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被寵壞的!


    老人是被寵壞的,他們把年輕人的尊敬當做倚老賣老的資本;孩子是被寵壞的,他們把長輩的疼愛當做他們放肆的根本;女人是被寵壞的,喊兩聲美女,就忘記自己長得有多寒磣了。我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認知是不是在酸葡萄,或許因為我從小就跟“寵愛”這倆字沒什麽關係。


    蔣毅和沈周陽跑過來掙著搶走我背上的背包的行為,讓我受寵若驚。


    我傻傻的看著他們一人抓著一個背包的肩帶,相互仇視著,立時有種啼笑皆非之感。


    “你撒手!”蔣毅說。


    沈周陽說,“你怎麽不撒手?”


    兩人一言不合,幾乎同時用力。


    刺啦一聲,我看到自己的背包被撕成了兩半。


    從小學開始伴隨著我,一直到現在,這個帆布背包,終於受夠了我苦難的人生,選擇了離我而去。


    我怔怔的看著灑落了一地的書和本子,竟然莫名的有種喜感:終於可以換新書包了——重要的是,還不用自己花錢。


    我相信,蔣毅和沈周陽雖然看起來像兩個白癡,但應該是講道理的人,總該賠我書包。我默默的蹲下來,撿拾著書本。


    沈周陽首先蹲下來,跟我一起撿書,一邊撿一邊說,“我送你迴家吧。”


    蔣毅把我撿起來的書抱起來,說,“我送你。”


    我站起身來,斜了他倆一眼,說,“我真的很好奇,你們倆……”一時間,我竟然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想了一會兒,才慢慢的說,“我不知道你們倆到底是不是什麽狗屁的重生者,也不知道你們倆到底誰在撒謊。我隻想簡簡單單的生活,就算將來真的會像你們說的那樣發生那麽多事情,那跟現在的我又有什麽關係呢?我覺得吧,如果你們倆真的是重生者,不是應該像好多小說裏寫的那樣,利用知道未來的優勢,混出個人樣兒來嗎?在這跟我一起瞎磨嘰,不是浪費時間嗎?”


    沈周陽看了我一眼,把撿起的書放在了旁邊的一個三輪車的車廂裏,才說,“隻要按照原本的軌跡走,我就吃喝不愁,沒必要瞎折騰。隻要你能活過第十年,就是我最大的成功了。”說話的時候,沈周陽還狠狠的瞪了蔣毅一眼。


    蔣毅哼了一聲,道,“我是個富二代,不是那種重生了就想著怎麽改變自己悲慘命運的窮屌絲。讓你遠離沈周陽,不會因為他而受到傷害,我就知足了。”說罷,看了看手裏抱著的書,蔣毅猶豫了一下,也放進了那輛三輪車裏。


    沈周陽冷笑,“蔣毅,原本,將來我們會是好朋友,但我實在是想不通,你為什麽要撒謊!洛然是我的,你搶不走的。”


    “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撒謊!這世道,真是……最好的朋友,在背後捅你一刀,想想真是又恨又傷心。”


    沈周陽又看了看蔣毅,似乎不想跟他說什麽廢話了,掏出鑰匙,騎上了三輪車,往旁邊挪了挪,示意我坐上去。


    不知不覺,天色竟然不早了,肯定沒有城鄉公交了。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坐了上去。沈周陽正準備走的時候,蔣毅卻翻進了車廂裏,就那麽坐在我的書本上,給了沈周陽一個冷笑。


    沈周陽啐了一口,也不理會蔣毅。


    我沒有告訴沈周陽我家在哪裏,看著他騎著三輪在市區的街道上穿行,之後上了民主路。蔣毅坐在車廂裏,衝著沈周陽嚷嚷,“前麵左轉,走康莊大道好走一些。”


    沈周陽哼笑道,“你可真逗,這年頭兒,有康莊大道這條路嗎?再說了,現在民主路是剛修好的路,不是十年後的那條破路。”


    蔣毅沉默了下來,片刻,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指著前方不遠處新蓋的一所小學,笑著說,“洛然,看!咱們大一迴家的時候,我送你迴家,咱們就是在這個小學的門口,第一次接吻的。”


    “……”


    蔣毅說著笑了起來,“我記得,當時還是我強吻你的,你把我的嘴唇都咬破了。”


    我迴頭看了蔣毅一眼,看到他的嘴唇,一陣反胃。


    聽到沈周陽哼了一聲,我注意到他的表情很難看。他說,“洛然,想著點兒,路過集鎮的時候,割點兒肉,咱爸做的扣碗兒,我最喜歡了。”


    沈周陽的話說的我愣了一下,我家裏雖然窮,很少能吃到肉,但是我老爸的廚藝卻很好,村裏有什麽紅白事兒,從來都是我爸掌勺的。他做的扣碗兒,確實味道很好。


    聽著他們倆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一路上倒也不寂寞。雖然對於“重生”這種事情不怎麽相信,但是兩人說的話,怎麽聽都不像是現編的。若是兩個人合謀耍我,似乎也不應該。倆人該有多無聊,才會這麽費盡心機的耍我啊。


