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刀可是你打造的?”須卜角一舉陳原之刀,笑嗬嗬地看著陳原。


    陳原又要跪下去,須卜角一使眼色,身旁攙扶住陳原。


    陳原語帶哭腔道:“正是我打造的。”


    “用那裏的鐵礦呢?”


    “西山的鐵礦,我們今日所丟之鐵礦就可以打造此刀。”


    陳原說著話,眼睛看一眼那刀,趕緊收迴自己的眼光,似乎十分害怕的樣子。


    須卜角哈哈大笑起來。徹底放鬆對陳原戒備,一個打鐵匠,一個膽小如鼠之人。


    哎,實在不值一提,如果不是有打鐵的才能,這個世界,隻怕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隻是,這刀,還有……”


    陳原看一眼須卜角,想說話,卻欲言又止,眼神裏明顯還是害怕。


    須卜角道:“有什麽盡管說。我為你做主撐腰。”


    陳原眉頭一皺道:“首領,這刀打的並不算好,這上麵還有兩個缺陷。若再打造,必然能打更好。”


    “這刀還有缺陷?還能打的更好?”須卜角瞳孔放大了幾倍,眼睛閃亮,顯然興奮不已。


    他說話都有點像剛才的陳原般,都開始顫抖起來道:“你說哪裏還有缺陷?”


    陳原一指還在須卜角手上拿著的刀,似乎不太好說清楚,比劃一陣。


    須卜角未解其意,將刀往陳原手上一遞,笑道:“你給我說清楚。”


    陳原左手接過,將刀放到一個火把下,右手一拉須卜角道:“首領,你過來些,這樣看的清楚些。”


    陳原左手伸長,須卜角剛好往他身前一走。


    兩人幾乎挨著,陳原猛地一神右手,一下套在須卜角脖子上,往後一帶,伸出右腿去擋須卜角的腿往後傾倒的腿,雪地本就很滑,須卜角當場摔落雪地。


    這本是瞬間的工夫,身旁眾人看來,其實就是火光一閃,須卜角就摔倒在地。


    陳原一擰身,右膝蓋頂著須卜角的腹部,右手肘頂著他的胸口。左手抓緊這刀,寒光一凜,高聲喊道:“都別動,誰動他就死!”


    這個動作同樣兔起鶻落,刹那間,須卜角已經在陳原的刀口之下。眼睜睜看著陳原用刀放在自己的咽喉。


    李發、牛金、老古也都趁機搶迴自己的寶刀。


    不是他們比匈奴人厲害多少,隻是匈奴人早就喪失對他們的警惕,而這一步,又是陳原剛才反複交待過的。


    故而,每人盯著自己的目標,陳原動手的同時,將自己的寶刀搶迴,手舉著刀,站成一圈,將陳原圍在中間。


    隻要一個疏忽,一個大意,就是命喪橋頭。


    看著凜凜的刀光,須卜角歎口氣,哎,大意啊,居然被人所乘。


    眼前卻是保命要緊,須卜角高聲道:“你們都讓開。”


    匈奴人被剛才的亂局嚇傻了眼,本是一個呆頭呆腦般的傻家夥,怎麽看,都是一個十足的懦夫,居然刹那間製服住他們首領。


    他們都站在那裏,一時還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同樣傻眼的還有莫家堡牆上手拿弓弩,正為陳原等人的窩囊表現憤怒不已的時候,覺得陳原等人丟盡顏麵之際。


    形勢突然逆轉,而剛才的懦夫,膽小鬼,這一刻,立刻高大起來,偉岸起來,成為他們心中的英雄一般人物。


    莫幽笑道:“韓兄弟,還是你看的高明一些。你看,我們要派人出去嗎?去幫幫陳原。”


    韓泰道:“不必了,那陳原已經大獲全勝,每一步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莫幽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


    陳原高喊:“你們過來!”


    那後邊6人,跑著過來。直接從懷裏掏出牛皮繩子,將須卜角捆綁的結結實實。


    陳原鬆一口氣,看一眼須卜角道:“須卜角,你沒想到吧?”


    須卜角道:“你厲害,居然連綁我的繩子早已經準備好了。”


    “哈哈哈哈,我出來時候就做好準備了。”


    須卜角咬牙切齒,“都怪我心太仁善,若一早將你殺了。焉能容你活到現在?”


    “哈哈,看到寶刀,你就舍不得殺我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的太多,又何止你我?”


