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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嫻和馬日磾的會麵有些奇異,人群之中沈嫻還未開口,馬日磾便一眼望了過來,老爺子微微一怔,目光鎖定沈嫻不動了。愛玩愛看就來網


    沈嫻見馬日磾已經認出了她,便不再故弄玄虛,她風度翩翩地搖了搖扇子,恭恭敬敬對馬日磾拱手作揖道:“大人。”


    馬日磾習慣性地順著自己長長的胡須,將沈嫻從頭打量到尾,看得沈嫻差點炸毛,他老人家才慢騰騰地問道:“劉使君,揚州好玩嗎?”


    不愧是位列三公的太尉,馬老爺子果然氣場十足,沈嫻來之前當著郭嘉的麵說得信誓旦旦的,然而真的看見這位後又開始無端心慌,她一時摸不清楚馬日磾的段數,隻得順著他的話往下續幾句,同時沒話找話以防冷場:“好玩好玩,風景不錯……大人您看起來好像見過晚輩的樣子?”


    馬日磾輕哼一聲:“你長得很像你……父親。”


    沈嫻頓時鬱卒了,心道馬大人您就算隨口一說也別這麽敷衍啊,這是誇我長得帥呢?還是說我爹長得漂亮?怎麽看我跟劉焉都不是很像吧!


    當然沈嫻這話是不會說出來的,她隻得尷尬地笑笑:“啊,是嘛,哈哈哈。”


    馬日磾沒接腔,他默默地瞥了沈嫻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沈嫻的錯覺,她好像看見了老頭子的大眼白。


    果然還是冷場了,沈嫻站在馬日磾身邊尷尬地搓手,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這時馬太尉又哼了一聲,他慢悠悠說道:“現在的小姑娘啊,總喜歡穿個男裝上街騙騙人,你說你們能騙得到誰?誰這麽傻,嗯?”


    沈嫻條件反射地迴答:“孫伯符啊。”


    答完之後沈嫻忽然覺得不好,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然而已經遲了。


    馬日磾愣了愣,看向沈嫻的目光就變得意味深長起來,沈嫻陪著笑臉低聲說道:“大人您別介意,晚輩說錯話了,恕罪,恕罪。”


    沈嫻麵上不顯露,心中卻在咆哮。她有兩個問題亟待解答。


    第一,老爺子是怎麽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裝的,難道自己的變裝真的那麽糟糕誰都能看出來?


    第二,老爺子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是什麽意思?他不會也清楚此時壽春坊間廣為流傳的“小娘子、益州來使與孫伯符的三角戀”八卦吧?


    沈嫻最怕第二條,如果馬日磾隻是覺得沈嫻無禮那還好說,可老爺子要是真的誤會了她和郭嘉、孫策的關係,那就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一世英名毀得透透的。


    莫、莫慌,先驗證第一條。沈嫻定了定神,她嘩地撐開折扇,對著迎麵走來的一個臂挎花籃衣裙款款的姑娘拋了個眉眼。


    姑娘臉一紅,垂下頭快步向前走,在與沈嫻擦肩而過時,她忽然從花籃中摘出一朵怒放的秋菊拋到了沈嫻身上。


    沈嫻手忙腳亂地接住菊花,隻覺得哭笑不得,她茫然地盯著姑娘遠去的纖細背影,實在是吃不準這丟一朵菊花是什麽意思。


    姑娘踩著小碎步跑了幾步後,還小心翼翼地迴過頭看了看沈嫻,見沈嫻正手持花朵一臉“深情”地凝望著自己,頓時羞得麵頰緋紅,跺了跺腳閃入樹林當中。


    沈嫻:“……”


    馬日磾:“……哼。”


    不管是菊花還是狗尾巴草,既然姑娘扔花了,就說明人家對沈嫻的男裝打扮一見鍾情,這完全能證明沈嫻不僅沒有露餡,還裝的十分成功。


    所以第一個問題解決了……雖然並沒有什麽用。


    再驗證重要的第二條,這有些難度,該怎麽向老爺子解釋“子嫿”這個身份是沈嫻為了方便行事才裝出來欺騙袁術的,隻是一不小心編的有些誇張了?


