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重逢

    陸慎的暫時離開讓阮唯鬆一口氣,他處心積慮步步為營,是一位極具耐性的征服者,清晰地掌握著她的心理極限,因此所有逼迫與訓導都顯得遊刃有餘。

    她害怕他,時刻恐懼著被全盤掌控的無力感。

    但提到莊家毅,又有不同。

    江如海出院,莊家兩兄弟也來湊熱鬧。

    莊家明大約是被長輩狠狠教訓過,一出現沒精打采,就連和阮唯打招唿都像是受迫。

    “早上好小唯,不好意思工作忙,一直沒來看你。”說著拿食指指一指腦門,“你這裏……沒事吧?”

    她能說什麽?無非是敷衍,“還好,你忙你的,公事要緊。”

    “其實也沒有那麽忙……”隻是他無情無義沒心又沒肺,懶得登門看望未婚妻。

    另一邊,莊家毅負責與江如海寒暄,大家都是功利主義,力求“婚姻不成仁義在”,表麵仍然一團和氣。

    隻是不經意間莊家毅的眼神掃過來,依舊令她膽寒,下意識地低頭去躲,像老鼠見貓。

    莊家毅由此一哂,轉過臉繼續去答江如海的話。

    離開醫院徑直就到赫蘭道江家老宅,江如海當然要留莊家毅同莊家明吃飯,但會客室內阮唯不作陪,她稱頭痛,躲到自己房間內再也不想出門。

    她認為莊家毅的糾纏不會帶來好影響,同時間不可避免的令她偏離軌道,甚至連靜下心想問題都有困難。

    正巧這時候有人來敲門,她不應,對方就不停。

    她已經猜出是誰,為息事寧人,隻能去開門。

    她隻留一條窄窄門縫,完全戒備的姿態對莊家毅說:“你有事?”

    莊家毅抬手把住門沿,“不請我進去?”

    “就快到吃飯時間,有事我們在餐廳……”話還沒說完,門就被莊家毅推開。

    他雖腿腳不便,但到底是男人,力量始終占優。

    阮唯接連後退,莊家毅卻向前追,直至將她逼上露台,無路可退。

    他笑著問:“當我是洪水猛獸,會吃了你?”

    阮唯冷著臉說:“上一次逼我跳車,希望今天不會讓我跳樓。”

    “硬金剛小姐,你比上一次更有幽默感。”他繼續向前,直至將她困在露台轉角,伸手就要去撥她頭頂長發,剛有動作就被她避開,他隻能問,“頭

    上的傷好一點沒有?”

    阮唯近乎懵懂地看著他,搖頭說:“我很好,不勞莊先生操心。”

    “莊先生?”他啞然,自嘲道,“我什麽時候也變成莊先生?阿阮,你越來越會氣人,我現在隨身備急救藥都是因為你。”

    “莊先生,我真的不知道……”

    莊家毅先前一步,靠近她,捧住她的臉,眼神忽然間變作癡迷,“你不知道你口中的莊先生有多想你,日日夜夜,沒有你,莊先生根本活不下去。”

    一低頭,又要吻她。卻聽見她說:“活不下去不也活到現在了?可見都是騙人的鬼話,不知道說過多少迴,再開口已經爐火純青。”

    莊家毅一陣笑,他的鼻息離她很近,他身上男士香水的味道實在誘人,不知不覺勾起過去。

    他問她,“還在恨我?氣要生到什麽時候才夠?坐牢也有期限,阿阮,給我個期限。”

    “對不起莊先生,我真的什麽都不記得。”推他又推不動,隻得站在角落與他對視,“你到底想怎麽樣?”

    “你看,你還在生氣。”他收緊雙臂,困住她,自說自話,“從前總是等我來哄,這一次我來晚一點,你生氣生久一點,無所謂,我等得起。”

    “你放開我,我說過一萬次了,我不記得你,不認識你,拜托你不要再騷擾我!”

    她的反抗,莊家毅置若罔聞,“昨晚我和袁定義聊過你的病情,你的失憶狀況很難恢複,不過這樣也好,我們重新開始。”

    “又在編故事……”

    她的話未完,他的唇已靠近,來迴在她雙唇上輾轉,品嚐她,誘惑她,席卷她緊繃的脆弱的神經。

    而她習慣性地攀住她肩膀,仿佛曾經擁有過千萬次,當下僅僅是溫習,重迴舊夢。

    莊家毅扶著她的腰,吻到盡興,而阮唯眼底濕潤,茫然又無助,讓人想要妥帖珍藏。

    他問:“怎麽哭了?我又傷到你了?”

    她沉默不語,仍在喘息,眼淚一滴滴墜在手背,誰都不知她傷心。

    莊家毅抱緊她,在耳邊低語,“你一哭,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二十幾年都沒學會哄你開心,是我太蠢。”

    他輕撫她後背,似珍寶失而複得,故作輕鬆地說:“你一腳踢在我傷腿上,害我第二天疼得下不了床我都還沒來得及找你哭……”

    “我看看,頭皮上是不是結痂了……

    …”

    “哥!”

