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森的恐懼感從腳底滋生,頓時席卷全身。我蜷縮在一腳,瑟瑟發抖。周燕西的眼睛忽地發亮,我心中卻發涼。

    我看到他揚起鞭子的瞬間,我本能地閃躲。但地方這麽大,我耳邊炸開“啪”的一聲。我的後背傳來錐心刺骨的痛,全身皮肉都隨之牽動。

    劇痛當時,我唿喊出聲。

    他愈發像個鬼魅,緊接著又是下一鞭。

    “叫啊,你叫得越淒慘,我感覺越痛快。”周燕西這個變態,根本不把我當人,簡直比奴隸還不如。

    我故意與他作對,再痛都咬緊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他反倒更來了興致,下手愈發狠、重,“不夠痛?”

    “周燕西,你這個瘋子!”痛到魂飛魄散,我緊抓著床沿,不放棄謾罵。

    “還有力氣罵我。”他聲音帶笑,忽地半蹲在我麵前,“我喜歡你這樣,承諾你件好事。我不會傷害你的孩子的。”

    “你敢!”我咬牙切齒道,卻被自己滿嘴的血腥味惡心到。

    汗水大顆大顆滑落,腥鹹的,苦澀的。

    我幾乎喪失思考的能力,我在哪?難道我不是在地獄嗎?

    周燕西輕扯領帶,壓眉一笑:“說到做到,我的乖女孩。”

    讓我毛骨悚然的情話,讓我惡心作嘔的周燕!

    他說的話很動人,他的模樣也是迷惑人的,可偏偏他這個人,竟然……

    便縱之前程菲菲主謀,可現在程菲菲願意暫時放手,他卻仍要……

    想到程菲菲,我就頭疼萬分。

    接連十幾鞭,我全無反抗之力。我遭殃的後背,不用看,肯定是血肉模糊。他讓我洗幹淨,就是為了更好地虐待我?

    周燕西卻不知饜足,從未停歇。

    我痛得毫無睡意,他也不知疲倦,狠勁打著。

    直到,我失去最後的意識。

    “長樂,醒醒。”有人急切地推著我的肩膀。

    這聲音,怎麽聽著,這麽像陸明鏡?

    難道我又在做夢?

    好痛,渾身都好痛。我不要醒過來,醒過來我就要麵對周燕西。這個陌生的,卻對我強施暴力的男人。

    “長樂,我來了。”陸明鏡的聲音再度迴旋在耳畔。

    他不再推搡我的肩膀,而是輕撫我的臉龐:“長樂,真

    的是我。”

    真切的撫摸。

    我用力地想:這樣真切的碰觸,怎麽可能在夢中呢?

    於是乎,我費勁睜眼。刺目的光衝撞我的視網膜,我強行睜開,不做緩衝。一團白霧中,陸明鏡的影像,搖搖晃晃的,終究變得無比清晰。

    我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感慨:他就是我的蓋世英雄。

    看清陸明鏡,我當然也看清他身後的布置,仍然是周燕西那個窗戶被死死釘住的房間。

    重逢之歡過去,我震驚地問:“陸明鏡,你難道也被周燕西抓起來了?”

    他輕撫我的臉龐,語氣愛憐:“沒有,長樂,我來救你了。”

    他將我扶起,我問他:“常歡呢?”

    “宋鴿和周燕西打起來了,江湛去找常歡,我來找你。”他將我扶起,托在我腰際的手,不由碰上我的鞭傷。

    我不想徒添煩亂,忍著沒喊,“幾點了?”自打被周燕西囚禁,我完全成了毫無時間概念、各種概念的玩偶,我活得虛空。我急需一點真實的東西填充我自己。

    “下午三點四十七。”他一頓,“你大概被周燕西拐走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啊,聽起來很漫長,於我,不過是昏睡了兩場。期間的痛苦,也是不可估量。我忽然意識到,我現在穿著的這一身,並不是我昨晚挨鞭子那血肉模糊的一身。

