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詫異,看來王衡還真的沒少學到東西,想到之前這孩子信誓旦旦說要好好學保護她,張培青這個安慰。沒白疼!

    “既然如此你說說是什麽陰謀。”

    “這個……”

    俊臉紅紅的,撓撓頭發,傻裏傻氣:“我隻能猜到前麵的,後麵的沒想過。”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陰謀權術這種東西隻有先生這些人才能把握,如果他真有那個本事早就不是個小小的侍衛了。

    “沒關係,你做的已經很好。”

    半眯起眼睛,把深不可測的幽光收斂在兩彎眸中,她手指敲擊桌麵,慢慢分析道。

    “任何計謀被設計出來的本意都是為了要把自方利益最大化。把天下的棋局攪渾,對誰最有利,誰就最可能是那個人。”

    王衡眼睛亮晶晶,“先生是不是已經知道那人是誰?”

    她搖搖頭。

    “如今局勢太複雜,除罷七國之外還有無數小國家,而在這七國之中另還有趙楚齊三個大國,他們之間每一個都是對立存在,又彼此需要對方來穩定這個表麵上的平衡狀態。很有可能某些看似毫不相關的人會橫插一腳,要想從中分析出真正原因太難。”

    按照目前的調查來說,她的事情已經全天下皆知。

    這種恐怖的傳播速度在現今亂世幾乎是不可能的,更從側麵反映了一個事實。這件事情,並非出自一個人的手。

    或許在剛開始是由某一個人推動,但是之後的發展早就遠遠的超出了他的掌控,被暗中無數隻手一次又一次的推波助瀾。

    張培青覺得,除罷趙國這個最不想她出名的國家,其他各國隻怕都多多少少有點關係。

    這種猜測太讓人心驚,她也不敢貿貿然下定論。

    初冬時節,窗外的夜風唿唿啦啦作響,在死寂的黑夜中猶如悲慘的啼哭,撞擊在木頭窗戶上發出“哢噠哢噠”的脆響,給濃厲的夜色增添了幾分陰陰森森。

    忽而一團狂風暴擊,將半遮的窗戶“砰!”地撞開,刀子似的冷風直逼麵頰,割的人臉生疼。

    王衡不慢嘀咕著去關窗,她坐在椅子上,默默眺望窗外天空中明亮的圓月,還有圓月旁波濤洶湧翻滾的陰雲。

    山雨欲來,風滿樓……

    ——

    燕宋兩國開戰。

    少了楚國的支持,燕國也隻能和宋國小打小鬧,掀不起什麽

    大風浪,至於瓜分宋國更是想都別想。

    趙王當初除了派遣張培青到楚國遊說,還親自給宋王寫了一封信,大意就是為了使得你在交戰中更加有利,我甘願把你送給我的利益割讓出一半給楚國,這樣才能滿足楚國的大胃口,你既有我的幫助,又少了楚國的敵對,對你大有裨益。

    宋王看了信後感激的涕淚交流,直唿趙王仁義,再次迴送了大批珠寶,並欲與趙國長期盟好。

    而楚國那邊,楚失信於燕國卻一點不好流言都沒有,反倒是譴責燕國的人眾多。

    原因在於,楚王當著全天下的麵昭示,燕國明知他們和趙國有盟約還想要讓楚趙開戰,陷楚國於不仁不義之地,其心惡毒,其行為可惡,楚王對此很不滿意。

    天下士子紛紛表示理解,一時間都為楚國叫好,誇讚聲到處都是。

    整個神州大地一時間風言風語火熱起來,各國之間許多曾經被遺忘的話題又再次提起,隨著千千萬萬謀士和眾多士子的悠悠眾口,流傳遍布天南海北。

    其中最令人耳熟能詳的一個名字為:張培青。

    伴隨她計謀一同流傳的,還有那張標誌性的黑臉,曾有謀士大家戲稱他為:張黑子。

    ——

    燕王宮。

    暴跳如雷的燕王將整張沉重的案桌推翻在地,“轟隆”的巨響伴隨著各種各樣名貴酒器稀裏嘩啦掉落,震蕩的地麵顫抖。

    奴仆們早就戰戰兢兢五體投地匍匐著,冷汗在地板上匯聚成小水窪。

    一名謀士也跟著急忙跪下。

    “白的說成黑的,楚國無恥之極!”又狠狠踹飛腳邊的酒杯,燕王陰沉的麵孔透出猙獰:“此事明明是楚國毀約在先,現在反倒他們占了好理,叫寡人怎麽甘心!”

    “大王,是那楚國太子荊太狡詐,我們上了他的當,說不定他早就和趙宋兩國串通好了要坑害我們。”

    “哼,楚荊小兒欺我,總有一天寡人要贏迴來!”

    燕王咬牙切齒,好不容易降下火氣,突然問了一句:“那個張培青又是什麽人?”

    謀士趕緊道:“迴稟大王,張培青是趙國的謀士,據說……這次的計策就是她所為。”說完怕燕王怪罪,又接著道:“聽說上次趙魏兩國之間的事情也是出自她之手。大王,此人乃賢才,堪重用!”

