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聲極大,朦朧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


    遠處青山縹緲,被雨簾遮掩,模糊了天地之間。


    這樣的天氣,除了雨聲,其他一切再也聽不到。


    自從楚大壯一家子搬到了楚楚家,這大雨就連續下個沒完。雖然說他們東西並不是很多,不過,零零碎碎的放到一起,也不少。


    柳氏是一個很節儉的人,也是很念舊的人。


    當時兩人成親之時,基本上沒置什麽新家具,不過楚大壯木匠出身,有一雙巧手,家裏的炕櫃,炕桌,小架子,都是他一點一點做出來的。


    雖樣子極為普通,但很是實用。而且,每樣東西上都雕著柳枝,隨風輕擺,枝葉婆娑,精緻柔美。


    這麽多年來,柳氏精心愛護著這些家具,雖然有些舊了,但是卻沒什麽破損的地方。


    這麽多的大件,隻有葉一和她肯定不行,搬家的時候,楚楚叫來了羅正和大牛幫忙,兩人過來的時候,遇到張家和陳家的,一聽說楚家分家了,楚楚要幫著自家爹娘搬家,大家唿啦啦全都過來幫忙了。


    楚老太擔心楚大壯多拿東西,搬了一張椅子,直接坐到了門口,一樣一樣檢查,這讓楚大壯和柳氏心中憋著一股怒火。


    楚楚也不禁再次佩服這老太太的奇葩,就跟楚大壯不是她兒子一般?原本大房一家人就身無長物,平日裏受盡了委屈,家裏能有什麽東西?


    也就這幾個櫃子架子,兩人的衣服,值得搬上一搬。


    即便是有點什麽,讓他們夫妻倆搬走又能如何?畢竟兩人也是要生活的。


    可是人家老太太就不這麽想,原本她就偏著楚三川,現在分家了,就更不把楚大壯當兒子了,既然是分家,那就是外人了。


    既然是外人,當然要防備著。


    楚楚到是沒在意,她倒要看看,分家之後,楚老太的生活,還有沒有以前那麽滋潤?


    劉氏不是好相處的,楚三川更是自私冷血,楚老太霸道強勢,他們住在一起,不出事就怪了。


    人多力量大,大牛的牛車很是給力,兩趟下來,連人帶車的全部搬到了楚楚的三層小樓。


    一樓最大的一個房間,陽光充足,冬暖夏涼,這是楚楚早就準備出來的。


    不過,除了炕上疊著兩床新被子,這屋子當真是空空如也。


    楚楚和柳氏將楚大壯扶進房間,攙著他躺到了炕上。


    這是兩人第一次進楚楚的新房,也是第一次住這麽好的房子,夫妻兩人眼中均是閃過震驚欣喜的神色,沒想到,他們這麽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能住進來這麽寬敞明亮的屋子!


    「楚楚,這是不是你和丫頭住的屋子?這麽新的被子,快放起來,我和你爹有被褥。」


    柳氏一眼就看到了疊在炕頭那兩床大紅繡著鴛鴦的被褥,這輩子除了成親當晚,她睡過這大紅的新被子,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


    因為第二日,就被楚老太收起來了,等到楚二康成親之時,又用了一次,最後楚三川成親,用的也是那床被子,最後被子就留在了三房。


    楚楚見柳氏這般欣喜的模樣,莫名有些心酸,她坐到了炕邊,一手攬著柳氏的胳膊,柔聲說道,「這間屋子是我早就留出來的,就等著爹娘住進來呢?」


    「這兩床被子也是早就做好的,我和丫頭那裏也有新被子的,娘你就放心用哈,至於家裏帶來的那兩床被褥,就不要用了,太多年了,想必冬日也不能禦寒。」


    這時的楚楚跟任何一個在母親跟前的小女兒一樣,軟糯嬌柔,跟平日在外麵,判若兩人。


    「三樓有一個小庫房,裏麵還放著幾匹布和棉花,娘親如果有時間,就自己再做上幾床被子,到時候換著蓋,衣服也做幾件,娘和爹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裁新衣了。」說出楚楚將別在腰間的鑰匙給了柳氏。


    柳氏怎麽可能會要,連忙推迴去,「這都是你自己賺得,娘怎麽能隨意用?布匹什麽的都是好東西,你留著當嫁妝,我和你爹都這麽大年歲了,新衣舊衣的,哪裏有那麽多講究?」


    「女兒將來是要招婿的,存什麽嫁妝?」楚楚有些無奈,「而且,如果娘不用,那些布就隻能閑著發黴,女兒沒時間做針線,就這被褥還是羅大娘幫忙做的,丫頭身上的衣服,是羅芸做的。」