    “我留你一命,你也該留我一命。”須卜角已經語無倫次地說道。


    陳原冷眼一掃須卜角道:“我不會殺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不用說三個,就是三十個,三百個,我也答應你。”


    “第一,命令你的部下,將兵器,彎刀,弓箭全部放於橋頭這邊。”


    須卜角明白,他手下的兵器,才是他保命最重要的根本。


    陳原等人,畢竟人少。若殺了他須卜角,他手下兄弟報複,自然他難逃命。


    陳原看著須卜角,嘴裏喊道:“一、二、三。”


    須卜角還在猶豫,陳原抓過他的右手,放在橋欄杆的白雪上。


    “啊”一聲淒厲地慘叫,喊的四下眾人無不惶惶然,這聲音猶如地獄出來一般,叫的人毛骨悚然。


    右手大拇指已經被陳原砍掉,鮮血依舊從須卜角手上不停滴落,滴滴答答。


    陳原一手舉火把,一手舉著須卜角的大拇指,站在橋頭,高聲喊道:“須卜角!你說,聽不聽話!”


    火把閃耀嚇,須卜角的臉已經抽搐的變了形一般,咬著牙,咯吱吱響,一邊還高聲盡力喊道:“聽話!我聽話!”


    “我的三個條件,完成一個,我開一個。每一個,你耽誤時間,就是一個指頭。”


    陳原拿著大拇指又在須卜角麵前晃了晃。


    第一個條件,兵器放在橋頭北邊。


    第二個條件,戰馬全部趕到橋頭北邊。


    第三個條件,匈奴人的外套全部脫掉,牛皮袍,羊皮衣全部脫下,丟在橋頭北邊。


    須卜角盡管被綁縛,還是有權威的,他不敢半分陳原的條件,這哪是條件,這都是催命符。


    稍稍耽擱,就是一個指頭。


    最後,看匈奴人全部聚集在橋頭南,一個個衣衫單薄,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不時傳出噴嚏聲,咳嗽聲。


    陳原親手將須卜角的外麵的黑裘皮大氅脫下,披在自己身上,對他踹一腳道:“你們統統給我滾!”


    須卜角被陳原一腳踹的翻了幾個跟頭,哀嚎著,被自己的部下帶走。


    火光在河對岸閃耀,一串串火把,帶著這匈奴人遠去。


    莫家堡牆上,碉樓上,火光閃動,莫家部曲、還有莫家所有的鄉親,幾乎都來了。


    齊聲高唿“你們統統滾!你們統統滾!你們統統滾!”


    這喊聲在這夜裏陣陣迴蕩,說出莫家堡鄉親的心聲,讓這些強盜一般的惡徒,統統滾蛋,有多遠,滾多遠,再也不想見到他們。


    莫夫人此時站在西南的碉樓裏,正抹著淚,看著匈奴人遠去的火把。


    她當然不是為匈奴人難過,她是說不出的激動和高興,遠遠望著陳原,正是大兒子莫幽一樣的身影。


    一旁的女兒,正和莫家鄉親一起高唿“你們統統滾!”


    小姑娘都不記得自己喊了多少遍,此時,一邊拍著巴掌,一邊有節奏的再喊出來,似乎將這半天的恐懼,將這半天的緊張,一起吐到九霄雲外。


    她們是陳原製服須卜角後,從後麵的碉樓趕過來的。一開始,莫夫人不敢看下去,帶著莫凝雪從東南的碉樓,去了北邊。


    一個個消息不斷地往那邊傳,先是憤怒陳原的無恥,陳原的懦弱,陳原一點血性男兒漢的樣子都沒有。


    莫凝雪心裏不知罵了多少遍這陳原,後來,當陳原製服須卜角之後,後麵所有的部曲鄉親,全部湧到南邊看熱鬧。


    兵器一堆堆放在橋頭,戰馬也拉進來,後麵莫幽派人和陳原去談,草料他來解決,陳原才答應戰馬也被拉進莫家堡。


    莫凝雪激動的拉著母親的手,眼睛含著淚道:“陳原,陳原,陳原,他……”


    小姑娘過於亢奮,隻是喊著陳原的名字,卻說不出話來。


    莫夫人連連點頭道:“是,這陳原救了莫家堡,我們莫家要好好謝謝他。”


    莫凝雪跟著點點頭道:“應該,應該的。”


    莫家堡外,火把跳躍,人頭攢動。匈奴人走後,部曲鄉親紛紛走出莫家堡,來到外麵的河邊,來到橋頭,歡唿著,跳躍著,盡情的發泄剛才的緊張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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