    就在沈嫻發愁的時候,迎麵走來的那倆人好像很眼熟哦?


    周瑜率先做出反應,他把孫尚香放在地上,對著馬日磾作了一揖,然後便站在孫策身邊不言不語了。


    孫策努力控製住自己不去瞪沈嫻,他對馬日磾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大人,您也來賞花?”


    “出門轉轉。”馬日磾眯起眼睛:“總是在屋中待著,我這把老骨頭可受不了。”


    沈嫻戳在馬日磾身後對孫策和周瑜擠眉弄眼。


    “口歪眼斜成何體統!”馬日磾忽然重重地跺了一下自己的拐杖,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沈嫻:“有什麽話你不能直說!老夫攔著你了嗎?”


    沈嫻受到了驚嚇,她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我就是想說這兩位是我的結結結拜兄長……”


    不止沈嫻受到了驚嚇,就連孫策和周瑜也被忽然兇悍的馬太尉嚇了一跳。孫尚香扒在周瑜的腿上,先是好奇地仰頭看了看沈嫻,又把目光挪到了尚未退去無奈之意的馬日磾臉上,然後她毫無征兆地一扁嘴,哭了。


    馬日磾:“……”


    孫子孫女滿地跑的馬太尉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嚇哭小孩子的天賦。


    周瑜趕緊向馬日磾告罪,他一把抱起孫尚香低聲哄勸。沈嫻則撓撓頭,小心翼翼地說道:“大人,對不住啊,咱家孩子沒見過世麵,膽兒小。”


    “哼。”馬日磾微微一曬:“這邊來,動靜鬧得太大,都被發現了。”


    “現在的孩子們一點兒都不穩重,辦什麽事還帶著小娃娃,你當玩呢……”


    沈嫻和孫策一左一右地攙扶著馬日磾,周瑜從後麵看過去總覺得好像他們倆把老爺子給綁架了一樣。


    孫策微微往後仰,對沈嫻比口型:“你怎麽這副打扮!別忘了袁公路見過!”


    沈嫻也往後仰了仰:“我怕我女裝根本出不了門!你的粉絲們太瘋狂了……而且誰知道老爺子知不知道我是女的!”


    孫策被沈嫻的話繞得有點暈,所以重點就抓錯了:“什麽是粉絲?”


    沈嫻忽然覺得有些餓,於是她幹脆比了這樣一句口型:“一種可以吃的麵食!”


    孫策摸了摸肚子:“我也好餓啊……想吃大閘蟹。”


    “洞庭湖的大閘蟹可好吃了!”沈嫻笑眯眯的:“本來想給你帶點的,但是時間太長就壞了,所以沒帶。”


    “你不會帶活的嗎?養兩隻螃蟹很難麽?”孫策頓時不滿了:“你就是忘記我了承認吧!”


    “給你帶活的又怎樣?你也不會做啊!”沈嫻聳聳肩膀:“大閘蟹要吃正宗的,還得請人家現宰,有空帶你去吃。”


    孫策無理取鬧:“我現在就想吃!”


    沈嫻還未迴答,馬日磾忽然麵無表情地說道:“那老夫現在就請孫公子你去吃大閘蟹。”


    沈嫻和孫策麵麵相覷,十分尷尬。這倆熊孩子不知道何時把話題歪到了十萬八千裏之外,也不知道何時把口型說了出來。


    周瑜已經不忍直視沈嫻和孫策了,他趁機教育孫權:“以後說話要注意,要分場合、過腦子,否則很不禮貌的,看見沒,那倆就是反麵典型。”


    孫權使勁兒點頭,深以為然:“看見了!”


