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張培青笑道:“你叫上錢家藥鋪的掌櫃,把那家娼館告到官府。拾之不還謂之盜,治他們個偷竊之罪!”

    別說青年,便是其他人也沒想到張培青會出這樣的餿主意,紛紛驚呆。好半晌,青年才開口:“要是官府不相信我呢?”

    “你身家清白,既無過錯也冒失之處,再說你才是丟失東西的受害人,身正不怕影子斜,有我們這麽多人給你作證,你怕什麽?”

    “誰、誰說我怕了!”青年梗著脖子死鴨子嘴硬。

    張培青雲淡風輕:“不是別人說不說,而是你心中到底清明不清明。”她的目光太深沉,仿佛要把人一層層解剖分析,青年幾乎無處遁形。

    好似沒有看到他的心虛,她繼續道:“如果官府解決不了你的問題,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可以把此時稟報太子殿下,太子向來公正,讓他幫你解決最合適不過。”

    青年臉色變了又變,青中透著慘白,結結巴巴:“還是不用麻煩少尹了,太子殿下日理萬機,這種小事我自行便能解決,不需要太子殿下出麵。”

    他說完向張培青行了個禮便草草離開,和方才傲倨的模樣大相庭徑,看的眾人一愣一愣。

    身後張培青客氣地招唿一聲“慢走不送,有空常來”,便淡定地將此事拋之腦後,笑眯眯看著屋中眾人,“還有哪位客人要買點子?”

    眾人麵麵相覷。

    大家都不是傻瓜,剛才那青年一看就是出頭鳥,還是隻蠢的被人當成槍使的那種。張培青初到楚國,備受太子垂青,相當於把她本人推到了風口浪尖。想來試試水深的人不計其數,隻不過沒有人會傻到直接上,畢竟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太子寵臣,一不小心得罪就不好玩了。

    那人話裏句句藏針,擺明了是來挑釁的,沒想到被她三言兩語化解,看來這張培青真有幾分本事。

    沒過多久又一人請教,卻是個二八年華的貴族女子。她穿著華貴的楚國金鏤紗衣,發上簪花鑲嵌斑斕的玳瑁,容貌豔麗驕傲,麵對張培青的時候,少了幾分方才青年的肆意挑釁,多了些窺察和試探。

    她將一袋子銀錢放在案桌上,素手芊芊如玉。

    “我有一事想請教先生解惑。”

    這等衣著華貴的女子不像是出門帶著寒酸大銅錢的人。張培青掃了一眼錢袋,約莫著裏頭的如果裝的是金珠,大約有十幾顆,於是笑的更加溫和。

    “姑子有話盡管說。”

    “後日我要參加姑母家的家宴,可是父親曾經賞賜我兩批錦布,都是絕佳貨色,我用這兩種布各做了一件衣裳,穿上都十分好看,讓我不知應該舍棄哪一件,為此事我困擾了足足半日,你說我後日該怎麽辦?”

    兩件衣裳都漂亮都喜歡,可是隻能選擇其中一件,這種事情的確最常見,同時也最叫人煩惱。看似簡單的一件小事情,實際上卻把許多可能走的路都堵死了。

    圍觀眾人小聲猜測應該怎麽做,那方張培青已經開口了,“魚與熊掌可兼得,你為什麽不兩件都穿呢?”

    貴女狐疑,“都穿?”

    其他人紛紛質疑:“兩件衣服怎麽穿?”

    “是啊,同時穿兩件衣裳怎麽可能?”

    “那豈不是醜的很?再說了哪一件在裏哪一件在外?”

    貴女聽見那人的話點點頭,“如何兩件穿?哪個在裏哪個在外?”

    “誰說一定要在同一時間穿?”張培青反駁道:“你參加家宴可以穿一件帶上另一件,中途找個理由把衣裳換了,這樣就能在宴會上同時展覽兩件美麗的衣裳。”

    “對啊!”貴女欣喜不已:“這麽簡單的事情我怎麽沒想到!”

    其他人也恍然大悟,答案沒被說出來時候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然而一旦張培青說穿了,腦子自然轉過來,再迴想就感覺簡單的不得了!

    “你的確有本事!”貴女笑嘻嘻對張培青道:“我家就在這片城區,家父和你一樣是朝中官員,任職大司馬,你要是喜歡我就上我家提親。”

    貴女說完明目張膽地把張培青從頭看到腳,評估大白菜似的:“你雖然樣貌醜陋,不過看在你頭腦尚可的份上,我勉強答應你娶我。”

    王衡在後頭死死盯著她,兇狠的眼珠子要吃人似的。胡言亂語!這等半分賢淑矜持沒有的潑皮女子怎麽能配得上他家先生?居然還想讓先生娶她?癡人說夢!

    張培青頗為無語,這姑娘估計是從小金貴慣了,太以自我為中心,別說她壓根沒打算娶個女人迴家,就當真的要娶也不會娶這樣的。

    心中曲曲折折,麵子功夫還是得做足。

    張培青趕緊起身給她稍微行了個半禮,“原來是大司馬的千金,我與大司馬是忘年舊識,今日見到故人之後真是意外之喜。”

    她滿臉激動,看那貴女的目光更是欣慰中

    夾雜著長輩看待晚輩的慈祥,愣是讓眾人看出了“我和你爸爸是一輩兒”“小丫頭見了叔叔還不行禮”的感覺。

    眾人看看她又看看貴女。張培青和大司馬同朝為官,相識並不是什麽稀罕事,人們更加八卦的是,這位貴女難道想嫁給堪當她叔叔的人?

    女孩臉綠的難看,瞪著張培青嘴唇發抖,最後自己把自己氣的兩眼淚花,起身跺跺腳跑了。

    張培青看看眾人,滿臉無辜。

    她和大司馬真是舊識,想當初在趙國出使楚國時候,接引她的就是大司馬,後來到楚國和她關係最好的也是大司馬,那丫頭叫她一聲“叔叔”實在沒什麽,她這迴可是真冤枉!

    ——

    風雲人物就是受關注,她開一家小小的店鋪便鬧得滿城風雨,連太子殿下都親自詢問。

    “孤聽說你開了一家鋪子專門賣點子?”

    楚荊的寢宮總是冰涼冰涼,沒有半分人氣。他一個人待在這孤零零的大殿,沉寂在淡漠中,隱藏在陰翳中,如同孤獨的雕塑。每次張培青來都覺得涼颼颼,熊熊燃燒的炭火都暖化不了。

    “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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