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西樊川,終南山下,郭靖帶著楊過騎驢而行。


    二人俱都打扮的跟莊稼漢一樣,粗衣布衫,根本看不出是江湖人士,郭靖正對楊過不厭其煩的說教著。


    此地土地肥沃,河流眾多,所以一眼望去水田連綿,鬆林處處,三五人家隨處可見,宛如江南。郭靖和楊過上了一個山崗,一座破敗的寺廟出現在二人眼前,寺廟橫額上書《牛頭寺》三個大字,廟門處有一匹駿馬躲在鬆樹蔭下悠閑的啃食青草,駿馬見到有人前來還仰頭嘶鳴一聲。


    郭靖眼尖,看到鬆樹後的長草中有一石碑,石碑上露出“長春”二字。郭靖心中一動,走過去拂草看時,碑上刻的卻是長春子丘處機的一首詩,詩雲:“天蒼蒼兮臨下土,胡為不救萬靈苦?萬靈日夜相淩遲,飲氣吞聲死無語。仰天大叫天不應,一物細瑣枉勞形。安得大千複混沌,免教造物生精靈。”


    郭靖見了此詩,想起十餘年前蒙古大漠中種種情事,撫著石碑呆呆不語,待想起與丘處機相見在即,心中又自欣喜。楊過道:“郭伯伯,這碑上寫著些甚麽?”郭靖道:“那是你丘祖師做的詩。他老人家見世人多災多難,感到十分難過。”當下將詩中含義解釋了一遍,道:“丘真人武功固然卓絕,這一番愛護萬民的心腸更是教人欽佩。你父親是丘祖師當年得意的弟子。丘祖師瞧在你父麵上,定會好好待你。你用心學藝,將來必有大成。”


    說到這裏,廟內風聲大作,廟門忽然嘣的一聲自行打開,有人高聲說道:“來人可是郭靖郭大俠。”


    郭靖心中一驚,聽出是有人用劈空掌掌力打開廟門,急忙把楊過護在身後,沉聲道:“何方高人在此。”


    裏麵的人笑道:“高人算不上,進來一敘。”


    郭靖雖從掌風中聽出裏麵的人武功不低,但他也不怕,拉著楊過進了寺廟。隻見廟門邊坐著一位黑衣青年,黑衣青年正盤膝而坐收拾柴火,看樣子是準備煮肉吃,在青年身側放著一個包袱,包袱上壓著一柄古樸的長劍。


    “在下正是郭靖,不知少俠尊姓大名。”


    黑衣青年拱手道:“無名小卒李重,郭大俠一定沒聽說過,郭大俠一路前來何不坐下喝杯水酒,吃些幹糧。”


    郭靖拉著楊過坐下,慢慢問道:“李少俠如何得知郭某的身份,又如何得知郭某一路前來呢?”


    李重笑道:“郭大俠雖說換了一身衣衫,但龍行虎步瞞不過有心人,來終南山更不難猜,此時全真教有難,誰不知道郭大俠和全真教的淵源。”這裏的龍行虎步就是說郭靖一身武功誰看不出來,於是郭靖不免也李重的武功高看了幾分,不過李重的眼力還不至於讓郭靖動容,郭靖練的是降龍十八掌,這門武功是由外至內的武功,外家功夫都比較顯眼,比如鷹抓功,大摔碑手之類。


    “全真教有難?”郭靖心急的是另外一件事。


    “郭大俠不必心急,全真教也不算有難,有點小麻煩而已。”李重轉頭衝著楊過友善的一笑,道:“這位是……”


    郭靖笑道:“這是郭某的侄子楊過,打算帶他來終南山拜師學藝,楊過還不見過李前輩。”


    楊過猶豫一下,低聲道:“見過李叔叔。”


    李重登時無語,楊過這廝好沒禮貌,老子大好的青年你叫我叔叔,這叫你嬸嬸們如何忍得下去。心中吐槽一番,李重點頭道:“嗯……全真教的武功中正平和,乃玄門正宗,正好為少年人打好根基。”


    楊過本來以為郭靖不願意教自己武功,也不信郭靖說全真教武功怎麽怎麽好的話,對郭靖夫婦有些怨言,但李重一說楊過就信了幾分,素不相識的誰會花心思騙他一個小孩。


    李重接著說道:“我有那麽老嗎,好吧,也不能讓你白叫一聲叔叔,這樣我送你一件禮物,你想要什麽?還有以後你別叫我叔叔。”


    楊過少年心性,早就把目光釘在李重的太阿劍上了,現在李重一說送自己禮物,楊過的眼睛頓時一亮,脫口道:“我想要……”


    看著楊過想說不好意思說的神色,李重笑道:“你想要我的寶劍是不是,不行不行,不是我小氣,這柄劍到了你手裏就是害你。”


    說著話李重伸手一抓,三尺外的太阿劍被擒龍手氣勁所攝,嘣的一聲彈到李重手中,李重手腕一翻將太阿劍遞給楊過:“給你看看。”


    郭靖看得目瞪口呆,心念急轉,低聲叫道:“擒龍手?”


    李重呲牙一笑:“郭大俠好眼力。”


    擒龍手可不比劈空掌,郭靖隻聽說過有擒龍手這門武功,都沒親眼見過,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此時楊過心急,“錚……”的一聲拔出太阿劍,一時間小廟內橙光繚繞,劍氣森然。郭靖還在胡亂猜測李重是哪個世家子弟,聽到劍鳴聲迴頭一看,頓時有些傻眼:“這是上古名劍……太阿?”


    李重點頭道:“郭大俠果真見多識廣,佩服佩服。”


    郭靖二話不說刷的一聲搶過太阿劍,遞到李重手裏:“李公子收好,過兒……這太阿劍太貴重了,你看看就算了。”


    楊過也不傻,看郭靖的樣子就知道太阿劍有多名貴了,自然也知道李重沒騙他,這劍真不是他能拿的,口中一個勁的給李重道歉。


    李重想了想,說道:“劍是不能給你的,那這樣吧,我送你一本劍譜好了。”李重說著話,又用擒龍手攝過包裹打開,從中取出一本書卷來:“《七七四十九式迴風舞柳劍》,巴山顧道人的生平絕學,別讓旁人看到啊,特別是別被全真教的道士知道。”


    李重翻翻撿撿,郭靖一眼之間就見到李重的包裹中有好幾本武功秘籍,《七七四十九式刀劍雙絕》《大摔碑手》《鐵線拳》《七星劍法》……但很可惜,包括巴山顧道人在內,郭靖一個武功都沒聽說過。


    郭靖當然沒聽說過了,這些武功都是陸小鳳世界中的,後麵幾種都是歐陽情平時收集,臨別時送給李重的,《大摔碑手》《七星劍法》什麽的倒不是一流武功,二流都勉強,但李重還真舍不得送給楊過,《七七四十九式迴風舞柳劍》李重就不在乎了。


    郭靖很想看看《七七四十九式迴風舞柳劍》有多珍貴,但郭靖卻沒辦法看,那是武功秘籍,不是刀劍,看和偷學武功沒什麽兩樣,郭大俠人品絕對過硬。有心替楊過拒絕,郭靖一樣說不出口,你自己不教楊過武功,還不讓別人送劍譜嗎?別說親人,仇人也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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