    門沒關,莊家明大喇喇推門進來,目睹一對纏綿情侶,一個是大哥,一個是自己未婚妻,卻仿佛習以為常,根本不當一迴事。

    但阮唯忍不住向角落收緊的窗簾後麵躲,無奈莊家毅的手臂太緊,不給她絲毫空餘。

    “不要緊,不用管他。”先安慰阮唯,再和門口的莊家明說話,溫柔如水換成疾言厲色,“你今年幾歲?不知道先敲門?”

    莊家明撇撇嘴,翻個白眼說:“開飯,我怕其他人找到你們,才親自來,好心當成驢肝肺。”

    “知道了,我現在下去。”

    莊家明嘁一聲,不屑地帶上門。

    阮唯找機會推開莊家毅,徑直走進浴室,反鎖門,看鏡中哭得狼狽的自己,生出一股無法言喻的陌生感。

    等到五分鍾後她再開門,已經恢複正常,一張淡漠的臉,誰也看不出蛛絲馬跡。

    莊家毅於是哂笑道:“看來剛才都做白工,阮小姐又要開始和莊先生保持距離。”

    他笑起來實在好看,眉眼淩厲但於她卻是溫柔,每每令人產生這世界他隻愛我的錯覺。

    阮唯暗自握拳,極力克製,輕聲說:“你先下去好不好?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莊家毅適時放過她,“明天來接你,給你補過生日好不好?”

    “到時候再說。”

    “那就是還沒哄好。”

    “你先出去。”

    “好,不想下樓就不下樓,叫他們送上來給你吃。”

    “嗯……”她帶著鼻音,顯然由於前一刻哭得太傷心。

    莊家毅一時心疼,騰出右手來輕撫她下頜,“不要總是一個人悶著,無聊就找廖佳琪出去逛逛,江老也不必你時時刻刻陪著。”

    “知道。”

    “迫不及待趕我走?”

    “不敢。”

    莊家毅終於離開臥室,拄著手杖也可見腳步輕鬆。

    一開門,莊家明就留在走廊,迎上他,滿臉倨傲,“是不是我催的太急,不夠時間做一場?”

    “家明。”莊家毅走在前,壓低聲線,全是警告。

    莊家明卻不聽,繼續挑釁道:“阮唯看起來嬌嬌弱弱的,體力夠不夠?畢竟哥你隻能躺著在下麵。”

    “不要以為在外麵我就不會收拾你。

    ”

    “我當然知道你神通廣大,不過要我戴定這頂綠帽子,總得付出代價,你受受氣就當是利息咯。”

    “哼,口氣不小。”

    “至少我現在還有利用價值,一會兒我就去江家老頭跟前跪著,求他繼續婚禮,把阮唯嫁給我,天天陪我瘸腿的大哥上床。”語畢,飛快下樓,不給莊家毅反應時間。

    阮唯一個人躲在床上哭了一陣,哭累了睡到半夜才醒。

    夜晚孤清,窗外有滿天星作伴。

    她起身去看手機,隻有氣象局提醒明晨今夜暴雨來襲。

    獨自喝完一杯威士忌仍然沒有倦意,她無聊之下撥通廖佳琪電話。

    那邊說,“我還在加班,不過可以給你十分鍾友情時間。”

    “佳琪,莊家毅又來找我。”

    廖佳琪一聲尖叫,接著一陣高跟鞋鞋跟落地的噠噠聲,顯然她藏到角落和她通電話,“有八卦,再給你加多十分鍾。”

    阮唯說:“我覺得,我仍然被他影響很深。”

    “當然啦,你都不知道你愛他多少年,結果……不說啦,總之是個賤人,隻比莊家明好一點點。”

    “我覺得……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

    “嗯,我也沒料到莊家毅對你執念那麽深,難道是因為你抽過他的緣故?沒想到他是受虐狂來的。早知道我拿馬鞭抽他,搞不好第二天就轉三百萬到我賬戶。”

    “對,還會叫你女王。”

    “不錯不錯,我就中意身殘誌堅的男人。”

    “所以我哥也是?”

    “你哥是腦殘。”講出口又左右看,祈禱千萬不要被發現,“你見過幾個正常人天天加班到現在這個點?拜托你,趕快叫你哥迴家吃藥,不要再禍害我這種小魚小蝦。”

    “可是莊家毅有老婆的……”

    “對,所以說他賤嘛。不過他老婆和他比也不差的,聽說去海島開裸*體par,咦……好銀亂。”

    “我想去休假。”

    “好呀好呀,帶上我吧,求求你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快帶我脫離苦海吧。”

    阮唯終於笑出聲,一掃前一刻陰翳,“我嚐試去求繼良。”

    “沒問題,他欠了你,現在討好你都來不及,你說什麽她都答應的,fuck日哦,不用加班了,我現在迴家收拾行李,怎麽樣?我們是去

    夏威夷還是馬爾代夫?無所謂,去太空漫遊我都跟定你。”

    “我隻能說去美國看病。”

    “那也沒問題,我們到拉斯維加斯賭牌喝酒叫鴨結婚。”

    “嗯……我考慮看看。”

    廖佳琪歡唿雀躍結束電話,一抬頭大老板端一杯熱咖啡就站在門邊,漫不經心問:“誰是腦殘?”

    她不答,他繼續,“準備叫鴨?”

    “跟誰結婚?”

    廖佳琪抱住手機,堆出笑,滿臉殷勤地承認,“我是,我是腦殘。我去美國吃北京烤鴨,順帶和吳彥祖登記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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