將猶豫了片刻才結結巴巴道:“說他……說他仗著楊司空……行事狂放……言語粗鄙……”


    沮授哈哈大笑:“行了,不難為你了,去吧。”


    裨將如蒙大赦,一溜煙地跑了。


    “聽到了沒,”裨將剛走,沮授臉上的笑瞬間就沒了,不僅沒了,還顯得有點陰沉:“弘農楊氏在世家裏頭也是無比顯赫的,對門下子弟要求極其嚴格,這是出了個紈絝?”


    荀諶沒什麽表情地迴了一句:“楊司空那麽睿智的人,怎麽會把紈絝子弟帶來長安給他惹麻煩?”


    “說的是,”沮授點點頭:“我最近也聽說這小子了,不過我聽到的傳言是他為人風趣幽默?這差別可有點大啊。”


    沮授意味深長地笑了:“這麽有趣的年輕人我一定要親自去見見……友若,你去麽?”


    荀諶把滿桌的竹簡往沮授的方向推了推:“我去了,這些你來批?”


    “還是算了,你忙。”荀諶話音未落,沮授轉頭就走了,速度快得好似一陣風掠過去。


    將沮授忽悠走了之後,荀諶輕輕地歎了口氣,扯過一張紙準備寫信。


    寫了兩筆忽然又停了下來,荀諶揉著眉心愣了好一會兒,把紙揉成一團拿火折子點燃了扔進香爐裏麵毀屍滅跡。


    還是親自走一趟吧,畢竟周圍沒有可信任的人。


    貂蟬借著夜色的遮掩縱馬一路狂奔。


    剛剛溜出城時貂蟬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但沈嫻的催促和時間的緊迫讓她來不及多想,隻得趕緊趕路——畢竟這要是跑得慢了沒把人攔住,讓那幾個尚書台的探子們在沈嫻和孫策撤出來之前就迴了長安城,一切可就毀了。


    但當貂蟬跑了整整一天後,她開始冷靜下來,條理清晰地從頭到尾思考這件事情。


    開始他們以為是皇帝派了這些探子們去查“楊俊”的身份,是為了把背叛他的楊司空拉下馬來處理掉,但是現在想想這很不符合邏輯。


    比如劉協有什麽行動一向都是用虎賁營的人,從來沒有假借過他人之手。尚書台雖然是皇帝的屬部,身份敏感,但難保當中有袁紹安|□□去的奸細,就憑劉協現在的力量哪兒有精力和膽子把尚書台清洗一遍留下自己人來?派尚書台的探子去做這麽重要的事情,就不怕讓袁紹的人聽了去?


    還有,劉協這時候幹掉了楊彪有什麽好處?就算楊彪不跟劉協一撥,他也不會和袁紹一撥,留著他至少能製衡袁紹在長安的勢力。


    思及此處,貂蟬猛地勒住了韁繩,她忽然發現大家把所有人懷疑了個遍,但就是沒人覺得這事可能是楊彪幹的。


    為什麽不能是楊彪?相比於劉協,楊彪有能力在尚書台插|暗樁,而且正是因為他猛一看嫌疑最小,才更有可能是幕後的操縱者,這不一開始都沒人懷疑他麽?


    那麽楊彪的目的是什麽呢?他裝模作樣地派人去了弘農郡,拿到了“楊俊早已死亡”的證據,證明現在的楊俊是個冒牌貨,把他自己也拖下水?


    不不不,楊彪在長安城已經多少年都沒出去過了?他完全可以推脫說自己並不知情!沒有如山的鐵證,袁紹也不能拿這位司空大人怎麽樣,畢竟他又不是董卓,一言不合就殺人。


    隻要楊彪能把自己摘出來,他就能幹掉孫策,削掉沈嫻在長安城為數不多的助力之一。


    即使楊俊死亡的證據沒有傳迴長安,而是被人半路攔截——


    貂蟬忽然抬手一撈,死死握住了一枚差點兒射穿她額頭的利箭。


    就算被攔截了,也可以多派點殺手把來人幹掉嘛,同樣也是削弱了沈嫻的力量,不是嗎?


    等幹掉了她,再把證據帶迴長安城去抓孫策。


    不管怎麽樣,楊彪這一步走得都不吃虧。他把聚集在沈嫻身邊的力量徹底分散開了,再逐一擊破。


    “任姑娘,抱歉了。”殺手一身黑衣,從樹梢上跳下來,身後接二連三地落下了不少人:“隻能怪你自己倒黴,跟錯了人……”


    貂蟬沒說話,她輕輕扯著駿馬的韁繩默不作聲地向後倒退。借著朦朧的月色,貂蟬掃了一眼,發現至少有十五個人。


    “你們認識我?”貂蟬隨便找了個話題:“好久沒聽人叫過我這個名字了。”


    “是啊,”殺手裝模作樣地點點頭:“畢竟貂蟬更有名一點,也沒人想到天下第一美人竟然是楊府曾經最聽話的刺客。”


    貂蟬微微一哂:“我曾經是楊府的人不假,但若是最聽話的,你們也見不到我了。”


    “多說無益——”


    殺手話音未落,貂蟬已經從馬上翻身而下,抬手對著攔路的人群射|出了一堆鋒銳的飛鏢阻攔他們的行動後,她落地後就地一滾,在某棵大樹後消失了身影,但聲音依舊隱隱約約地傳來:“沒人教過你們直接動手少說話嗎?”


    “多謝任姑娘教導!”殺手偏頭閃過飛鏢,衝到大樹後麵,卻不見貂蟬的身影。


    “分開搜!”殺手臉色陰沉道:“絕對不能放她活著離開。”


    他一邊說,一邊抬起頭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茂密的樹冠。


    貂蟬輕輕抽出綁在小臂上的匕首,對著月光試了試刀鋒的銳利程度——很好,吹毛立斷。


    這是你犯的第二個錯誤。貂蟬默默地想,現在的孩子們都是哪個棒槌教出來的?楊府自從她走後真是越來越不行了。這種時候就該集體行動,再不濟也要兩兩一組互相照應著,把所有人分散派出去對付一個頂級殺手……你真的不是沈嫻派來的奸細?


    一個殺手踩著貓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樹下,他仰起頭,看見貂蟬坐在枝杈間對他微微一笑。


    還未來得及出聲或出手,可憐的殺手就被貂蟬一刀割喉了。畢竟她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還有十四個?”貂蟬輕聲呢喃:“管他呢。”


    作者有話要說:我看見了完結的曙光……


    算了還是不要立flge了_(:3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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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蒼寶寶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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