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這次的夢能持續多久,我必須緊緊握住這不多的時間,更深的將胤祥的全部烙入我心頭,享受更多的一份溫存,這份溫存足夠我夢醒後維持我的餘生了!我輕輕地依偎到胤祥的肩上,比量著幻想著那份熟悉的氣息、溫度,一樣寬廣的肩卻顯出了無比的老態!“今生無所求,隻願與子偕老,無奈蒼穹弄人,你我終是鏡中花、水中月,迴首已是百年身!”我喃喃著,淚止不住地流,“你總說我是特別的,我也從未告訴過你我心中的秘密,時空穿梭的我,本想冷眼旁觀這曆史的車輪,可是冥冥中總有一雙手在推動,我無意陷你如此境地,可是情之所至,肯本無法控製,是我錯了,我不該抱著貪玩的心態去選秀,不應該好奇這皇宮大院隨意亂走,不應該脫鞋戲水,不該同意你的要求裝病,不該……,一步錯步步錯,我寧可當時卸去我一頭青絲長伴青燈,也不願意看著你現在的樣子!本應該多子多孫多福的你,卻因為300年以後來的我偏離了命運的軌道,我犯下的是什麽罪啊,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贖不迴的罪啊!”
我也不知道我喃喃了多久,四爺和旁邊幾位大臣說的話我一句都沒有聽清,隻覺得我的胤祥非常安靜,氛圍非常的溫馨,那種眷寵的感覺襲滿了我全身,“我不知道這一次我能停留多久,雖然現在的你聽不見我也看不見我,但是我能看見你和聽見你就很心滿意足了。我早該到這來了,你的陵寢在這我是一直知道的,我和你說,我昨天聽見你喚我了,前段時間我以為我已經麻木了,拚命的工作,還得了個和你一樣的稱號,拚命十三郎呢,可是你的一聲喚,讓我的心徹底的醒了,它還是痛的,而且半分半毫沒有減弱,而是深深的長在了裏麵,我想,如果我現在用刀子朝我身上刮一百刀,大概也是一點都不覺得疼的”,一陣寒風吹來,我蹙了蹙鼻子,“不過你這小鬼,肯定不知道,你百年以後你的陵寢被洗劫一空吧,平日多讓你勤儉樸素點,沒想到你這小鬼還搞了個這麽大的陵,哼,被劫了活該!”
迴到了平日的閑話家常,不同的是當日是在他懷裏聽他說,今日是對著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的他,對他說!真應著那一句物是人非無語話淒涼!“茗薇、魚寧其實都不是我的真名,都是我迴到過去的一個符號,原來萬分謹慎的我從不敢告訴你我的真名,我的真名叫薔薇,一個來自未來世界的25歲的大姑娘,平時我老是小鬼小鬼的叫你,看你一臉不服氣的樣子,哪裏知道我真就大你許多,隻是借用了那虛殼而已!我們本不該相遇,本不該相戀,留下這份蹉跎,你我各自神傷……”
“王爺,皇上正等您迴話呢?”剛才那小太監惶恐的立一側,深怕再發生什麽意外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胤祥怎麽了?一抬頭、一淩然,正對上那深深的眸子,心中一緊,難道……?隨之又釋然,他根本沒有看見我,隻是透過我看著身後的遠處!“王爺,皇上正等您迴話呢!”小太監低聲嘀咕了一句,更大的聲音隨後響起!
“怎麽了,十三弟?”聲音中傳來了擔憂,胤祥一震迴過了神,一切恢複了常態!
“皇上不用掛念,臣弟剛才……臣弟剛才隻是……體虛眼一黑,偶感不適,皇上明示!”話音又止,欲語還休,胤祥異樣的表現四爺如何不知,天下最了解胤祥的莫過於四爺了,可是這明顯的距離已經讓一切不複當日了。
“那朕就放心了,剛才朕是說大臣們都說這地界,地貌奇特,山、林、水並趨,確是上乘之地,但地處淶水,方位不正,比不上泰寧山的萬年吉地,朕亦有此意,還是定址泰寧山吧!但此地界雖非上選也是百年難遇的風水寶地,載入地策留以備用。”四爺龍眼開悅,心緒看來並未受剛才情況影響,轉身步向禦馬,正欲上馬,胤祥聲音響起……
“臣弟有個不情之請,望皇上恩準!”
