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一片安靜,眾人麵色凝重,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嫁接一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大家之前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誰都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方才看到翠綠翠綠的秧苗,再加上楚楚說她成功了,眾人便下意識認同了了楚楚的話。


    覺得嫁接一事是可行的。


    可是,現在聽到楚老太的質疑,這才勾起心中的疑惑,秧苗活著是活著,可是,誰又能保證,這就真的是西瓜苗?


    下麵是南瓜秧,上麵是西瓜葉,雖然活著,可是,最後究竟會結出什麽來,誰也不能確定。


    其實,不論結出什麽來,大家都很高興,隻要不是就這麽荒了,隻要有點結果,就不算是顆粒無收,他們就有辦法活下去。


    但是,現在大家擔心的是,這個南瓜和西瓜的結合體要是什麽都結不出來,那他們這樣忙乎,到頭來豈不是白忙一場?


    方才還在雲端的眾人頓時覺得整個人墜入了深淵。


    一個個靜靜的看著楚楚,期望從她這裏得到一些讓他們不至於絕望的答案。


    可是,楚楚隻是淡淡一笑,神情自若,「你說的很有道理,雖然我說這是西瓜,但是,我還真的沒有什麽辦法能證明它能結出西瓜來。」


    楚老太心中得意,臉上更是譏諷不一,「大家都聽到了,老婆子種了一輩子的地了,就從來沒聽說過,兩種莊稼放到一起,就能變成另一種的,我想這個大家都沒聽說過吧?」


    眾人麵麵相覷,沉默不語,這個是事實。


    楚老太繼續說道:「我勸你們不要上當,楚楚可沒有你們想的那麽善良,能攛掇家裏分家,不贍養長輩的人,又怎麽可能會善良?」


    眾人一聽,來的人大部分年紀都很大,最忌諱的就是家中兒女不孝,此時聽到楚老太的話,對楚楚的看法都遲疑了起來。


    方才的喜悅好似有人當頭潑下一盆冷水,澆的人透心涼。


    楚楚依舊風輕雲淡。


    楚老太可激動壞了,這段時間心中的怨氣終於有了發泄的途徑,而且效果頗好。


    「大家應該都知道,朝廷撥下來的種子都是有數量的,縣衙庫房裏雖然有西瓜種子,但是,雲水鎮這麽多人,家家戶戶都糟了災,就算將所有的種子都拿出來,也是不夠分的。大家分不到足夠的種子,就隻能自己去買。」


    楚老太一邊說著,卻是將視線停留在了楚楚的身上,臉上的笑容更加得意,語中暗示意味十足。


    「楚楚可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恐怕她早就囤積了一大批西瓜種子,就等著你們這些無知的人花大把的銀子來買呢!」


    眾人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現在要怎麽辦?


    是相信楚楚,還是相信這位冒出來的老太太的話?


    看到眾人沉寂下來,各個猶豫不決,李洪卻是看準了時機,開口說道,「縣衙的庫房確實沒有太多的西瓜種子,畢竟西瓜這種東西,不像大米,原本就沒有多少。」


    眾人的注意力被李洪吸引了過去,就聽他繼續說道,「之前雖然領取的人少,但是,也還是有人領取的,倉庫裏剩下的那些,根本不夠分。」


    又是一個噩耗,大家這迴真的是絕望了。


    現在,擺在他們麵前的隻有兩個選擇,一是,相信楚楚,拿到衙門分到的種子,不夠的自己掏銀子補齊。


    二是不相信楚楚,就這樣看著地裏的南瓜徹底荒蕪,什麽也不做,等著顆粒無收,但是這樣他們無需浪費僅有的銀錢買種子。


    沉默。


    可怕的沉默。


    事情雖然就這樣擺在麵前,但是,到做決定的時候,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那般果決的。


    「買種子總比全家餓死的要好。」還是老漢率先開口,他還是很相信楚楚的,或者說,他不得不相信,因為,這是他唯一的希望。


    不過這次,可不像之前那般受到眾人的追隨,隻有其中一部分的人跟老漢一般,很有魄力,決定要拚上一把。


    但是更多的是不想雪上加霜,本來加重情況就已經非常不好了,有買種子的銀子,他們不如買些米麵,到時候可能會堅持更長的時間。


    眾人看先楚楚的目光已經沒有之前那邊炙熱了。


    李洪和李蕊都很是樂意看到這樣的場景,不能問罪她,但是也不能看著她這般風光。


    不過,楚楚依舊毫不在意。


    她依舊看都沒有看楚老太,而是淡淡淺笑,「其實大家也無需如此傷腦筋,畢竟不論多少,衙門還是有種子發給大家的,大家可以先跟著我學學如何嫁接,先把到手的種子利用起來。」


    眾人一聽,確實是這個道理,也不是非要買種子啊,先學著再說,反正又不花銀子,這迴又高興了起來。


    到是李洪臉色又難看了起來,庫房裏的種子,在他眼裏,那就是他的銀子!