    難道周燕西又……

    我一陣惡心,想要去浴室好好洗一洗,可又怕橫生枝節……

    不再猶豫,我搭上陸明鏡的手,“我們去找常歡。”我受了折磨,我自己的問題我也不怕,我始終是個成年人,我有牽絆我的責任,有我活了二十多年的承受力。

    常歡不過是個孩子,倘使周燕西有甜蜜的謊言騙他還好,要是虐待……

    我真的不敢想象。

    “好。”他一聲應下,攙扶我。

    周燕西的鞭子主要落在我後背,也有沒收住落在我腿上的。何況我自被他綁來沒有正常生活過,身體很虛。我想逞強也不行,我依偎在以為隻會在夢中出現的陸明鏡,走出這個盛滿血腥與噩夢的臥室。

    陸明鏡一路眉頭緊鎖,我看得出他有千言萬語要問,但他忍著,等一切塵埃落定再說。

    一步一步,我眼前清晰浮現的,有周燕西要強我的畫麵,有周燕西鞭笞我的畫麵,也有程菲菲警告我的畫麵。

    想要程菲菲惡毒的話,我不禁渾身震顫,不太敢永遠依靠陸明鏡。

    沒走幾步,江湛抱著常歡出現在我們麵前:“陸二少,給,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個私生子?”

    我一時無言以對,隻顧接過常歡。但我體力有限,腳下趔趄,整個人不住往後仰。

    陸明鏡及時攙住我,將我抱在懷中。他抱著我,我抱著常歡,倒真的有一家三口的意味。

    “你別瞎說話,趕緊去幫宋鴿。”陸明鏡口氣聽起來,好像對江湛頤指氣使、唿來喝去的。

    我可以肯定,那是他們關係好,哥們義氣。

    常歡也在睡,我很著急,不知道他是睡了三天三夜還是僅僅是午睡過頭。我想叫醒常歡,又怕這樣會讓他看到不好的、血腥的畫麵。

    陸明鏡大概是讀出了我的焦慮,“我們先去我的車上,我簡單替常歡看看。”

    看著曲曲折折的走廊,我憂心忡忡:“江湛和宋鴿,能行嗎?”在我心裏,周燕西絕對是個狠角色。

    宋鴿我知道,功夫不差,可終究男女力量懸殊。

    至於江湛,那是被宋鴿一拳打趴的……

    陸明鏡引領我走出去:“江湛的功夫,不會比宋鴿差。當晚是江湛沒防備,動起真格來,宋鴿打不過江湛。”

    我適才稍稍放心:“所以你找江湛幫忙,是因為他能打嗎?”

    “不僅僅是,”陸明鏡護著我拐彎,“因為江湛是警校畢業的,調查失蹤人口會另辟蹊徑,效率更高。你失蹤這件事,我上報警方,或許還要等個三五天。”

    還要等三五天?

    我想想就後怕。

    三五天,我例假過去,周燕西對我可是雙重折磨了。

    好在,有他們。

    我徹底刷新對江湛的印象,我以為他僅僅是個符合陳白露金龜婿標準的花心大少,是個花架子,原來也是有一身功夫的。

    走到房子外,真正接受陽光,我的皮膚猛地起雞皮疙瘩。我堅持走動,沒多遠,我就覺得,陽光無比美好,自由無與倫比。

    走到車前,陸明鏡極其紳士,先替我開車門,並用手虛虛護住我的頭頂。

    當我彎身進去,陸明鏡緊隨而上。他抱過常歡,做一係列檢查。約摸兩分鍾過後,他迴答我:“常歡應該沒什麽大礙,等迴陸家,我請蕭醫生替他看看。蕭醫生是在心理學領域是專家

    ,可以確定常歡有沒有受到負麵影響。”

    “心理學專家,你的家庭醫生?”我抓住這兩個,反問。

    他刹那遲疑,俄而笑容恰當,“蕭醫生同樣也是其他方麵的專家,不過尺有所長。我除了偶爾脾氣暴躁,絕無不良癖好。”