四爺身形一頓,停住上馬之勢,迴身眼中有種意外的喜悅,就像期盼已久的時刻來臨的感覺,“十三弟但講無妨,十三弟為社稷鞠躬盡瘁卻從不要邀功,此番有求,朕定當準之!”剛要上來扶,胤祥卻巧妙避開了,四爺眼神一冷,再次握緊拳頭,隨後又置迴身側了,一切如舊,“十三弟說吧!”
“臣祈求皇上將此地賜予臣弟為寢陵,臣百年之後願長眠於此!”我心頭一震,我雖知道這塊地肯定是胤祥的,卻未曾想過是在這個時候來請求。
“不行。”隻見四爺已現不悅,“十三弟雖是親王但勞苦功高,此地雖為上乗之地但還配不上十三弟,你我兄弟二人珠聯合璧打下這天下,我的也是你的,如果你選址於此,我於泰寧山,千裏之遙,百年之後你我兄弟何以相見?不行。我已為你於泰寧山附近選好一吉地,你之所請免議。”說罷,拂袖轉身。
胤祥追身而上,驚悚色變,惶懼固辭“臣請皇上三思!那等吉地隻有大福大貴者才能受用。臣子身份萬萬受不得!此地於泰寧山相距隻60裏,與臣弟身份極為相配,臣懇請皇上將此地賜予臣弟。”
皇上拉著韁繩,臉色漲紅,張力彌布整個山野,旁邊的隨臣們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小太監早已嚇得雙腿發軟,隻是不敢有所晃動。四爺隨手一鞭,揚起一陣煙塵,轉眼間四爺又迴到了胤祥跟前,眼中的怒氣要蹦出來了,而胤祥一臉毫無懼色的恭敬對著四爺怒視的目光,兩人一直沉默著,在博弈,在較量,隨臣們曾幾何時看見過皇上和十三爺倆人如此,都惶恐不已!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我的心跳嘀嗒嘀嗒的響著,這張力讓我一陣唿吸不暢,頭腦發昏,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了過來。
還是皇上四爺先開口了,“臣,臣,臣,既知為臣,當知為人臣者當遵旨行事,我意已定,不必多言!”迴身上馬!他是皇上啊,怎容得三番兩次逆他心意!我的心緊緊地揪著,就怕著皇上四爺一……就……“胤祥,別再說了!”
“懇請皇上恩準!”胤祥追身上前,跪請馬前,“皇上剛才不是說臣弟所求必準之,懇請皇上恩準啊!”四爺調轉馬頭,揚手欲走,一陳撕人裂肺的聲音響起“四哥,允祥求你了,請四哥準我所請吧!”這一聲喊得我心肺具裂,我的天我的地都已經為之顫抖,而四爺揚起的手也停在半空,沒有落下,看著他的背我能感覺到他的抽搐,好半響,一陣幽幽的聲音傳來“能告訴四哥是為了什麽嗎?”
胤祥頭一低,俯身首地“望四哥成全!”
萬籟俱靜,沒有人敢弄出一丁點響聲!隻見四爺抽動了一下,手鞭一揮,馬鞭狠狠地落在了馬上,和鞭聲同響的同時留下了一句“準怡親王所請!”馬兒吃疼起蹄,一陣灰塵掀起,揚長而去。
“臣叩謝皇上聖恩!”隻聽見胤祥那嘶啞的聲音迴蕩在山野之中
其他隨臣見這等陣勢都趕緊調轉馬頭追隨皇上而去了,一會就沒了人影,隻留下胤祥和那腿軟的小太監,當然還有那透明的我。
我一步一步靠近胤祥,眼淚如缺了堤的洪澇般湧著,我根本就顧不得搽,任它從眼角滑落,一滴滴的落入土中,將地上的土弄出了一個個的點痕,我從不知我的眼淚有這麽大、這麽重、這麽多,能將這土地都弄出痕跡來!等等,我是透明的,怎麽會有痕跡呢?難道?我愣愣的望向胤祥,那凹陷的眼睛放出來的卻是不可置信卻又狂喜的光芒,“小薇,小薇……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的小薇……”,邊上的小太監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嘴巴是合不攏了,試想天地間突然出了個怪物誰還能合的攏嘴啊?