    「楚夫人,種子在我們雲水鎮,可是一個稀缺物件,可不能像你這樣浪費的,既然你無法證明這莊稼能結出西瓜來,本官可不能浪費庫房裏的種子。」


    眾人又是一驚,情況反轉的實在是太快,短短的時間,他們的情緒已經連續反覆,在兩個極端不停的漂浮著。


    大家又是一番跪地哀求,可是這次,李洪的態度很是堅定,「不是本官不想將種子分給大家,實在是,這根本就是浪費,一旦這嫁接後的西瓜苗不結果,那這些種子不都糟蹋了嗎?」


    大家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一方麵是縣太爺,一方麵是可以嫁接西瓜的楚楚,事情瞬間僵在這裏,所有人好像都走進了一個死胡同走不出眼前的困局。


    大家麵如死灰,本以為事情已經有了轉機,本以為可以改變顆粒無收的結果,卻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般模樣。


    楚楚最討厭李洪這種沽名釣譽,趁機斂財的人,原本,這些事情她是不想參與的,可是,李洪那表情真的是噁心到她了!


    眾人隻見她轉身朝屋子喊道,態度很是為難,「老伯,嫁接雖然成功了,可是縣太爺扣著種子不發啊,就算我有心,也不能減少受災農戶的損失啊!」


    大家頓時疑惑了,老伯是誰?


    這明擺著的事情,一個老伯能解決嗎?


    別說老伯了,老爹可能都沒有辦法改變現在的情況,讓縣太爺轉變看法!


    就連李洪自己都是極為輕蔑的掃了楚楚一眼,「本官是雲追鎮的父母官,這個決定也為了所有人,你以為你叫一個老伯過來,本官就會改變主意嗎?」


    楚楚放任他在這裏刷存在感,一聲也不吭,隻是一臉同情的看著他。


    隻見李洪繼續扮演那個以民為先的縣令,「既然不管是百姓的父母官,做事就會以百姓們的利益為先,今日不論是誰過來,我都不會同意開庫房,放種子,這些種子可不能因為你一個人,就這麽糟蹋了!」


    「哦?是嗎?」周海被周歆扶了出來,渾濁的眸子緊緊的盯著李洪,如劍鋒般銳利的目光就這麽落到了李洪的身上。


    李洪臉上哪裏還有得意的神色,在看到周海的一瞬間,臉色蒼白的可怕,急匆匆的上前,腳下一個踉蹌,差點直接摔倒。


    「老閣老,您怎麽在這裏?」李洪臉上浮現出討好的笑容。


    雖然周海已經恩養揮鄉,不是任何一個官職,但是,周閣老,兩朝元老,連皇上都禮讓三分,在朝中的人脈更不是尋常人能比的,李洪隻是一個小小的縣令,哪裏敢得罪這樣的大人物。


    之前更是讓女兒李蕊跟在周歆身邊,讓她討好周歆,拉近和周家的距離,聽聞周歆同張璿有過節,甚至不惜讓李蕊得罪張璿,也要捧著周歆。


    可想而知,李洪是有多想跟周家攀上關係,多希望能有周家這靠山,可以讓他的仕途更加平順一些。


    但是此時,周海就這樣站在他的跟前,貌似自己就這麽得罪了他,現在該如何示好?


    早知道周海在這裏,一開始他根本就不會帶著人過來找楚楚的麻煩!


    沒錯,就是找楚楚的麻煩。


    為了報復!為了發泄!


    可是現在,李洪真的是恨不得時光倒流,恨不得他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裏。這非但沒有拉近和周家的關係,反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這迴真的要死定了!


    「李大人,你對開庫發放西瓜種子,有何意見?」周海沉聲問道。


    ------題外話------


    早啊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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