    孫尚香撲騰著胳膊笑了:“發麵點心!”


    沈嫻和孫策愈發想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塘邊一處熱鬧的酒樓中,幾人在雅間裏相對而坐。盡管郭嘉和趙雲已經去拖住袁術了,但為了安全起見,沈嫻還是把自己帶出來的一半侍衛都放出去望風,準備一有動靜立馬就撤。


    “時間緊迫,直接說吧。”馬日磾開門見山:“你們來找老夫什麽事?”


    “袁公路不會甘心拱手讓出揚州,而劉使君已在前來的路上,二者必有一爭,揚州局勢瞬息萬變。”沈嫻微微一笑,起身抱拳道:“我等隻想全身而退,還請大人幫忙指條明路。”


    “明路?”馬日磾微微一曬:“劉使君以為老夫為何留在壽春?”


    “因為您也走不了了。”沈嫻輕聲說道。


    馬日磾聲音沙啞:“既然你知道,又為何來向老夫求明路?那能給老夫指條明路?”


    沈嫻似乎就在等馬日磾這句話,她試探著說道:“既然我也求明路,大人也求明路,不如我們……一起?”


    說這話時沈嫻心中著實捏了把汗,然而郭嘉既然這樣交代了,他總不會在大事上開玩笑吧?


    馬日磾詫異地盯著沈嫻,似乎訝異於她的大膽和無禮,又好像對她的話若有所思。隻見老爺子就那麽呆呆地看了好半天,沈嫻也不敢亂動,隻得安安靜靜地垂下頭任由馬日磾看著。


    孫策跟周瑜咬耳朵:“她什麽意思?”


    “大概是郭奉孝的意思。”周瑜對孫策比口型:“他們在為你討一個名正言順離開的理由。”


    這年頭推崇的是從一而終,大家選定一個主公後,除非他死,否則都是要跟著一條路走到黑的。也不是說不能中途換人,比如荀彧就從袁紹那跳槽到了沈嫻那,再比如呂布已經跳了兩迴槽,第三次正在準備中。可為什麽大家都罵呂布三姓家奴,卻沒人說荀彧朝三暮四呢?


    因為潁川一係在幫助袁紹拿下冀州的戰爭中出了大力氣,過後卻沒有得到應有的獎賞,幹活了卻不給工資,這誰願意啊?


    冀州派與汝南派鬥得你死我活,潁川派想鬥都鬥不起來,繼續留在袁紹那裏也沒什麽大發展,倒不如就此抽身。


    況且荀彧雖然走了,他也沒試圖在走前先把前老板哢嚓掉,大家好聚好散。


    再看呂布,丁原對呂布十分親密,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但呂布還是因為董卓的引誘而毫不猶豫地殺害了他。別管這個引誘是高官還是厚祿還是其他的,為錢殺人都讓大家所不齒。


    殺一次丁原也就算了,當呂布第二次對著董卓舉起屠刀時,哪怕他懷揣著小皇帝的衣帶詔,有著名正言順的理由,其他人心中還是會懼怕呂布而不敢收留他,誰也不想自己哪天在睡夢中就被下屬給砍死了。


    綜上所述,跳槽可以,得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還得讓這理由流傳出去。要不然你前腳拍屁股走人了,後腳你的前老板懷恨在心,很可能會編排你一通無中生有的東西,敗壞你的名聲,讓你走哪兒都招人罵。


    孫策其實蠻符合跳槽的條件的,他爹孫堅除了一時鬼迷心竅偷藏玉璽之外,其他時候都對袁術忠心耿耿,為袁術策馬征戰打地盤,最後還死在了打地盤的路上。


    照理說孫堅死後,孫策應該被委以重任。然而袁術這人總是嫉妒別人的才能,孫堅活著的時候他嫉妒孫堅,孫堅死了他嫉妒孫策,一邊假惺惺地安慰孫策一邊毫不客氣地收走了孫堅的舊部,一邊感歎為啥孫策不是他親兒子一邊派孫策不帶一兵一卒去打劉繇,擺明了讓人家去送死,無恥又貪婪的嘴臉令人發指。