“小薇,小薇……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的小薇……”胤祥起身向我衝來,我也顧不得許多衝上前去,我和四爺終是無緣的,為何每次都是胤祥看得見我,而我和四爺卻一再的搽身而過!
就要靠近的時候,突然一陣熟悉的感覺湧上了全身,我眼前一昏,最後一幕定格在胤祥那絕望的臉上,和那一聲嘶聲裂肺的唿喚“小薇……”
“不……”
——————
我感覺有人一直在晃我的頭,“小姐,小姐,你醒醒!”,我掙紮著睜開眼,透過光,我看清那人就是剛才送我來的那個司機,你為什麽要把我喚醒,為什麽?你可知道你是多麽的殘忍,“不,不,不,我不要醒來,我不要醒來!”恍惚中,我又陷入了混沌之中!
“咳……咳……”咳嗽人的聲音不正是……,我發現自己又置身於那個交錯的時空中,我又迴來了,我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庭院前,根據這地勢這景,我估摸著在西山一帶的皇家園子中。
“爺,您慢著咳,您這樣咳要咳出毛病來的”一個細細柔柔的女聲生生的止住了我的腳步,是七香的聲音,他終歸是納了她嗎?我的心酸楚無比,可是我又有什麽權力去埋怨呢?我現在充其量是個虛無縹緲的魂魄罷了!我把頭探向裏間,發現裏麵還有個屏風,擋住了視線,隻得抬步向前,突然屏風裏麵有人出來,我一急,隱入邊上的櫃子暗處,我吃不準我是透明的還是實體,總歸是小心點好。
隻是個小宮女,慌慌張張的朝外麵跑去了,宮燈昏暗卻也夠我看清床上的人兒了,比我上次見他更瘦了,氣息遊絲,身上已經完全沒有肉了,隻剩那皮包骨頭,眼睛迷離,卻分明寫著不眷戀這塵世,長期的辛累已經在他身上留下深深的烙印,指上的繭比我上次拿著他的大手把玩的時候更厚了許多!
“爺,您這生病有不肯吃藥,您不是要……嗚嗚嗚……”果然是七香,看著她眼帶梨花般的淚,我能感受到她的真心,雖說這心中是酸的,但是也隻有七香是真正關心胤祥的,也隻有托付給七香我才能真正的放心。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隻是難為你了,跟著我這把老骨頭!咳……咳……”
“爺,這是奴婢自願的,當日您百般不肯,終是皇上把我給了你,我才有再伺候爺的福氣,您這麽說是折煞我了!”七香哭聲未停,用手輕輕拍著胤祥的背部。
我知道胤祥剛入中年,可是痛苦的力量確實這麽的大,將一個神武威勇的人徹底壓垮了!
“七香,將那瓶子取來!”遊絲的聲音飄著,七香起身將案邊的一個金瓶取來,隻見胤祥將裏麵的東西倒出來,是泥土,“爺,您這是?”七香疑惑的看著他,隻見他將手中泥土置於口邊,一倒一仰。
“爺,萬萬不可!”七香要搶已經來不及了,那一大撮竟是被他吞了下去,嘴邊還殘留著黑黑的土塵,“爺,您這又是何苦呢,唔唔……唔唔唔。”
我的心隨著七香的哭聲跌宕起伏著,“我定是要葬在那塊地上的,可是當日之事我料定皇上一定是曉得了,每迴都表露出改變主意的神情,我雖極力力爭,卻仍怕萬一死後事情有變,才出此下策!”胤祥掙紮著起身,斜靠邊上。
“爺,福大命大,洪福無邊,您不會有事的。”七香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七香,你可聽好,我交辦一事務必辦到!”