    不知不覺就到了我們鄉裏的集鎮上,沈周陽下車去買肉,蔣毅也一聲不響的跳下了車,一轉眼兒就沒影了。


    我獨自一人坐在車上,看著熙熙攘攘的集鎮,想著不知道老媽今天有沒有來趕集賣菜。不過,就算出來了,這個點兒,大概也已經迴家了吧。


    不大會兒,沈周陽迴來了,把肉和兩廂禮物丟進車廂裏,見蔣毅不在,就要騎車離開。隻是還沒開始走,就見蔣毅提著兩箱東西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沈周陽撇了撇嘴,突然發動車子,蔣毅反應也快,一個箭步追上來,把東西丟進車廂,抓住車筐翻身上來。


    蔣毅坐穩了身子,才對我說,“興華超市東邊,102號攤位兒,以後就是咱媽的了。以後就不用老早的跑過來占位兒了。”


    我一愣,迴頭看向蔣毅。蔣毅笑道,“管理市場攤位兒的劉叔,是我爸的同學。剛才我去找他,給咱媽要了個攤位兒。這不大的鄉鎮集市,攤位兒還挺緊張。我跟他要攤位兒的時候,他好像還很為難呢。”


    我斟酌了一下語言,想了想去,還是簡單的說,“謝謝。”


    “客氣什麽。”我注意到蔣毅說話的時候,看了看沈周陽的後腦勺。


    倆人這麽跟我獻殷勤,讓我真的有些不大自在。另外,我很想問問他們倆,是不是把我書包被他們撕爛的事情給忘了?為什麽就沒人想起來賠我一個書包呢?


    這事兒,我竟然還不好意思開口提了。


    畢竟,他們倆一個送我迴來,一個幫我媽搞了個攤位兒。


    過了集鎮,就離我家不遠了。


    新修的水泥路,一直通到村莊裏。


    我如同以前一樣,低著頭,即便是遇到村裏的人,也不打招唿。同村的老老少少早就習慣了我這樣的脾氣,有熱情的首先跟我打招唿,換來我的一聲輕“嗯”,但大多人都不搭理我。


    沈周陽直接把三輪車開進了我家的院子裏,之後摁了一下喇叭。


    正在堂屋裏忙活的老爸老媽走出來,看到我,倆人都愣了一下。老爸笑著說,“小然,這倆是你同學啊?”


    “嗯。”我低聲應著。


    老爸老媽顯然特別高興,忙著招唿沈周陽和蔣毅。


    我從來不跟任何人說太多的話,更從來不會帶同學和朋友迴家——當然,我也沒什麽朋友。這是第一次帶同學迴家,老爸忙著收拾沈周陽帶來的肉,笑著跟在廚房裏幫忙的我說,“哪天再帶女同學迴來就更好了。哈哈,帶一個就好,別帶倆。”


    我沒有吱聲,隻是幫忙切菜。腦海裏卻不由的浮現出了王璐丹的身影。不知道放假這兩天,王璐丹會做些什麽呢?


    把菜切好,我就迴了自己的房間。房門敞開著,老媽正在幫我收拾床鋪。一張折疊的小床上,放著整整齊齊的被子。


    我愣了一下,問老媽,“弄它幹什麽?”


    老媽頭也不迴的說道,“你的床小,三個人怎麽睡得下。”


    “啊?”我愣了愣,說,“他們要走的。”


    “瞎說,他們倆的家都在市裏,吃過飯天都黑了,咋迴去。”老媽說著,笑了起來,“我們家洛然也交朋友了,好啊。老媽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有什麽朋友了呢。能跟著你一起來家裏,關係一定很好吧?要好好跟同學相處,別整天一個人悶著。”老媽把我推出房間,說,“去陪你的同學說話去吧。”


    我杵在院子裏,看了一眼麵對麵坐在客廳裏互相瞪著眼睛的沈周陽和蔣毅,拍了拍額頭,走了過去。


    拉一張小馬紮,在茶幾邊坐下。我實在不是個善於聊天的人,對於兩人“神奇”的身份,更是無語。三個人就這麽坐在客廳裏,沉默著。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老媽走進來打開燈,也坐下來,問問沈周陽學習成績怎麽樣,有問問蔣毅家裏父母是做什麽的。她以為這倆是我的同學,這倆貨也跟著裝傻,老媽問的話題都不著邊際,他們竟然很默契的跟著胡說八道。


    聽蔣毅說給老媽在集市上找了個攤位兒,老媽喜得合不攏嘴。老爸準備了幾個菜,一頓飯吃的倒也是其樂融融。


    我雖然不愛說話,卻不是個刻薄的人,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把自己的稍微大一點兒的床讓給了他們倆,自己一個人睡在小床上。


    倆人卻沒有睡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看,又看向我。


    “怎麽了?”我問。


    蔣毅幹咳一聲,說,“你爸媽這麽開明的?”


    沈周陽也說,“我們倆跟你睡一個房間?不大合適吧?”


    我有些莫名其妙,都是大男人,有什麽合適不合適的?愣了一下,我才想起來,他們倆的性取向有問題。頓時了然,想了想,說,“那怎麽辦?你們也看到了,我家沒有多餘的房間了。”


    蔣毅道,“那也不能睡一起啊!我們……我們還是走吧。”


    沈周陽點了點頭。


    兩人跟我爸媽道別,我爸媽自然是極力挽留,但卻耐不住倆人執意要走。老媽急了,說,“是不是睡小床不習慣啊?要不這樣,你們三個睡我們屋裏,我們屋裏床大。我和洛然他爸在洛然的小床上擠一擠。”


    蔣毅和沈周陽對視了一眼,我注意到兩人的臉色都變了。


    最終,倆人還是走了。


    總算是清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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