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板娘這時也才發現一直都沒怎麽注意後麵還有一個人,身形高大冷然的慕洛塵這會兒一坐下,當下立馬在周圍刷了一圈的存在感,讓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老板娘也被這突然出現在麵前的男人閃了一下眼,暗暗咋舌,言笑晏晏的打量了一番,拿起桌上的水壺分別給兩人麵前的空杯子倒上水,轉頭特熱心地對著冉棠梨道:“小梨啊,這是你男朋友吧?小夥子一表人才比電視上那些明星可要帥多了,可真有眼光。”

    話音一落冉棠梨怔愣了一下,頓時有點哭笑不得,下意識抬頭向著對麵看去,沒見對麵之人有什麽異樣,心下慶幸好在老板娘說的是粵語,聽懂的在少數。

    “林姨,他是我同事,我上司。”收迴投向對麵的目光,轉而對著老板娘解釋道。

    老板娘微訝,又看了一眼慕洛塵,才說道:“同事關係好啊,更方便兩人發展發展不是?”說完不顧她作何反應,隨手把菜單遞給她:“這次還吃冬菇滑雞煲仔飯不?”

    她接過菜單也沒打開,倒是先問了問慕洛塵:“你想吃什麽?”

    他聞言自是想都沒想的說道:“隨你。”

    好吧,她就知道會是這樣,問了也等於沒問。

    “林姨,這次不點冬菇滑雞了,要兩份什錦煲仔飯,另外要一份紫薯銀耳湯和一份海鮮菌湯。”點完餐,把菜單遞給了老板娘。

    “行,沒問題,你們稍等一會啊。”老板娘說完收起菜單便往廚房走了去。

    小店裏麵開著一台壁掛式的空調,偶爾有循環而過的涼風吹來,溫度沒有很低,吹在身上很舒服。

    從廚房的方向收迴視線轉過頭來時恰好撞上了對麵一雙清明深邃的瞳眸,這才發現他不知道打從什麽時候便一直注視著她坐的這邊。

    接觸到目光的一刹那,手心下意識一顫,很快不覺痕跡的與之錯開轉而視線落在他麵前的玻璃杯上。

    不知道為什麽,相處這些日子以來,每次跟他目光對視總會感覺到一股迫人的吸引力,那股與生俱來的強勢氣息雖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外露,卻總是在不覺痕跡中影響著她,那雙漆黑的瞳眸,仿若是一汪深不見底的幽潭,看似平靜的表麵隱藏著不可預知的漩渦浪潮。

    還有那越來越如有實質的熟悉感,都讓她想要前進一步探知,卻又不得門路。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耳邊間或傳來相隔幾張桌子客人零星的說話聲,玻璃杯裏的白開水還留有餘

    溫,她雙手握著杯子,驀然間好像想起了什麽。

    抬頭看向對麵,抿了抿唇,斟酌了一番,道:“那個,你能聽得懂粵語嗎?”

    慕洛塵聞言看了她半響,終究是沒能讓她失望:“聽不懂。”

    一瞬間,她緊繃著的神經鬆了下來,心下悄悄唿出口氣,想起先前老板娘說的話,暗自感歎還好,聽不懂就好。

    當下也不再緊張,端起杯子喝了幾口水,沒話找話,看向他道:“你別看這裏店小,不起眼,但是這裏的東西很好吃,特別是煲仔飯,味道很正宗,保證你這次吃完了下次還想來。”

    “你認識這裏的老板?”待她說完,他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她一愣,很快想明白他在疑惑什麽:“這裏的老板娘是我前兩年去廣州的時候認識的,那會兒她在廣州開了一家大排檔,主要經營煲仔飯,生意特別好,我去過好幾次,也就打了個眼熟,後來迴了北京又去了美國再迴到北京,一個人閑著沒事逛街的時候剛好進了這間小店,然後又很有緣分的碰見了這裏的老板娘,這才知道林姨的兒子大學畢業後留在了北京工作,不放心她也就把她接了過來,所以她也放棄了在廣州開了十幾年的大排檔,來了北京之後倒是又閑不住開了這麽一間小店,還是賣煲仔飯。”

    說到這裏,見對麵他聽得認真,覺得不得不說一下這裏煲仔飯的特色:“你不怎麽吃應該不知道,其實現下大多數的煲仔飯專賣店都是有完整的一整套工業化流程,都是機器設備代替了人力,不像這裏,林姨做了十幾年的煲仔飯,火候的掌握全靠一雙手,機器的怎麽說到底是不比手工的,哦,對了,這裏用的都是傳統的瓦煲,泥胚特製的。”