“爺,請吩咐,奴婢定不負所托!”
“今後你逢人便傳:王爺自得皇上賜淶水縣陵地後,高興萬分,每日手舞足蹈。當日就遣侍衛前往取土。數日後侍衛迴來,呈看土色。道之皇帝賜予的吉地,迫不及待地取了一小塊,吞到肚子裏,口中還念念有詞道:”這樣的話,則臣心安而子孫蒙福了‘。聽仔細了嗎?“胤祥掙紮著等待七香的迴話。
胤祥畢竟是胤祥,我心中雖然百般的把他當成小鬼,想保有那一塊淨土,可是該有的心機、算計我都無法否認他一樣都不差,隻是把那塊淨土一直保留著對我罷了,這樣的傳言一出去,以雍正和十三爺的關係,如果雍正再收迴成命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辦到。”七香臉色凝重,臉上的淚痕絲毫沒有減弱她的柔美,“七香,你很美,但可惜你不是她!”胤祥深深地歎了一句,一句“可惜你不是她”讓我有種站天旋地轉的感覺,他終是放不下我的,而我又何曾放下過他呢?
“爺,奴婢連福晉的衣角也夠不上,福晉的才情哪是這個人間會有的人兒啊!……爺,……皇上……馬上就要到了,奴婢鬥膽,已經派人去請皇上去了。”說完七香跪請榻下,聽候責罰。
“你,你怎麽敢隨意擾聖上?”說完,掙紮起身,臉露怒色,可是臉色一轉對上了我的眼,從不可置信到陷入狂喜,神情變化之多之快,讓七香惶恐不已,“爺,爺你怎麽了?”
隻有我知道怎麽迴事,不知何時我已經自暗處挪到了床邊,而他的起身真好對著我這方位,而他終歸是每次都能看到我!我的腳如同被釘子釘住了,半分力氣也是不出來,為什麽,我們的相遇帶來的卻是這無休止的折磨,我去你痛,眼看著你被病痛折磨,我的心滴滴的淌著的都是血啊,看著胤祥蹣跚著過來,我止不住地落淚!
“小薇,我來了,你等著我,等著我,等著我……”
突然聲音啞然停止,胤祥倒下去了,帶著笑意的雙眼再也沒有了神采!
“爺……!”七香淒厲的哀聲迴蕩在這無人的院子裏,“嗚嗚嗚,奴婢恭送王爺!”
我看著胤祥帶笑的臉龐,我幹了什麽?我就像個死神,活生生把我的胤祥驅離了人間,“胤祥……!”我大喊了一聲,雙眼一黑,失了知覺!
我也不知道我喃喃了多久,四爺和旁邊幾位大臣說的話我一句都沒有聽清,隻覺得我的胤祥非常安靜,氛圍非常的溫馨,那種眷寵的感覺襲滿了我全身,“我不知道這一次我能停留多久,雖然現在的你聽不見我也看不見我,但是我能看見你和聽見你就很心滿意足了。我早該到這來了,你的陵寢在這我是一直知道的,我和你說,我昨天聽見你喚我了,前段時間我以為我已經麻木了,拚命的工作,還得了個和你一樣的稱號,拚命十三郎呢,可是你的一聲喚,讓我的心徹底的醒了,它還是痛的,而且半分半毫沒有減弱,而是深深的長在了裏麵,我想,如果我現在用刀子朝我身上刮一百刀,大概也是一點都不覺得疼的”,一陣寒風吹來,我蹙了蹙鼻子,“不過你這小鬼,肯定不知道,你百年以後你的陵寢被洗劫一空吧,平日多讓你勤儉樸素點,沒想到你這小鬼還搞了個這麽大的陵,哼,被劫了活該!”