    總之袁術橫豎就是跟孫家人過不去。


    過不去正好,這還就是沈嫻想要的,袁術越是逼迫孫策和吳夫人這家孤兒寡母,將來孫策脫離袁術就越氣理直氣,越沒人敢說閑話。


    保險起見,在宣傳“袁術是個小心眼容不下人逼走孫策的大撒比”的時候,也要適當地傳播一下孫策被逼迫得十分無奈、不得已才離開的慘樣,越慘越好,要爭取博得大家的同情心,在輿論上占據製高點,在道德上踩死袁公路。而且孫策的慘樣不能由他自己說,為了提高可信度,這個傳播者最好是那種德高望重、位高權重、身高體重……呸!總之就是這種人來宣傳。


    放眼望去,這不正好有一個人在嘛。


    “可以啊。”馬日磾眯起眼睛笑了笑:“但劉使君,老夫也有要求。”


    沈嫻恭恭敬敬道:“您請說。”


    “老夫的符節被袁公路奪走了。”馬日磾自嘲地笑笑,“人也被他軟禁,沒法離開壽春。”


    沈嫻小心翼翼地說道:“那我去給您偷出來?”


    周瑜默默地從後麵踢了沈嫻一腳。


    馬日磾已經被折騰得沒脾氣了,他麵無表情地說道:“老夫不打算給你們年輕人添麻煩,但請將來劉使君肅清揚州之後,別忘了來接老夫就行了。”


    剛才還在煩惱該怎麽把這個老頭子一起帶出壽春的沈嫻現在對他肅然起敬:“您老……”


    “不用多言。”馬日磾淡淡道:“做你們該做的就好,袁公路不敢動老夫,待在哪裏都一樣。”


    馬日磾提筆給劉繇寫了一封信,大致內容是馬日磾以朝廷的名義請沈嫻他們幫助劉繇抗擊袁術,讓劉繇見到孫策後不至於喊打喊殺。末了老爺子摸出了太尉的官印,在信的右下角狠狠蓋上了一個紅戳。


    “走吧。”馬日磾深深地看著沈嫻:“劉使君,萬事當心。”


    “您老放心。”沈嫻接過信箋認真道:“我會迴來的。”


    周瑜牽著孫權,孫策抱著孫尚香,沈嫻握著信,三人走在一條兩邊種滿桂花樹的小路上。


    “到手了。”沈嫻把信遞給孫策:“你從丹陽借到兵馬之後,把這封信給劉正禮送去,然後我們就可以用幫劉正禮開地盤的借口轉頭去打豫章、會稽二郡。”


    “兩邊欺瞞,你倒是膽子大。”周瑜無奈地說道:“這要是被發現了……”


    “發現了又怎樣?”沈嫻一副啥都不在乎的痞子架勢:“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寧願撐死也不願意餓死,誰管那麽多。”


    揚州不會是袁術的,但也不會是劉繇的,沈嫻計劃了那麽久,為此她還特意跑來深入敵營,怎麽可能把地盤拱手讓人。


    孫策把信握在手中翻來覆去地轉了好幾圈後忽然說道:“我得先拿廬江。”


    周瑜和沈嫻一愣,兩人對視一眼,這事情顯然在大家的計劃之外,周瑜趕忙問道:“究竟怎麽迴事?不是說要打劉正禮麽?”


    “袁公路昨晚上找我密談了。”孫策顯得有點煩躁:“他出兵要糧食,廬江太守陸季寧不給他送糧,他生氣了就要打人家。”


    沈嫻簡直無語,不給糧食就打人,這袁術比她還不靠譜。


    “等等,你不能動廬江。”周瑜握住了孫策的胳膊,他一臉嚴肅道:“至少現在不行……袁公路有說什麽時候讓你走麽?”