    “趙魏?你是說幾個月前魏國送趙國兩座城池的事情?”

    “正是。”

    “嘶……這麽說來,此人倒是真有本事,先是拿了魏國兩座城池,這迴又拿了宋國城池。”

    燕王忽然心情大好,“此人等人要是到我燕國來,何愁燕國不富強?”

    謀士麵露喜色:“陛下,韓國就是因為一個百裏仲華興盛,若我國有了張培青,勢頭定當不亞於韓國!”

    “有理。”燕王點頭,隨即皺眉:“可是你不是說她是趙國謀士嗎?怎麽會到我燕國。”

    “大王,天下之事皆可變。現在在趙國,不代表以後也在。”謀士笑的詭詐。

    “臣有一計可教張培青到我燕國來。”

    ——

    休養了這麽久,張培青以為江城的傷勢應該差不多了,老是待在屋子裏不好,還是要多出去逛逛曬曬太陽。

    抱著這個理念,她帶上江城王衡還有小尾巴的韓平晏,4f拉風地到街道上招搖過市。

    他們一行人,三個英俊小夥,一個黑臉奇葩,迴頭率不是一般高。

    來往的行人種不少小姑娘大嬸子偷偷的朝著他們看,張培青每逮到一個就飛個風騷的媚眼迴去,電的好多小媳婦滿麵暈紅嬌羞不已。

    江城第一次在這樣繁華的大都城肆意玩耍,表現的十分活潑。

    “先生,那裏有紅酥糕,我記得先生和王大哥喜歡吃這個,我去買點。”

    他今日穿了一身嫩青色的長袍,烏發如墨,笑靨爛漫,臉上還有兩個可愛的酒窩。小小年紀風華初放,大街上很多人都被他吸引了目光。

    “去吧,順便幫你平晏哥哥買個糖人。”先生邪惡地笑了。韓平晏第一次吃糖人時拉長的驢臉她到現在都記得一清二楚。

    韓平晏默默瞥了一眼小孩,不語。

    小孩歡快地飛走了,王衡逮著機會恨恨咬牙瞪眼:“先生,你看他那模樣,我真想一拳頭揍過去!打得他牙齒掉光,看他還笑不笑!笑不笑!還王大哥,我呸呸呸!”

    “……”

    這麽兇殘的孩子是誰□□出來的。

    “他是個小孩子嘛,多笑笑很正常。”

    傻萌委屈了:“他就比平晏小幾歲,平晏都沒這麽笑。”

    “……”

    張先生無語地看向另一邊常年不變刻板死人臉的少年,少年也麵無表情看著她。張培青果斷轉移目光絕壁不和他對視!

    幾人正站在路邊等待,迎麵走來一人,那人看到張培青後驚訝地笑了。

    “怪不得遠處看來烏黑一團,我當是誰把碳球頂脖子上了,原來是張大人。”

    她一眼就認出對方,太史大人的門客,也是個行人。兩人之前並沒有交集,不過沒關係,禮尚往來是傳統。

    “哦……我當時誰呢,如此氣度非凡叫人過目難忘,原來是您啊。”

    對方愣了愣,沒想到她這麽說,當下冷笑:“張大人好口才。”

    “沒辦法,靠這個吃飯——對了,您哪位?”

    “……”

    那人眼角狠狠一抽,半晌都氣的開不了口,“張培青,你少跟我裝蒜,我們可是在殿中見過三次!”

    “難為您記得這麽清楚。”張培青詫異:“大人如此注意我,該不會是……龍陽?”她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最後兩個字下意識拔高了嗓門,引得周圍百姓紛紛看過來,目光怪異。

    那人被臊的麵紅耳赤,一指頭戳到張培青鼻子上:“你、你可是個謀士,怎地如此卑鄙!”

    張培青怕怕地躲到傻大個身後,可憐巴巴控訴:“阿衡,有人要打你家先生。”

    一米九多的大個子兇狠地拔劍就砍,“當著我的麵打我家先生,找死!”

    “救命嗷嗷嗷!”

    那人嚇得麵色大變,什麽風度節操都扔了拔腿就跑,王衡一劍下去嚇得街道上大姑娘們尖叫連連。

    “兀那豎子,站住!看爺爺怎麽收拾你!”

    那人跑不過王衡隻能繞圈子迴到張培青身邊,“你快攔住他!我可有正式官位,你們這是以下犯上!”

    “大人似乎忘了我也有。我的護衛保護我安危,這叫衷心,和以下犯上一點幹係沒有。幸好身邊有阿衡,沒想到李行人居然要當街打我!”

    圍觀的路人們小聲議論:“原來那人是個行人呢。”

    “還姓李。”

    “看模樣是個文秀人,怎麽還當街打人。”

    “哎這年頭,人麵獸心的越來越多。”

    於是當小孩江城左手紅酥糕右手糖人迴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兇殘畫麵。他呆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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