迴到了平日的閑話家常,不同的是當日是在他懷裏聽他說,今日是對著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的他,對他說!真應著那一句物是人非無語話淒涼!“茗薇、魚寧其實都不是我的真名,都是我迴到過去的一個符號,原來萬分謹慎的我從不敢告訴你我的真名,我的真名叫薔薇,一個來自未來世界的25歲的大姑娘,平時我老是小鬼小鬼的叫你,看你一臉不服氣的樣子,哪裏知道我真就大你許多,隻是借用了那虛殼而已!我們本不該相遇,本不該相戀,留下這份蹉跎,你我各自神傷……”
“王爺,皇上正等您迴話呢?”剛才那小太監惶恐的立一側,深怕再發生什麽意外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胤祥怎麽了?一抬頭、一淩然,正對上那深深的眸子,心中一緊,難道……?隨之又釋然,他根本沒有看見我,隻是透過我看著身後的遠處!“王爺,皇上正等您迴話呢!”小太監低聲嘀咕了一句,更大的聲音隨後響起!
“怎麽了,十三弟?”聲音中傳來了擔憂,胤祥一震迴過了神,一切恢複了常態!
“皇上不用掛念,臣弟剛才……臣弟剛才隻是……體虛眼一黑,偶感不適,皇上明示!”話音又止,欲語還休,胤祥異樣的表現四爺如何不知,天下最了解胤祥的莫過於四爺了,可是這明顯的距離已經讓一切不複當日了。
“那朕就放心了,剛才朕是說大臣們都說這地界,地貌奇特,山、林、水並趨,確是上乘之地,但地處淶水,方位不正,比不上泰寧山的萬年吉地,朕亦有此意,還是定址泰寧山吧!但此地界雖非上選也是百年難遇的風水寶地,載入地策留以備用。”四爺龍眼開悅,心緒看來並未受剛才情況影響,轉身步向禦馬,正欲上馬,胤祥聲音響起……
“臣弟有個不情之請,望皇上恩準!”
四爺身形一頓,停住上馬之勢,迴身眼中有種意外的喜悅,就像期盼已久的時刻來臨的感覺,“十三弟但講無妨,十三弟為社稷鞠躬盡瘁卻從不要邀功,此番有求,朕定當準之!”剛要上來扶,胤祥卻巧妙避開了,四爺眼神一冷,再次握緊拳頭,隨後又置迴身側了,一切如舊,“十三弟說吧!”
“臣祈求皇上將此地賜予臣弟為寢陵,臣百年之後願長眠於此!”我心頭一震,我雖知道這塊地肯定是胤祥的,卻未曾想過是在這個時候來請求。
“不行。”隻見四爺已現不悅,“十三弟雖是親王但勞苦功高,此地雖為上乗之地但還配不上十三弟,你我兄弟二人珠聯合璧打下這天下,我的也是你的,如果你選址於此,我於泰寧山,千裏之遙,百年之後你我兄弟何以相見?不行。我已為你於泰寧山附近選好一吉地,你之所請免議。”說罷,拂袖轉身。
胤祥追身而上,驚悚色變,惶懼固辭“臣請皇上三思!那等吉地隻有大福大貴者才能受用。臣子身份萬萬受不得!此地於泰寧山相距隻60裏,與臣弟身份極為相配,臣懇請皇上將此地賜予臣弟。”
皇上拉著韁繩,臉色漲紅,張力彌布整個山野,旁邊的隨臣們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小太監早已嚇得雙腿發軟,隻是不敢有所晃動。四爺隨手一鞭,揚起一陣煙塵,轉眼間四爺又迴到了胤祥跟前,眼中的怒氣要蹦出來了,而胤祥一臉毫無懼色的恭敬對著四爺怒視的目光,兩人一直沉默著,在博弈,在較量,隨臣們曾幾何時看見過皇上和十三爺倆人如此,都惶恐不已!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我的心跳嘀嗒嘀嗒的響著,這張力讓我一陣唿吸不暢,頭腦發昏,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了過來。
還是皇上四爺先開口了,“臣,臣,臣,既知為臣,當知為人臣者當遵旨行事,我意已定,不必多言!”迴身上馬!他是皇上啊,怎容得三番兩次逆他心意!我的心緊緊地揪著,就怕著皇上四爺一……就……“胤祥,別再說了!”
