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笑著點頭,細細說道:“武功、醫術、占卜、星相、音律,這五樣我都可以教你……”

    “……但你隻可選其一。”好嘛,我還以為都可以學呢,害我白興奮了一下,都想學啊,選哪個好呢……眼睛不自覺地看向那個一直站在旁邊默默不語的人,要是能像他這樣武功絕頂也不錯!到時候我就做個俠女,行俠仗義去!想想都這麽美!

    不想……“做我的徒弟有一個規矩,學藝隻能擇其一且不可與他人重複。煬兒已經選了武功,你選其他的吧。”

    不早說!我暗自腹誹,想了會兒,氣哼哼地道:“那我學醫術,您老可別告訴我這個也有人學了……”

    他眯起眼笑道:“這個可以學。”

    這時,那個視沉默如金的人開口淡淡道:“師父早已知道你會選醫術,而且也隻有這一個可以選了。”

    什麽?!

    “師父,你還當我是你的徒弟嘛?不帶這麽捉弄人的啊!”我忍不住一陣抓狂,人不可貌相啊!誰說長得一副慈祥正經的樣子就一定是個老學究?誰說有一身仙風道骨的氣質就一定隻會一板一眼地講經說道?不是,都不是!他一樣可以是個老頑童!

    師父假意咳嗽幾聲,扯開話題道:“咳咳,好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為師的徒弟。至於拜師之類的繁文縟節就都免了吧。煬兒,從今以後,她就是你的師妹了。丫頭才剛到這裏,必然會有些不適應,必要的時候,你要多幫幫她。”

    我適時地側身仰頭對他特狗腿地一笑,作揖道:“師兄好!你武功這麽好,師妹以後人身安全可就都交給你了啊!”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間人已經閃得沒影兒了。

    那眼神……真夠寒的!我不明所以地看向師父,師父很善解人意地道:“煬兒就是這樣的性子,並沒有惡意,想必你一路上已經領教過了。”

    我連連點頭,望了望不遠處傳出舞劍聲的竹林,問道:“師父,聽你總是‘煬兒’‘煬兒’的稱唿他,師兄的全名是什麽?”

    “劉煬。”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師父的眼神不自覺地看向了遠處,好像是憧憬又好像是懷念,然後很快恢複神色,看著我補充道:“他今年十七,和你一般大小。”

    “十七?十七歲武功就這麽高了啊!”又是忍不住地感慨,雖然我不懂武功,但是我想,能夠在一瞬間不動聲色地打倒十幾個人還不被人發現,那樣的武功應該不算弱的了吧!

    師父像是讚同地自言自語道:“如今的成績,他的父母若是泉下有知,總該欣慰的……”從師父那裏了解到劉煬的生世,我徹底被嚇到了。如果那時候有八卦這個說法,那這件事一定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大八卦,如果這件事被傳了出去,一定會震驚朝野,朝綱大亂。這件事,劉煬真的不知道嗎?

    跑向竹林去找他,正巧碰到他提劍迴來。

    額前的發微濕,臉上卻極為幹淨,看不出任何汗澤,英挺的濃眉在幾綹碎發裏若隱若現,他下顎微垂,像是發覺了似的停下來,抬眼看我。忽然一陣風起,吹起他散落的頭發,衣袂翩飛,有那麽一瞬間,我以為他會乘風飛走。

    我大剌剌地笑了笑,調侃道:“師兄,剛才師父告訴我說你叫劉煬,我還以為師父說你留過洋呢!我還傻呆呆地想,原來你是‘海龜’啊!哎?不如我以後就叫你海龜師兄好不好?好不好啊?”

    說到這兒,劉煬的嘴角動了動,最終垂下眼眸,一閃身又沒影兒了。丟下我衝著他離開的方向大喊:“海龜師兄!你不說不好我可就當你同意啦!!海——龜——師——兄——!大——海——龜——!”奶奶的,我就是要這麽稱唿你!讓你每做一個動作就想起海龜,看你以後還怎麽耍酷!

    後來的很多年裏,我對他的稱唿都沒有離開過海龜這個詞,而事實是,他的冷酷氣質並沒有因為這個稱唿而改變分毫。再迴憶起這件事時,他也隻是淡淡地一笑,但漆黑如夜的眼眸裏卻是一片風起雲湧……

    從竹林迴來後卻不見劉煬的影子,再一看,師父也不在藤椅上了,一個茅廬一個茅廬地找下去,終於在最後一個茅廬也是唯一一個雜亂的茅廬裏找到了師父忙碌的背影,我看了看滿屋子堆得亂七八糟的草藥,書籍,藥爐,終於還是決定不進去了,倚著門框問道:“師父,您這是在幹嗎?還有您知道師兄去哪裏了嗎?”

    師父依然在遍地的書籍中翻找著,頭也不抬地道:“你不要進來!為師正在忙呢……哦,你師兄啊?”他抬頭看了看外麵,沒頭沒腦地問:“現在是晌午了吧?”

    “嗯,差不多吧。”我奇怪地順著他的目光看看外麵。

    “那就是了。”他繼續埋頭翻找,一邊道:“你師兄每迴這個時辰都會出去。放心,過了午飯時間就會迴來了!你餓了吧?廚房裏有東西,你自己去吃吧。”

    “哦。”我答應著,腦海裏浮現出剛才找過的貌似廚房的小茅廬。走到裏麵,一張空空的矮幾,一個冰冷的爐灶,飯菜放在哪裏啊?低頭間,瞥見爐灶的角落裏堆放著一些蔬菜,拿起來看了看,還算新鮮。可是,還是找不到飯菜在哪兒啊?

    重新迴到師父的藥廬門口,硬著頭皮在一堆各色的物件中找出師父忙碌的背影,問道:“師父,我隻看到一些蔬菜而已啊?”

    師父抬頭,道:“為師說的就是那些蔬菜。”

    “不是吧,師父?那個是生的,怎麽吃啊?”我快要抓狂了,強自鎮定地望著他的一舉一動,心想,還能不能再誇張一點。

    “哦,你要是吃不慣的話,就吃這個好了。”師父像是還沒從堆疊的書冊中醒過神來,捋了捋雪白的胡須,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匣子遞給我。

    我打開來一看,五顆黑色的藥丸散發著濃濃的苦味。我哭笑不得地看向師父,他老人家還好像絲毫沒覺得有什麽不妥,衝我道:“吃吧,一顆藥丸抵得上一頓飯,為師我天天吃。不過你師兄寧可躲到廚房裏啃蘿卜也不願吃這個。這麽好的東西……”

    我快哭出來了:“師父,你知道師兄為什麽每迴這個時辰都會出去嗎?”

    師父疑惑地看向我。

    我歎了口氣:“算了……可是師父,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們不做飯,為什麽要準備廚房呢?”那樣還可以給你騰出不少地方放這滿屋子的東西。

    “這幾間茅廬原本是一個故人的,那個廚房也是那個時候就有的。後來雖然那個爐灶對為師沒什麽用,但那總歸是故人的東西,不好輕易毀掉。”說完便不再理我,低頭繼續他的工作。師父,你這借口也夠冠冕堂皇的,真行!

    後來我才知道,師父和竹林外那個寺廟的主持關係不錯,主持每過一段時間就會遣人送些蔬菜過來給師父研製藥物時當作輔料用,於是,用不了的那些就會拿來吃。

    忍不住無語望蒼天,我到底是上了怎樣的一條賊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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