    我正欲追問,車窗被大力敲打,連常歡都被驚醒:“媽媽?”他喊我,很是困惑,卻沒有驚慌失措。

    我負責安撫剛醒可能會哭鬧的常歡,陸明鏡開車門。

    “宋鴿被那個不陰不陽的男人捅傷了!”江湛說話大聲,顯然很是擔憂。

    我當即按住常歡的頭,自己看向江湛那邊。江湛公主抱宋鴿,我眼中的女漢子,頭一迴這麽溫馴地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中。

    陸明鏡當即走下車,“你抱著宋鴿坐到後座,我開車去醫院。”

    江湛抱著宋鴿進來時,宋鴿左腹處的白襯衫布料,被鮮豔的血染紅。我克製不住眼淚,對著昏迷中的備顯蒼白的宋鴿道歉:“小鴿,對不起……對不起……”

    常歡也慌亂:“媽媽,怎麽了……”

    我心亂不已,輕撫常歡,極力克製:“沒事,常歡沒事。常歡乖,好好睡一覺。”

    江湛也很自責:“是我不好,打架本來就該是男人的事。她再能打,我和她一起,都不該讓她受傷……”

    我一邊強忍悲傷情緒哄常歡入睡,一邊又對宋鴿為救我受傷十分自責……

    煎熬一路,陸明鏡找到最近的相對較大的醫院。他將車停在醫院大門口,“江湛,你先抱著宋鴿去急診室。我停個車,馬上就來。”

    江湛沒耽誤,下車上車。懷中常歡將睡未睡,我才要開門,卻發現門被鎖了。

    我不解地看向陸明鏡:“我也要去看宋鴿。”

    “長樂,我不是不讓你去。你的身體狀況不好,我怕你跑著跑著就暈倒了,何況你還抱著常歡呢?你聽我的,跟我去停車,然後我陪你過去。”他的話語,有如涓涓細水,淌在我心間。

    我找不出駁迴的理由,也隻好由著他。

    比之在周燕西那邊的狂風暴雨,我適才迴到人間。因為有陸明鏡,還是春暖花開的人間。周燕西呢?

    他捅傷了宋鴿,趁著江湛憤怒、悲傷,逃之夭夭?

    我對他,恨意又深一層。他傷害我的孩子,傷害我的朋友,也傷害了我。

    陸明鏡在保

    證安全的前提下,盡可能快地停好車,極具方向感地領路。常歡此刻很安靜,靠在我懷中。宋鴿出事,我沒來得及細問常歡這些天有沒有遭遇什麽。但我感覺得出來,常歡狀態不算壞。

    他現在依賴在我懷中,因為我的話,乖乖的,不問不鬧。

    不知道是不是江湛動用的非常手段,反正我和陸明鏡進去時,宋鴿已經被推進手術室。

    “手術中”三個紅字時明時暗,而我的心也時起時伏。

    時間緩緩流逝,常歡徹底在我懷中睡著,而我幾次差點暈厥過去。幸好我靠著牆,可以做出沒事的樣子。宋鴿是為我受傷的,不看她脫離危險,我心難安。

    陸明鏡忽地詢問:“你們餓不餓,我去給你們買飯?”

    我搖搖頭:“我沒胃口。”接連幾天沒吃,現在又滿心憂慮,我幾乎要聽食物就反感了。

    江湛也很煩躁:“老陸,你別去買煙,擱這守著。我去繳費,順便抽根煙,真tm難受。”

    宋鴿具體為什麽受傷我不清楚,江湛的煩惱可能是因為他的大男子主義,也可能是因為宋鴿幫他擋了一下。

    背靠牆,我輕撫睡著的常歡,覺得他能做心中無久慮的孩子,真好。

    又不知過了多久,說要抽煙的江湛迴來了,有其他人要做手術,宋鴿還沒有好。

    緩慢地,我感覺頭腦昏沉,無力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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