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青青時不時的給我來信息,搞的我似乎又有了想法,本來都快淡忘了。內容和上次差不多,老是怪我疏遠她不愛搭理她什麽的,我盡量避免正麵交鋒,一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樣子,就說最近在忙一特重要的案子,沒日沒夜什麽的。說實在的,真搞不懂青青是真不懂呢,還是在裝不懂,她是個特聰明的女孩,從念書那會兒就是,她應該懂的,既然她懂還老聯係我什麽意思呢,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人家隻是因為我們曾經是特好的同學,沒事拉點話題扯扯淡怎麽了。我又在想,也許上次給我看照片是在試探我,也說不準,說不定他們倆早分手了,亦或那男的根本就不是她男朋友。還有就是難道青青想一腳踏兩船,這不太可能,我又端出了我的職業想象力,難怪春湖常說我搞創意都搞瘋了,青青肯定不是這種人,我有點亂了,猜測這玩意兒真他媽不是人幹的,丫忒折磨人,可是我本能的反複掉進吃湯圓那晚的迴憶中,腦子就像一個被設置了循環播放的放映機,畫麵從開始到結尾,就這樣無法暫停,更無法停止,最後放映的速度加快,影像開始模糊,接著捉摸不定,問題最後落在那晚我真的就這麽走了,和和平平的,繃住情感的,不像,這也太電影了吧,我可不是偶像劇中暗戀女主角的男主角,特好人,特偉岸,自己都那麽壓抑了委屈了,還老把自己繃的跟菩薩似的,自以為那是隱忍和放愛一條生路的帥氣,那都是導演在意淫和糊弄無知少男少女。那晚我肯定猥瑣的幹了點什麽,或者走了後給青青發過什麽信息,就在這時候,就在這一秒,我的手機響了,青青的。

    一個禮拜天的晚上,我和青青見麵了,青青請我吃了她家門口的酸菜魚,完了我們迴到她屋裏。

    到屋裏,青青打開電視,然後倒在床上,很累的樣子,一會兒迅速爬起來問我渴不渴倒了杯水給我,然後拿了一小板凳坐在我麵前,兩隻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著我,看的我慌慌的。

    她說:“說吧,最近為什麽老是不理我?”

    “沒有啊,不是說了嗎,這段時間挺忙的,所以就少聯係了。”

    青青一臉懷疑:“哦,是嗎?”

    “騙你幹嘛,其他的朋友也一樣沒怎麽聯係。”

    “少來,你跟惠惠不是聯係挺緊密的嗎?”

    “什麽意思啊你,她也是今年才聯係上的,要不是她我還沒你號碼呢。”

    青青有點不屑:“那我還得感謝她呢?”

    “嗬嗬,那是。”

    青青笑了,有點嘲諷我的味兒。“哎,惠惠初中那會兒好像挺喜歡你的,你也喜歡她吧?”我生氣了:“別瞎扯淡啊!”

    她繼續笑:“我說真的,你們倆倒是可以發展發展。”

    我火了:“你神經病吧你,我什麽心思你不知道嗎?”

    青青噘起嘴:“隨便說說,至於這麽大火嗎?再說你的心思我哪知道。”

    說實在的,這次來我沒想過惹出點什麽事,隻想和青青推心置腹的聊聊,隻想和她真真實實的迴憶在夏劉鎮的日子,不過我和她也就剩下迴憶,對了,還有迴憶完的歎息。

    下麵是在迴憶中沉淪的時間,與夏劉鎮無關的一幹人等不得打擾。

    青青拿出她所有的照片,包括她小學初中登台演出的照片,在夏劉中學那會兒青青算得上文藝紅人,每逢大年小節學校有什麽活動,她都會被學校裏唯一一位從專業藝術院校畢業的老師叫去培訓,那時我特愛偷偷的從台下看她表演,有點兒瞻仰的意思。

    看著青青這幾年的照片,發現她瘦了,瘦的還不少,念書那會兒肉唿唿的可愛,臉雖不算白,總泛著紅暈,印象中青青老是上身一件帶帽子的紅色薄外套,這是90年代港台開始盛行時跟那邊學的,下身一條黑色踩腳褲。踩腳褲可是九十年代女人們的共同發燒,誇張到集貿市場賣菜的大媽、嫂子與小姑娘也都“踩腳而褲”。

    我又看到我送青青的那張照片,紅領巾少年笑的格外燦爛。

    我看著青青:“你還記得我怎麽送你的嗎?”

