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心湖方圓不過百畝,有幾條小溪注入,湖水清澈,隨著秋風微微蕩漾著。


    也就是說湖水是動的,龐斑也是動的,由北往南移動。如果用幾何圖形來解釋,龐斑和李重之間會形成一個三角形,龐斑本身沿著一條邊移動,兩人之間的距離是由遠至近,由近至遠,最後龐斑會隨著湖水流動漸漸遠去。


    湖水流動速度並不慢,李重能出手的時間不會太長。


    李重沒出手,他就孤零零的站在湖畔,聚精會神的看向龐斑,夜色中李重的眼睛好像要燃燒起來,散發著淡紅色的光芒。


    不是李重不想出手,而是李重實在沒機會出手。


    龐斑的武功驚天動地,李重一樣受到影響,整個視野都被龐斑孤傲的身形所占據。將天地化為一幅畫卷,龐斑就是當之無愧的豬腳,星光湖水,柳樹美人,都是為了襯托龐斑而存在的事物,換而言之,星光湖水,柳樹美人都是虛的,隻有龐斑本人才是真的,被畫家灌注了精氣神。


    可有句話叫做過猶不及,太過真實的東西反而會變得虛妄。


    在李重眼中龐斑就是虛妄的,因為星光之下的龐斑已經不是人了,像是虛擬影像之類的幻影,但在李重心中龐斑卻是真實的,因為李重也是貨真價實的大宗師,一樣有感應天地的能力,兩人的精神力量相互覆蓋,宛如磁場一樣感知對方的存在。


    視覺與靈覺幹擾,李重根本沒辦法集中精神,小李飛刀是灌注全部精氣神的一擊,李重的刀就在袖中,卻遲遲不能出手。


    一刀不中,李重馬上就會死在龐斑的反擊之下。


    可刀不出手李重一樣要承受巨大的壓力,這個壓力來源於自己,也可以說源自龐斑。


    汗水順著李重額頭往下流淌,凝結在眉毛上,在真氣的映射下宛如血珠,顯得李重異常狼狽。


    沒有人能打破這種僵持,劍僧不舍做不到,秦夢瑤也做不到。


    能打破僵持的隻有時間,龐斑隨著水流遠去,眾人也漸漸從龐斑的精神力量中掙脫出來,李重長長的出了口氣。


    虛妄消散,龐斑渾雄悅耳的聲音響起:“李兄要是再不出手,龐斑就要走了。”


    “咳咳……”李重輕噓道:“龐兄一路走好,月滿攔江再見!”


    龐斑立即感知到李重的心意,點頭輕笑道:“好,月滿攔江再見!”


    李重是意思是:我認輸了,月滿攔江之前我不會找你麻煩。龐斑也做出保證:好那我也不找你麻煩。


    這是實力決定的戰果,李重確實沒把握殺死龐斑,哪怕是受傷而且被八派種子高手圍攻的龐斑。


    龐斑也沒把握完勝李重,事到如今名聲權勢對龐斑都不重要,什麽複國大計龐斑也不在乎,他就想在月滿攔江的時候突破人間極限,破碎虛空。而破碎虛空的第一個前提就是要處在全盛狀態,不然被浪翻雲一劍斬了怎麽辦?隻有不死才能有機會窺探長生之謎。


    秋蟲鼓噪,寂靜的湖畔再一次響起生命之聲,長白派無刃刀謝峰首先過來道謝:“無刃刀謝峰見過李公子,替師弟師妹謝過李公子救命之恩。”


    這不是溜須拍馬,如果李重不出現,龐斑肯定會一腳點爆鴻達才和鄭卿嬌的腦袋。


    李重拱手道:“些許小事,謝兄不必在意。”


    劍僧不舍有些不解的問道:“李公子為何不出手阻攔龐斑,事關天下大計,難道李公子還在乎是否以多取勝?”


    李重苦笑道:“大師你誤會了,不是我不想纏住龐斑,而是我根本沒有能力纏住龐斑。”


    不舍愕然,書香世家的雲裳和小半道人齊聲問道:“難道李公子的傷勢比龐斑想象中的更重?”


    李重心說我重個蛋蛋,無論天外飛仙還是小李飛刀都是一錘子買賣,我拿什麽纏住龐斑,不過既然雲裳和小半道人送過來一張梯子,那不爬白不爬,人情還能嫌多不成,所以李重輕咳一聲,道:“事實就是如此,我隻是冒險一試而已。”


    好人啊!不舍等人心中滿滿的感激。想到這裏,不舍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盒來,遞到李重麵前:“李公子,這是敝派的複禪膏,雖不如古劍池的迴天丹,也不如入雲道觀的小還陽珍貴,但對內傷卻頗有奇效,李公子且服一劑試試。”


    李重心念電轉,推脫道:“多謝大師好意,龐斑的拳卻是傷人心神,就不必浪費大師的療傷聖藥了。”


    不舍笑道:“李公子不必推辭,有句話說得好,有備無患嘛!”


    李重正色道:“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說到這裏,李重偷偷看了翠袖雙光雲清一眼,心說這摳逼娘們。


    李重確實有意和八派聯盟打好關係,不管怎麽說八派聯盟也是白道魁首,在江湖上很有號召力,有些事情李重一個人是難以做到的,比如乾羅的下落:“諸位,在下有件事麻煩大家,誰知道毒手乾羅的下落?”


    眾人頓時沉默下來,心說李重不會也是黑道中人吧,白瞎不舍的藥膏了,小半道人勉強笑道:“李公子和毒手乾羅有交情?”


    “沒有!”李重的迴答頓時叫眾人鬆了口氣:“活著的乾羅還能牽製一下龐斑。”


    小半道人點頭道:“小花溪一聚,乾羅拒絕投靠龐斑,獨自一身離開小花溪,二更時分乾羅點燃山城的煙火信號,但卻無人支援,乾羅力挫蒙古高手絕天滅地還有小魔師方夜羽……初步估計乾羅的目的是九江。”


    李重聽的連連點頭,再看眾人的眼色也有些震驚,就知道他們也震驚於毒手乾羅的戰鬥力。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小半道人的情報網超過不舍等人,說道人多勢眾,少林肯定要超過武當,那麽原因就隻有一個,武當背後有朝廷支持,能掌控一位武林大豪的行蹤,也隻有朝廷才做得到。


    方夜羽也隻是在朝廷的縱容下才能做到這一點,才能追蹤到毒手乾羅。這個做法很值得商榷,換崇禎來做那絕對是引狼入室,但換朱元璋來做那就叫驅虎吞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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