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口一顫:為什麽是江湛打給我?

    飛快拂過我腦海的念頭是,陸明鏡出事了。

    深唿吸,我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心軟。

    我第一時間轉向喬南枝,“你幫我看好常歡,我去接個電話。”

    喬南枝點頭,我捏著燙手山芋一樣的手機,跑到十米開外的梧桐樹下。我撐著樹幹氣喘籲籲,電話已經變成未接。

    我執起手機,望著手機猶豫要不要迴撥。正當口,江湛緊接著又打來了。這次我立即滑動接聽,“江湛,你有什麽事嗎?”

    剛才跑得急,我的氣還沒喘勻。

    “李長樂,你到底和陸明鏡怎麽了?他昨晚喝了一晚上酒,你知道我看他什麽感覺嗎?死人!今天他洗個澡又去上班,你知道他是醫生!他要是狀態不好,不僅可能會害病人失去健康,還會讓他這一生都有抹不去的汙名!”

    他憤怒的言語劈頭蓋臉拋出來,我全都聽著。

    借程菲菲之口,我知道陸明鏡在買醉。現在江湛告訴我更為完整的,陸明鏡通宵喝酒,甚至帶著這樣的軀體去上班。他可能會診斷病人,也可能會上手術台……後果不堪設想。

    也搞笑,我昨晚是對著或陌生或熟悉的夜景發呆。

    哪怕心如刀割,哪怕睫毛因淚水而濕濡,我都強忍著:“江湛,我和陸明鏡分手了。你說的我都很理解,但已經與我無關了。我已經離開b市了,你與其盼著我可以做點什麽改變陸明鏡,不如你好好勸慰他。怎麽說,陸明鏡比我年長,更不是第一次失戀。”

    “我一直在想你好得該怎麽樣,陸明鏡才會拋卻千萬種更好的選擇跟你在一起。我嚐試著發現你的閃光點,此刻你對我說這一番話,我隻想說,你真tm狼心狗肺!”江湛應該很憤怒,與他平時雅痞的風格迥異。

    我悄悄抬起右手拂拭我的眼淚,故作平靜,“江湛,你比我更懂好聚好散。好了,我很忙,我勸你多花時間在陸明鏡上。”

    “他可能會為你發瘋。”江湛忽地沉下來,“如果你執意不聞不問,下次你接到我的電話,可能是我邀請你去他的葬禮。”

    放下狠話,他掛斷電話。

    我拿著手機,無力下垂,身處我的地位,我真的別無選擇……

    在我生命中,有比我自己的愛情更為重要的東西,就是常歡。

    當然本身,我是膽小的,遇事趨於逃避的。

    如果真的會有陸明鏡的葬禮,我希望那個時候我已經死了。

    說實話,我不懂什麽是今生摯愛。但我清楚,是我迫於威脅在我們關係可能往美好方向走時掐斷了。

    我不想在孩子麵前哭,垂頭取出紙巾,先抹眼淚再抹鼻涕。

    喬南枝並沒有抱著常歡追過來,這是讓我慶幸的。等我調整得差不多了,我走到喬南枝身邊,抱過常歡,“走吧。”

    喬南枝走在前頭,負責指路、講解。

    畢業多年,s大和記憶中的模樣可以重合,但還是有一些變化。

    我一路慢慢走去,迴應了常歡好奇的問題,喬南枝也會跟我說一些關於學校的事。拋開前仇舊恨,我們這陣勢還挺像一家三口。

    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我總覺得常歡更喜歡陸明鏡。

    那個現在不知道會不會在醫院犯錯的陸明鏡,那個估摸著決心死了也不再挽留我的陸明鏡。

    想到他,我的笑容僵化在嘴角。

    我不該想他,可我克製不住。

    喬南枝先領著我和常歡在整個主校區逛了圈,還沒逛完一個圓,午飯時間已到。常歡倚在我肩頭,開始撒嬌,“媽媽,我餓了……”

    站定,我打量四周,正東方向有一條類似商業街的地方。

    “喬南枝,你有沒有推薦的飯店?”帶著常歡,我還是飯食為主,偶爾會帶他去吃些kfc之流。他畢竟是孩子,一日三餐應該正常、幹淨。

    喬南枝笑:“這麽多年,s大的商業區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好在我提前做好準備。”

    “那你領路。”

    喬南枝並不重要,常歡高興才重要。

    方英勇趕巧迴老家,我必須要等,再驗個dna,再加上我想讓我和陸明鏡分手這事緩衝。我估摸會在s市停留半個多月。

    幸好常歡現在還小,不去學校說到底也沒多大影響。

    我本身也沒想好,如果我和陸明鏡都不能好好麵對日後的生活,我可能會離開s市。旋即,我想到好不容易成了朋友的室友們,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生活,我又……