    孫策並沒有迴答周瑜的提問,他沉默片刻後一臉期待地說道:“可是我想先把廬江打下來啊。”


    “你打不下來。”對於不聽勸的熊孩子,周瑜表示十分頭疼:“陸大人政績斐然,在廬江有很高的聲望,那裏上下一心共同抗拒袁公路,是塊硬骨頭,你何苦要替他去啃。”


    “為什麽想打廬江啊?”沈嫻不理解地問道。這時候她想起來為什麽自己覺得陸康這名字熟悉了,這人是陸遜的叔祖父啊。


    提起這事兒孫策就生氣,他控訴道:“陸季寧看不起我!以前我去拜訪他,他隻派了主簿跟我見麵,自己都不出來見我!”


    呃……沈嫻思考了一下孫策去拜訪陸康的時間,她詢問地看向周瑜,周瑜微微搖頭,表示至少在他們迴到壽春的這段日子裏孫策沒有離開過。


    不是這段時間,那就是以前咯?想到孫策跟隨孫堅從長沙出來一路打到洛陽,再從洛陽打去襄陽,當中就沒停下來過……沈嫻麵無表情地問道:“來吧大哥,說實話,當時你幾歲?”


    人家陸康堂堂廬江太守,陸氏族長,日理萬機,肯見一個小屁孩才有鬼了好嗎!派主簿出來已經是很給麵子了!


    孫策臉色一僵,他梗著脖子嘴硬:“你管我,你跟誰一家的!”


    “跟你一家!”沈嫻見好就收,她拍拍孫策的肩膀安慰道:“看開一點啦大哥,他們讀書人大部分都看不起我們打仗的,你看公達就天天鄙視我呢。”


    周瑜覺得自己膝蓋好像中了一箭。


    “這又不一樣!”孫策十分倔強:“總之他看不起我,我就想揍他。”


    “你現在揍他多不過癮啊!”沈嫻開啟了大忽悠的模式:“等將來把揚州全拿下了,就剩他一個廬江,我們再把他包圍起來,那時候你去揍他特別帶勁兒。”


    孫策懷疑地看著沈嫻:“為什麽?”


    沈嫻覺得自己編不下去了,她偷偷戳了戳周瑜。


    周瑜麵無表情地說道:“曾經他對你愛答不理,明天你就讓他高攀不起,信我。”


    孫策終於消停了,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懂了!”


    雖然打消了孫策想揍陸康的念頭,但袁術想揍陸康自己作死,沈嫻就沒法阻止了。


    孫策攤開雙手:“袁公路那邊怎麽交代?”


    “這個容易。”周瑜揉了揉眉心:“就算袁公路讓你攻打廬江,也得等你先借到人再說。”


    “誰讓袁公路不給我們兵馬呢?”沈嫻聳聳肩膀一臉遺憾:“等兵馬到你手裏後,你愛打誰就打誰,袁公路鞭長莫及,他管得著麽?”


    乖乖戳在周瑜身後聽了半天的孫權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看著沈嫻:“三姐,那我們什麽時候走啊?”


    “對啊。”孫策一手握拳拍在掌心中:“三妹,你想到把咱娘偷出去的辦法了嗎?”


    沈嫻臉色一僵,她咬咬牙,下定了決心:“給我個具體時間。”


    “最遲五日之後。”孫策微微皺眉:“有困難麽?”


    沈嫻搖頭:“沒有,別擔心,交給我吧,你帶人先出城,然後我去接兩位夫人,到時候我們在城東外的官道旁邊匯合。”


    周瑜問道:“奉孝他們怎麽辦?”


