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校長出了醫務室,找了個靠窗戶的地方,點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對於陸源,他還是有一些擔心,不僅僅出於一個教育工作者的責任,還在於他的確很喜歡陸源這孩子。他很普通,又不普通。他和白葉不同,白葉是那種往那裏一戳,就知道注定不是凡人的家夥,而陸源除了個子高點,長得比較俊秀,惹女孩子喜歡,其他和一般的高中生沒什麽兩樣。


    但接觸多了就會發現,像白葉這樣的“高富帥”身上,總還有普通親切平凡的一麵,而陸源,卻讓人感覺隱藏著很多東西。


    看到陸源這個樣子,校長就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是那麽的招女孩子喜歡,雖然不夠俊秀,不夠高,可他有才啊,能說會道,在學生中總是很受大家的歡迎。


    不是那種表麵上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歡迎,而是真正的,被其他人喜歡,熱愛著,這是朱以達一向感到自豪的地方。


    但朱以達又知道,在自己的內心深處,藏著一個自卑,孤獨的自我,那是幼年遭受過病痛折磨、心靈創傷後留下的痕跡,那塊被他隱藏的很好,慢慢已經消磨在時光歲月中的曾經。


    很多事他已經記不清了,工作這麽多年,換了幾所學校,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他早就是個心機滿滿,處事圓滑的中年油膩大叔,那個脆弱敏感的影子,早已變成一張泛黃的老照片,被鎖在了塵封的記憶盒子了。


    可是看到陸源,他又把這張老照片給翻了出來,左看看又看看,除了不夠帥,他覺得好像又看到了自己。


    一個人不會無緣無語承受莫名的壓力,自從陸源加入籃球隊後,朱以達一直關注著校隊,關注著陸源,他知道,陸源是個大心髒,是個在球場上無所畏懼的鬥士,一場全國直播的十六強賽,是不可能壓的倒他的。


    真正能夠把他壓倒的,隻有他自己的心,可朱以達知道,以自己和學生的關係,還有技巧、方法,十有八九是問不出什麽東西的,所以也隻能在這裏瞎猜,鬱悶的抽一口煙了,他的腦子裏已經在想著,如果比賽結束後要接受采訪的話,他應該怎麽幫助自己的球員去迴應,順便能宣傳一下溧中的教育,給溧城中學再做做廣告。


    這是,陳潔茹走過來,對校長說道:“朱校長,迴去看比賽吧?陸源應該重新上場了。”


    陳潔茹的語氣很恭敬,其實平時在學校裏,陳潔茹對校長一向比較鄙視的,畢竟這個油膩的豬尾巴,一天到晚羅裏吧嗦,而且勢利眼,什麽東西都考慮的精細精細的,當然很難讓年輕人喜歡。


    可是剛剛見到朱以達幫著陸源看好了眼睛,而且非常關心陸源,心裏對校長的看法也改變了幾分,語氣裏自己尊重了起來。


    朱校長把煙頭掐滅,問道:“小陳,你和籃球隊一起也打過不少比賽了,陸源這小子有沒有特別怕什麽東西?比如怕黑什麽的?”


    陳潔茹想了想,搖搖頭,迴道:“我覺得他主要是怕請吃飯,其他好像什麽都不怕。”


    “哦…這倒也是……”


    這時,一旁的林思凡好奇道:“校長,為什麽問陸源怕不怕黑呀?”


    朱以達說道:“哦,如果一個人怕黑的話,心理上形成障礙,一樣會出現癔症性失明的,這是一個心理學專家告訴我的。”


    林思凡哦了一聲,沒有說什麽,在她的印象裏,陸源應該不怕黑,因為晚自習放學的時候,兩人經常騎車在黑漆漆的路上,他從來沒覺得怕過,表現的一向很正常。


    “好了,沒事了,陸源迴去了,那我們也迴去吧,看看比賽怎麽樣了。”


    說完,三個人朝著內場走去,就這時,林思凡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是去年在南京,南體大附屬和西安高新中學進行王者擂台賽的時候了,兩個人在一起看比賽,開場進行球員介紹時,現場突然熄燈,陸源緊緊抓住了自己的手,完了還問自己是不是怕黑。


    這件事林思凡一直記得很清楚,因為那是第一次有男生抓著她的手,可現在想起來,難道怕黑的不是自己,而是陸源?


    ……………………


    陸源迴到了場邊,天河體育館一下子沸騰了,上半場給他們帶來震撼又突然離去的小子竟然迴來了。


    “換陸源!換陸源!換陸源!”


    換陸源的喊聲又四向而起,體育館的氛圍一下子躁動了起來。


    陸源沒有在意這些聲音,走到高靜跟前,說道:“高教練,我眼睛沒事了,換我上場吧。”


    高靜關切地問道:“真的沒事了?又能看見了?確定沒有問題嗎?”