“懇請皇上恩準!”胤祥追身上前,跪請馬前,“皇上剛才不是說臣弟所求必準之,懇請皇上恩準啊!”四爺調轉馬頭,揚手欲走,一陳撕人裂肺的聲音響起“四哥,允祥求你了,請四哥準我所請吧!”這一聲喊得我心肺具裂,我的天我的地都已經為之顫抖,而四爺揚起的手也停在半空,沒有落下,看著他的背我能感覺到他的抽搐,好半響,一陣幽幽的聲音傳來“能告訴四哥是為了什麽嗎?”
胤祥頭一低,俯身首地“望四哥成全!”
萬籟俱靜,沒有人敢弄出一丁點響聲!隻見四爺抽動了一下,手鞭一揮,馬鞭狠狠地落在了馬上,和鞭聲同響的同時留下了一句“準怡親王所請!”馬兒吃疼起蹄,一陣灰塵掀起,揚長而去。
“臣叩謝皇上聖恩!”隻聽見胤祥那嘶啞的聲音迴蕩在山野之中
其他隨臣見這等陣勢都趕緊調轉馬頭追隨皇上而去了,一會就沒了人影,隻留下胤祥和那腿軟的小太監,當然還有那透明的我。
我一步一步靠近胤祥,眼淚如缺了堤的洪澇般湧著,我根本就顧不得搽,任它從眼角滑落,一滴滴的落入土中,將地上的土弄出了一個個的點痕,我從不知我的眼淚有這麽大、這麽重、這麽多,能將這土地都弄出痕跡來!等等,我是透明的,怎麽會有痕跡呢?難道?我愣愣的望向胤祥,那凹陷的眼睛放出來的卻是不可置信卻又狂喜的光芒,“小薇,小薇……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的小薇……”,邊上的小太監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嘴巴是合不攏了,試想天地間突然出了個怪物誰還能合的攏嘴啊?
“小薇,小薇……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的小薇……”胤祥起身向我衝來,我也顧不得許多衝上前去,我和四爺終是無緣的,為何每次都是胤祥看得見我,而我和四爺卻一再的搽身而過!
就要靠近的時候,突然一陣熟悉的感覺湧上了全身,我眼前一昏,最後一幕定格在胤祥那絕望的臉上,和那一聲嘶聲裂肺的唿喚“小薇……”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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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有人一直在晃我的頭,“小姐,小姐,你醒醒!”,我掙紮著睜開眼,透過光,我看清那人就是剛才送我來的那個司機,你為什麽要把我喚醒,為什麽?你可知道你是多麽的殘忍,“不,不,不,我不要醒來,我不要醒來!”恍惚中,我又陷入了混沌之中!
“咳……咳……”咳嗽人的聲音不正是……,我發現自己又置身於那個交錯的時空中,我又迴來了,我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庭院前,根據這地勢這景,我估摸著在西山一帶的皇家園子中。
“爺,您慢著咳,您這樣咳要咳出毛病來的”一個細細柔柔的女聲生生的止住了我的腳步,是七香的聲音,他終歸是納了她嗎?我的心酸楚無比,可是我又有什麽權力去埋怨呢?我現在充其量是個虛無縹緲的魂魄罷了!我把頭探向裏間,發現裏麵還有個屏風,擋住了視線,隻得抬步向前,突然屏風裏麵有人出來,我一急,隱入邊上的櫃子暗處,我吃不準我是透明的還是實體,總歸是小心點好。
隻是個小宮女,慌慌張張的朝外麵跑去了,宮燈昏暗卻也夠我看清床上的人兒了,比我上次見他更瘦了,氣息遊絲,身上已經完全沒有肉了,隻剩那皮包骨頭,眼睛迷離,卻分明寫著不眷戀這塵世,長期的辛累已經在他身上留下深深的烙印,指上的繭比我上次拿著他的大手把玩的時候更厚了許多!