    一旦沈嫻帶著兩家人消失無蹤,袁術立馬就能猜到是益州使團搞的鬼,留在壽春的其他人可就危險了。


    “沒問題的。”沈嫻輕輕說道:“大家一起走還可能會被袁公路攔住,但若是分散行動……”


    “沒人能抓得住他們。”


    “能不能透露一下你的想法啊?”孫策饒有興趣地看著沈嫻:“你這麽神神秘秘我很好奇呀。”


    不知想起了什麽,沈嫻麵無表情地瞥了孫策一眼,她語氣陰沉道:“大哥,你不會想知道的。”


    五天很快就過去了,孫策和周瑜離開的那一日,是個萬裏豔陽的大晴天,袁術還帶了一幹手下來給二人踐行。


    相比於袁術這邊站了整整齊齊好幾排的大小官員們,孫策和周瑜的身後隻有蔫頭蔫腦的十幾個家丁。楊弘的目光錐子一般在家丁們的臉上戳來戳去,那架勢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扣下來,就讓孫策和周瑜倆人淨身出戶。然而袁術卻沒說什麽反對的話,他再摳門也不能讓孫策一個人都不帶走,否則就倆人可憐兮兮地去了丹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逃難的呢,袁術臉上也無光啊。


    袁術像模像樣地給孫策斟滿了一杯酒,二人一飲而盡。


    “賢侄,一路順風。”袁術拍拍孫策的肩膀,意味深長道:“你放心去吧,家裏這邊有我幫你照顧著,不會出問題的。”


    孫策像是沒聽懂袁術的威脅,他點點頭笑道:“那就麻煩大人了。”


    孫策與周瑜翻身上馬,帶著家丁們絕塵而去。


    袁術背著手目送這一行人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官道上,他輕輕歎了口氣。


    “主公。”楊弘湊過來低聲說道:“要不然……”


    “不必了。”袁術搖搖頭:“這樣就夠了。”


    楊弘對著袁術作了一揖後緩緩退下,他低垂的眼眸中流轉著一抹誰也看不見的陰狠目光。


    就在袁術送別孫策的時候,沈嫻穿著一身粉嫩的小丫鬟裝束,駕著大馬車來到了城門口。


    守城的士兵們看了沈嫻的路引後不放她出城:“迴去迴去!”


    “為什麽不讓我走!”沈嫻怒道,她插著腰氣勢洶洶地跟士兵吵架:“閃開!我還有事兒你耽擱不起!”


    “不為什麽。”士兵摸了摸下巴,猥瑣地一笑:“小娘子,就憑你是益州人,我們這裏,有進無出,有來無迴。”


    沈嫻心中冷哼一聲,麵上卻露出了焦急的樣子,她咬著嘴唇迴頭看看,見大街上繁華依舊,沒什麽異常,這才緩緩鬆了口氣,繼續跟士兵吵架:“總之你趕緊給我讓開!你想要什麽?夠了嗎?”


    沈嫻邊說邊把裝得滿滿一袋的荷包扔進了士兵的懷裏麵:“快點讓開放我走啊!”


    “姑娘,我要是放你走了,那迴頭我就得進去了。”士兵毫不客氣地把荷包揣入袖中,他單手拄著槍,懶懶地跟沈嫻打太極:“錢我收了,你還是迴去吧,別等我動手把你抓起來……大爺我可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兒哦。”


    “你!”沈嫻氣得漲紅了臉:“你無恥!”


    士兵哈哈大笑:“喲,罵的還挺好聽的,再來一句?”


    “怎麽迴事!”這時忽然有人分開圍觀的人群走了進來,士兵一見來人,立馬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痞子樣,他恭恭敬敬地說道:“公子,這小娘子硬要出城去……”


    是袁耀和孫權。


    袁耀看見紅著眼圈的沈嫻,愕然道:“姐姐,怎麽是你?”


    “我……”麵對袁耀,沈嫻之前那股囂張跋扈的勁兒完全不見了,她就像是個小媳婦般扭扭捏捏的:“公、公子出門去了,我……我聽說孫郎他……”


    沈嫻一番話說得顛三倒四,然而袁耀竟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湊上前低聲問道:“姐姐,你是想去找孫伯符?”