    陸源迴道:“沒問題,校長親自給我看的,肯定沒問題。”


    高靜一聽,臉板了下來,就是校長看的才有問題,他一個老師,什麽時候還會看眼睛了?


    “怎麽沒有去醫院啊?”


    “沒有,校長過來,讓我撐著傘在外麵走了一圈,我就能看見了。”


    “你是真的看不見了嗎?”


    “真的!我騙你幹嘛,但我現在真的能看見了,校長還問了我一堆問題,才放我過來比賽的,快讓我上場吧,就領先一分了!”


    陸源抬頭看了一下比分,71:70,溧中就領先一分,此時輪到溧中進攻,白葉在高位拿球,一個直塞到內線,巫澎接球上籃遭到了鮑英傑的幹擾,不中。


    陳材這次學聰明了,沒有去和倪顯誌卡位,而是憑借自己的彈跳優勢,在後麵不和倪顯誌進行身體接觸,直接跳起來撥球,把球點了起來,然後拿到了前場籃板。


    這時,高靜朝著裁判要了一個暫停,看樣子她要更換陸源上場了。


    一看高靜暫停,現場是一片歡唿,還從來沒見過那場比賽,觀眾對暫停進行歡唿的。


    溧中的球員一下都興奮了起來,上前對著陸源問東問西,問他到底怎麽了。


    “陸源,聽說你瞎了?”


    “啊?怎麽會瞎了?寫輪眼到期了?”


    “是不是手機看多了?”


    大夥兒一頓七嘴八舌,被高靜嗬斥住,說道:“好了,不要瞎問了,這件事我們比賽結束以後再討論,現在專心比賽。陸源,你替巫澎,外線的防守有些頂不住,能不能控球?”


    陸源點點頭,表示自己可以控球,這樣巫澎就能稍微休息一會兒。


    在溧中的比賽裏,上場時間最多的,其實就是巫澎,他經常打滿40分鍾,因為不論是李勇還是戴浩然,控球上都沒有巫澎那麽穩當。


    而這場比賽,巫澎和尤勇對位,被尤勇整得夠慘,畢竟天賦不夠,速度跟不上,腳脖子都快被扭斷了。幸好陸源及時迴來,不然比賽還有十分鍾,真不知道該怎麽撐。


    讓陸源來到控球後衛的位置,不僅能在防守端遏製一下尤勇,進攻端還能對武鋼的外線造成直接威脅,在拚刺刀的最後十分鍾,就是見真章的時候了。


    “好!還有十分鍾,贏下比賽,我們迴去吃冰激淩!”


    陸源發出了自己的豪言壯語,隻是沒有人響應,大家覺得,這一迴,陸源應該是真的迴來了,上半場那個,可能不是陸源。


    “白癡,吃什麽冰激淩,好好比賽!”白葉沒好氣地說道。


    “哦。”


    ……………………


    重新踏上球場,陸源感覺又熟悉又陌生,這時,場邊傳來了為熟悉的聲音。


    “陸源加油!”


    一看,是做拉拉隊的賈雨萌。


    賈雨萌自從看到陸源離場後,差點沒急死,可是中場休息她要跳舞,不能離開,隻能心焦的在場邊等待。


    現在陸源終於迴來了,她毫不猶豫地位陸源大喊,才不管周圍人的目光——其實拉拉隊其他女孩子也想給陸源加油的說。


    陸源朝著賈雨萌微笑著招了招手,表示他很好,可有人看不過眼了,尤勇走上前,說道:“喂,還有工夫和女孩子打招唿啊。”


    陸源迴看了一眼尤勇,淡淡地說道:“有啊,當然有。”


    尤勇被陸源的眼神一掃,突然想到上半場的情形,心頭不覺一顫,難道待會兒又要這樣被蹂躪嗎?


    不僅是尤勇,看到陸源迴來,包括武連順在內都是有些絕望的,他根本沒想到怎麽對付這個18號,本來希望他不要迴來,可他還是迴來了。


    現在,陸源擔當控衛,陳材發邊線球到陸源的手中,陸源一拿到球,武鋼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精神高度集中。


    外線,沈清源主盯陸源,寸步不離,外線,尤勇,朱鴻飛都聚集在弧頂附近,隨時準備上搶包夾,內線,鮑英傑提上,做好了補防的準備。


    陸源運著球在外線,像一頭狼在觀察他的獵物,沈清源深吸一口氣,上半場他已經試過各種辦法了,根本攔不住他的。


    可是陸源並沒有發動進行,而是突然一個高吊傳球,直接吊到了內線,剛發完球的陳材正好繞到了三秒區附近,接到陸源的傳球,跳起,雙手大力扣籃得手!


    “陸源選擇了傳球,武鋼的內線洞門打開,陳材扣籃得手!這下子武鋼要有麻煩了,又能得分,又能傳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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