    “我記性不太好,怎麽送的?”

    “一天早晨,我騎單車到鎮上三岔口時,正好碰見你,你記得你當時幹嘛嗎?”青青搖搖頭,我略顯失望。“你當時正買早餐迴家,好像是炕大餅,對,就是炕大餅,我不會記錯。”

    青青很認真的聽我講:“嗯,然後呢?”

    “然後我攔住你了,當時我特害羞,也不知道來段開場白什麽的,可能準備了但一下全忘了,從書包裏掏出照片就說送給你,當時你欣然接受了我很高興。”

    青青撅著嘴笑了:“真的假的?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了。”

    “哎,你還沒老呢,就這麽健忘。你以為我在編故事呢,都是真實的曆史。”

    “那然後呢?”

    “然後,你就收下照片,我在傻笑,你還問我要不要吃餅,我說吃過早餐不用了,接著踩單車帥氣的走人。”

    “嗬嗬,自戀。”

    “哎,你真不記得了?”

    “記性差嘛,真沒印象了。”

    “你當時還答應要送我一張呢,直到今天也沒看見啊?”

    “嗬嗬,我說過嗎?”“今天你得兌現了吧。”說著我便搶照片,不料還是被青青奪迴去。

    “先考察完你的表現再說。”青青淡淡一笑。

    我們聊到那會兒我長的特像溫兆倫,聊到我當時特愛現老唱林誌穎的《心雲》,聊到陳玉、張偉、蘇維、胡二保、許強,聊到我們曾經共同擁有的演員夢,聊這些時,我們都在開心的笑。

    難免又牽扯到當年那位摩登男生,關於他,青青說的不多,可能她知道我特不喜歡他,她隻說他後來有找過她,但她不怎麽理他。

    能和青青這麽靠近的說以前的事兒,內心是打開的和真實的,我覺得當時我很幸福,對於青青,也許對麵坐的隻是一個久別重逢的老同學,對於我,何止用話能說清楚。看著青青,我內心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掙紮、衝動、漲潮再到落潮,我特想在她笑的接近孩子般單純和放肆時抱住她,緊緊的,再也不放手,但我不能,我也沒這勇氣。

    我還跟青青問起她的弟弟,弟弟小時候長的特漂亮,到現在我都能想起當年那小家夥拿眼瞄我的表情,估計他是在嚴重警告我,休想撼動他在姐姐心中的第一位置。前麵說過,我這人有一癖好,特希望自己喜歡的女孩能有一弟弟,這狀況說不清道不明,反正就能激起內心的幸福感。那樣的話,我可以教她弟弟打彈珠、騎單車,可以幫她弟弟買早餐、講功課,我還可以和弟弟一起捉弄她,完了再教弟弟哄她開心。

    說著說著,青青翻出一張他們全家福的照片,裏麵的她樣子很甜,依然是紅外套加黑色踩腳褲。不一會,青青小聲的哭起來,把臉側向一旁,倔強、要強一直是青青的座右銘。我這才明白,我真是個笨蛋、自私狂,隻顧著自己享受迴憶過去的美好,卻忘了迴憶也可以讓人撕心裂肺的痛,我真是該死,應該受到法律和道義的雙重製裁。上次聽惠惠說過,我們念高中時,青青的父母在同一時間去世了,肯定有人會說看夏小田又在編劇了,還編的那麽老套和不靠譜,這絕非戲劇,我要說的是現實生活遠比戲劇來的精彩和殘酷,我有必要再去編嗎?

    青青似乎有點難以抑製情緒:“小田,我有點困了,想躺在床上。”

    “好,你睡吧,我一會就走。”

    青青拉住我的手:“不要,你就在這看著我睡,等我睡著了你再走,好嗎?”

    我點了點頭:“放心睡吧,我就在這兒,哪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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