    為了宋鴿的醫藥費,我已經差不多把我能看的錢花光了。我想要重新開始,並不是那麽容易的。

    坐在飯店裏,我一想這些事就沒完沒了,心情特別不好。雪上加霜的是,我還會碰上一些昔日同學。他們不知道

    我們分手了,不知道喬南枝娶了楊瓊花,話裏話外都是把我們當成一家三口。

    我應付無力,卻不得不扯出笑臉。

    去看周教授之前,喬南枝率先給她電話確定地點。

    我們趕到周教授的辦公室,她正伏案翻書。即便是校慶,她的辦公室也安安靜靜、冷冷清清的。

    “周教授。”我艱難開口,生澀難當。

    周教授是我生命中最為重要的師長,她不僅是我的老師,還是我的朋友。

    是我自私。

    聞聲,周教授抬頭,慣性推了推眼鏡。

    當她與我眼神碰撞時,我仿佛可以看見她眼角的水光,“長樂,你……是李長樂?”

    喬南枝從我手中接過常歡,“我帶常歡去藝廊看看,你和周教授好好談。等好了,你聯係我?”

    我厭惡虛情假意的喬南枝,可我感謝他此刻或許虛偽的體貼,“謝謝。”

    喬南枝抱走常歡,同時輕掩上門。

    “周教授……”我哽咽著走近她。

    她緩緩起身,走向我,“你真的是李長樂……”

    我和她麵對麵時,我看到她幾縷白發。她老了,是比她年紀應有的蒼老。

    “周教授,我很抱歉……您最難過的時候,我都沒有來看望你……”我嚐試去抓住她的手,卻有些膽怯。

    “我知道你也並不好過,”周教授抓住我的手,“剛才的孩子,是你的孩子吧?當年你確實不容易……可這喬南枝,難道不是娶了別人嗎?”

    我笑中帶淚,“周教授,我這些年是不好,可我到底有孩子陪著有盼頭,可是您……至於喬南枝,我和他沒有關係了。我還是單親媽媽,我迴來處理點事情。”

    周教授臉色垮下來,皺紋、細紋齊齊顯出,“這都是……命,我已經接受了……你要不要迴來?我這裏可以給你推薦給你工作……”

    她還是很熱情很熱絡,把我當成孩子。

    我忽然有種我還是孩子的錯覺,心中溫暖四溢。

    嚴格來說,我和周教授都是被命運作弄。重逢以後,基於當年鞏固的師生情,我們聊了整個下午。

    校慶是熱鬧的、高興的,我們談的卻悲傷而黑暗。

    我對周教授毫無保留,甚至把我迫於程菲菲威脅而放棄我陸明鏡的事都告訴她。

    周教師聽聞,抱著

    我嚎啕大哭,悲歎命運作弄。

    而我以為麻木的心,再度鈍痛。

    若不是舍不得,我又怎麽會無法釋懷呢?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夕陽西下,我向周教授告別。和當年我不告而別不同的是,這次我和周教授互存了聯係方式。

    晚飯時,喬南枝執意要和我們一起,我義正言辭拒絕,“喬南枝,如果你真的還想幫助我,就不要再做這些無謂的掙紮。我求你明白,我早就不愛你了。你做什麽都沒有用。”

    “長樂……”他拖長調子,明明是西裝革履的青年,倏忽間垂眼皺眉仿佛迴到少年時。

    我知道我必須態度堅決,“哪怕你帶我去孤兒院,帶我去所有藏有我們迴憶的地方,我都不愛你了。我愛的男人在b市,即便我要離開他,也不證明我會愛你。我奉勸你,好好珍惜楊瓊花吧。她未必是個好妻子,但是她足夠愛你。”

    喬南枝搖頭,跌跌撞撞走了。

    我沒有多看一眼,征詢常歡的意見,走進餛飩店。

    當年,我離開喬南枝,是心如刀割;如今,我拒絕喬南枝,酸澀更像汽水泡,轉瞬即逝。

    二十九年,畢竟我正兒八經愛過的,也就兩個人。

    s市有諸多變化,但我始終能找到一些我熟悉的地方。

    接下來幾天,我沒讓喬南枝陪同,而是自己帶常歡去很多地方,包括我曾經待過的孤兒院。

    常歡都挺高興,隻有一迴白天玩得厲害晚上在我懷裏睡不著,他糯糯問我,“媽媽,陸叔叔怎麽不和我們一起玩?”

    我敷衍過去,心中酸痛。

    自江湛那次電話後,我再沒收到那頭任何消失。我嚐試著和陳白露她們聯係,都是問我在s市過得如何,並未提及陸明鏡。

    我自我安慰,那應該是沒什麽大事。

    “撿了一迴那刺激浪漫下的欲望……”

    手機鈴聲拉迴我的注意,我從綜藝節目中迴神,抓起手機,竟是喬南枝。

    “長樂,方英勇今晚迴來了,明天我陪你去找他吧。常歡畢竟小,不適合出麵,我把他交給我朋友照顧,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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