“爺,您這生病有不肯吃藥,您不是要……嗚嗚嗚……”果然是七香,看著她眼帶梨花般的淚,我能感受到她的真心,雖說這心中是酸的,但是也隻有七香是真正關心胤祥的,也隻有托付給七香我才能真正的放心。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隻是難為你了,跟著我這把老骨頭!咳……咳……”
“爺,這是奴婢自願的,當日您百般不肯,終是皇上把我給了你,我才有再伺候爺的福氣,您這麽說是折煞我了!”七香哭聲未停,用手輕輕拍著胤祥的背部。
我知道胤祥剛入中年,可是痛苦的力量確實這麽的大,將一個神武威勇的人徹底壓垮了!
“七香,將那瓶子取來!”遊絲的聲音飄著,七香起身將案邊的一個金瓶取來,隻見胤祥將裏麵的東西倒出來,是泥土,“爺,您這是?”七香疑惑的看著他,隻見他將手中泥土置於口邊,一倒一仰。
“爺,萬萬不可!”七香要搶已經來不及了,那一大撮竟是被他吞了下去,嘴邊還殘留著黑黑的土塵,“爺,您這又是何苦呢,唔唔……唔唔唔。”
我的心隨著七香的哭聲跌宕起伏著,“我定是要葬在那塊地上的,可是當日之事我料定皇上一定是曉得了,每迴都表露出改變主意的神情,我雖極力力爭,卻仍怕萬一死後事情有變,才出此下策!”胤祥掙紮著起身,斜靠邊上。
“爺,福大命大,洪福無邊,您不會有事的。”七香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七香,你可聽好,我交辦一事務必辦到!”
“爺,請吩咐,奴婢定不負所托!”
“今後你逢人便傳:王爺自得皇上賜淶水縣陵地後,高興萬分,每日手舞足蹈。當日就遣侍衛前往取土。數日後侍衛迴來,呈看土色。道之皇帝賜予的吉地,迫不及待地取了一小塊,吞到肚子裏,口中還念念有詞道:”這樣的話,則臣心安而子孫蒙福了‘。聽仔細了嗎?“胤祥掙紮著等待七香的迴話。
胤祥畢竟是胤祥,我心中雖然百般的把他當成小鬼,想保有那一塊淨土,可是該有的心機、算計我都無法否認他一樣都不差,隻是把那塊淨土一直保留著對我罷了,這樣的傳言一出去,以雍正和十三爺的關係,如果雍正再收迴成命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辦到。”七香臉色凝重,臉上的淚痕絲毫沒有減弱她的柔美,“七香,你很美,但可惜你不是她!”胤祥深深地歎了一句,一句“可惜你不是她”讓我有種站天旋地轉的感覺,他終是放不下我的,而我又何曾放下過他呢?
“爺,奴婢連福晉的衣角也夠不上,福晉的才情哪是這個人間會有的人兒啊!……爺,……皇上……馬上就要到了,奴婢鬥膽,已經派人去請皇上去了。”說完七香跪請榻下,聽候責罰。
“你,你怎麽敢隨意擾聖上?”說完,掙紮起身,臉露怒色,可是臉色一轉對上了我的眼,從不可置信到陷入狂喜,神情變化之多之快,讓七香惶恐不已,“爺,爺你怎麽了?”
隻有我知道怎麽迴事,不知何時我已經自暗處挪到了床邊,而他的起身真好對著我這方位,而他終歸是每次都能看到我!我的腳如同被釘子釘住了,半分力氣也是不出來,為什麽,我們的相遇帶來的卻是這無休止的折磨,我去你痛,眼看著你被病痛折磨,我的心滴滴的淌著的都是血啊,看著胤祥蹣跚著過來,我止不住地落淚!
“小薇,我來了,你等著我,等著我,等著我……”
突然聲音啞然停止,胤祥倒下去了,帶著笑意的雙眼再也沒有了神采!
“爺……!”七香淒厲的哀聲迴蕩在這無人的院子裏,“嗚嗚嗚,奴婢恭送王爺!”
我看著胤祥帶笑的臉龐,我幹了什麽?我就像個死神,活生生把我的胤祥驅離了人間,“胤祥……!”我大喊了一聲,雙眼一黑,失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