    以前在廣州的時候因為自己喜歡吃煲仔飯,最後有一次吃完了順帶著把瓦煲也捎了迴去,而且還跟林姨要了配方打算迴去自己做來著,隻不過後來怎麽都做不出印象中的那種味道。

    其實流程很簡單,就是加米加水最後再放菜,唯有難以掌握的一點就是火候,米飯要七成熟,少則夾生,過了的話蔬菜配料的味道融不進米飯中去,煮出來的煲仔飯照樣口感不佳。

    說多說少都是一個功力的問題,最後幹脆索性也沒再用瓦煲做過煲仔飯。

    冉棠梨說著說著便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迴過神來的時候驚覺對麵慕洛塵仍舊不動聲色的看著她,正了正身子,看向他道:“你肯定不知道什麽是瓦煲吧?就是盛飯用的小砂鍋。”

    說話間,恰好老板娘端著他們點的餐送了過來。

    “行了你們慢慢吃啊,我先去招唿別桌。”

    “謝謝林姨。”

    冉棠梨轉頭看向對麵,抬手敲了敲麵前的砂鍋邊緣:“看見了嗎,這就是瓦煲了。”邊說邊把其中一份湯推給他,“這是紫薯銀耳湯,味道微甜,特別給你點的,嚐嚐吧。”

    慕洛塵聞言看了一眼推至麵前的湯,然後又抬眸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點了點頭,伸手拿起旁邊的勺子喝了一口。

    冉棠梨用勺子攪拌著鍋裏的米飯,邊抬頭看他:“吃煲仔飯要先拌一下才好吃,更容易入味。”

    他照著她的樣子也開始拿起勺子在砂鍋裏拌了拌,隨著翻動米飯的香氣肆意而出,熱氣也肆無忌憚的往外蒸騰。

    半響,他忽的出聲:“你以前經常出遠門?”

    她舀起一勺米飯正要往嘴裏填,聞言一愣,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看向他:“算是吧,畢業後那兩年基本上世界各地想去的地方差不多都去過了吧。”說完吃下了勺子裏的米飯。

    她喜歡吃冬菇滑雞煲仔飯,這什錦口味的以前老板娘給她推薦過,口味微甜,說很好吃,不過她自己並不是很喜歡吃甜,也就沒點過,今天第一次吃才發覺老板娘說的不錯,還真是挺好吃的。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她含著滿口的飯有點不理解。

    “為什麽要去那麽多地方?”他的聲音細聽之下不難聽出其中的一絲謹慎。

    冉棠梨倒是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麽,低歎了一口氣:“你知道吧,畢業那年我意外的出了一次事故,之後就聽不見了,怎麽說呢,當時很不好過吧,心裏難受,感覺天要塌了一樣,生活都沒有希望了,現在想想,那次大概是除了我媽媽去世之外對我最大的打擊了。”說到這裏,她發現對麵他聽得認真,笑了笑,繼續道:“那時所有的安排和規劃都被打亂了,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麽,還可以做什麽,那段時間很頹廢,也很迷茫,最後索性什麽都不做訂了張火車票然後就義無反顧的南下了,就是想出去走走,權當是散散心了,找找目標,後來這麽一轉就轉了兩年,不過現在迴來了。”

    或許是走過了最初那段最艱難的日子吧,也可能是現在恢複了聽覺,再說起當時倒是沒了那一份悵然,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隻是個中幸酸卻是隻有自己心裏最懂。

    慕洛塵目光直視著她,眼底深處

    帶著讓人看不真切的深沉,聽她說完,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你後來留在了美國?”

    “是,不過其實也沒什麽,隻是最後轉到美國去了,感覺不想再到處走了,也可能是剛好那一片環境吸引了我吧。”她抬頭看他說著話,索性放下了手裏的勺子。

    大概是以前兩年的時間都習慣了,說話時總是習慣性地看著對方的臉,是以,這個習慣現在說該還真是不好改,說話時總是會下意識地去看別人的嘴。

    習慣果然很可怕,不由得心下自嘲的歎息一聲。

    他沒再出聲,隻是盯著她的眼神讓她看不透徹,氣氛莫名的沉寂下來,冉棠梨聳了聳肩,笑著打趣道:“不過你看我現在好了啊,是不是很幸運?說起來連醫生都說我這是奇跡。”

    吃完飯迴去的時候在寫字樓下麵碰到了冉棠梨不是很願意見到的人。

    路邊惹眼的紅色高級跑車車門打開,一個打扮靚麗的年輕女子帶著足以遮住半張臉的大墨鏡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這麽不想看見我?”女子走到她跟前,隨手摘下了墨鏡拿在手上,對她勾唇一笑。

    她皺著眉看著眼前的唐夢婕,前幾天見她的時候還是一頭酒紅色的離子燙,才幾天的功夫,又成了一頭金棕色的大波浪。

    “你怎麽在這兒?”她語氣淡淡道。

    唐夢婕看了一眼這時自她身後走過來的慕洛塵,稍一打量,再次轉頭看向她:“我來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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