    她沒敢說自己不懂針線,擔心惹人懷疑。


    柳氏一聽,瞬間笑了,「以後家裏的針線就交給娘,明日娘就給你和丫頭都做上一套夏衣。」


    「別忘了你們自己的,那些絳紫色,淡青色還有那些個孔雀綠,淺紅色,我這個年紀哪裏壓得住,也就隻能爹娘做幾件衣服才能用得上。」


    「閨女給的你就接著,她平日裏忙,你這個做娘的幫她看著點。」楚大壯發話了。


    柳氏這才點頭應下。


    楚楚鬆了一口氣,然後便起身去了灶間,大家過來幫忙,怎麽也得請眾人吃頓好的,柳氏本就是個心思細膩的,給她找點事情做,不至於讓她胡思亂想,心情好了,身體才會好的快。


    大牛和羅正將最後一個櫃子抬進屋子裏。


    「羅叔,你說楚楚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要把她爹娘接過來?我怎麽看著這屋子好像是專門為二老準備的?」


    羅正笑眯眯的看了大牛一眼,「楚老哥是個有後福的,養了一個這般孝順能幹的女兒,你就看著吧,以後咱們村子,沒一家有楚楚家過的好的。」


    大牛震驚的看著在灶間忙乎著的楚楚,轉而繼續問道,「我就奇怪了,她怎麽就知道楚大伯就一定會分家?如果他們不分家,這屋子不是白準備了嗎?」


    羅正嗬嗬的笑著,「你啊,年紀太小,經歷的事情還少著呢!」


    「我活了大半輩子,就楚家那樣偏心的,堅持不了幾年,早晚都得分,不過楚楚也是個聰明的,想必她也是看出來這一點了,所以才在蓋房子的時候,特意弄出一間這麽大的屋子,專門給她爹娘留著。」


    說完羅正掃了深思的大牛一眼,「如果你真的是喜歡楚楚,那你可要努力了,這姑娘心裏主意大著呢!而且,現在可是有很多人都盯著楚楚呢,你要真是喜歡,可就要努力了。」


    大牛忽的紅了臉,眼神卻不住的飄向灶間。


    *


    大雨一連下了三天,第四天早上,雨終於是停了。


    楚楚一早就去了鎮子上,楚淺月留在了家裏,有二老看護,楚楚也放心,到是將軍跟著她出了門,出門之前楚淺月還不忘一番囑咐。


    「小紅啊小紅,你可要看好娘親,千萬不能讓娘親走丟了,迴來我讓姥姥給你做雞腿吃。」說完還不忘摸了摸將軍的小腦袋,好像它真的能聽懂她的話一般。


    楚楚見了,哭笑不得,不過,自從路癡一事被這丫頭知道了之後,她也就徹底放飛自我了,鎮子上那麽大,有了將軍這個引路的,她確實很方便。


    隻不過,這次到鎮子上,街邊的人雖然依舊很多,但是,楚楚總覺得同往日有些不同。


    她故意找了一個路邊的茶攤歇腳,隻聽周圍的人正討論著什麽。


    「我聽說前幾日,張家村被那群西涼人洗劫一空,全村一百多戶,一個人都沒剩下,可真是慘啊!」


    「可不是嗎,你說這些西涼人怎麽就這麽狠?都是一群勤勤懇懇的小老百姓,殺他們做什麽?」


    「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誰不知道,每年這個時候,西涼人都跟瘋子似的搶殺附近的村莊?看到前幾日的大雨了嗎?西涼那邊肯定雨水比我們還要多,還要大,估計是莊稼都遭了災,沒糧食,就過來搶我們的!」


    「如果每年都是這樣,連勝大將軍怎麽可能沒有防備?這次怎麽就這麽輕易被西涼人得逞了?」


    一位老者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跟做賊似的,生怕被別人聽到,「我聽說啊,好像是出了奸細,透漏了巡邏的時間和兵力,這才讓那群西涼人鑽了空子得逞了。」


    「不過我聽說玉麵公子出現了,跟連勝將軍聯手,直接燒了西涼人的糧草,估計他們會安分一段時間。」


    ……


    楚楚皺著眉頭,本想著去顧生的藥鋪,這會換了方向,去了葉記布莊。


    ------題外話------


    四更估計十一點哈~


    我去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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