    沈嫻點點頭。


    袁耀又問道:“益州那個郭……郭奉孝不在?”


    沈嫻滿臉焦急道:“公子去酒館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


    “那你還等什麽!”袁耀蹦了起來:“趕緊走啊!”


    袁耀邊說邊推著沈嫻坐進馬車裏麵:“我帶你去——仲謀快來幫個忙!”


    孫權不自覺地抽了抽嘴角,在士兵們目瞪口呆地注視之下坐上了馬車。


    “等等公子!”士兵們趕忙攔在了馬車前麵:“您不能這麽做!大人下過命令……”


    “要令牌是嗎?”袁耀不耐煩地扯下了腰間的令牌扔給士兵:“滾!別擋路!”


    “那、那是孫……”士兵們嚇得手足無措,有些有眼力勁兒地則準備跑去報告上司,卻被袁耀厲聲喝止,他抄起馬鞭狠狠一甩,發出了啪|啪的響聲:“有小爺在,你們有什麽好擔心的!去去就迴,滾開!”


    士兵們拿這位爺沒辦法,隻得哆哆嗦嗦地閃到一邊,任由袁耀駕著馬車衝出了城門。


    “怎麽辦?”


    大家麵麵相覷,最後決定還是不去報告此事了。人都走了,而且袁公子說了一會兒就迴來,要是讓上麵知道他們私自把人放出城,公子是肯定不會有事的,可小兵們就不一樣了。


    沒過一會兒,怒氣衝衝的郭嘉騎著馬奔到了城門口,他身後還追著一臉菜色的趙雲。


    “先生,”趙雲扯住了郭嘉的衣袖:“您消消氣兒,是我管教不嚴。”


    “好大的膽子!”郭嘉怒道:“她要造|反嗎!”


    “屬下一定把她追迴來。”趙雲焦急地說道:“還請公子給我一點時間……”


    “誰知道你們兄妹是不是串通好了!”郭嘉一把甩開趙雲的手:“我親自去追!”


    士兵還沒來得及阻攔,就聽見郭嘉冷冰冰道:“敢問這位軍爺,剛才是否有一姑娘駕車出城去了?”


    “有啊。”士兵還沒反應過來,他茫然地點點頭:“還是我們公子給送出去的——”


    旁邊的士兵一把捂住了小夥伴的嘴,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郭嘉冷笑道:“袁公子真是好俠義的心腸啊,幫著其他人誘拐我家姬妾!”


    士兵心說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戴綠帽子是每個男人都明白的痛,於是士兵隻得對郭嘉陪著笑臉。


    郭嘉繼續說道:“迴頭在下一定好好與袁公說道說道,別以為我益州人都是好欺負的!”


    郭嘉話音未落,他抬手一甩馬鞭,衝出了城門。


    “先生!你身體不好主公不讓你騎快馬,先生——”趙雲追在郭嘉屁股後麵嘶聲裂肺地喊道。


    “哎哎!你們不能走!”士兵還想阻攔,被小夥伴們扯住了。


    “算啦。”小夥伴搖搖頭:“人家小妾跑了還不讓追迴來嗎?”


    士兵還在猶豫:“可是……”


    “可是什麽呀!”小夥伴猛敲士兵的腦袋:“那小娘子是公子放跑的!迴頭這事要是鬧到了主公麵前,不定怎麽掰扯呢,我們這種小魚蝦還是不要插手大人物的事情了,當心被頂缸!”


    被小夥伴一嚇唬,士兵也不敢再多說什麽了,他摸了摸懷裏麵鼓囊囊的荷包,覺得憑白得了這麽多銀錢,也算是值當了。


    隻是士兵心中還有一個小疑惑:那小娘子要逃家,難道不是東西帶的越少越容易跑嗎?她怎麽駕了輛那麽大的馬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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