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大堂,塢主莫幽正坐在書案前,書案上一堆竹簡,他將竹簡放在書案上。


    莫三剛進來匯報陳原所講的那隕鐵之事,這時,護院韓泰也從外麵急急忙忙趕迴來。


    “莫三,你再講一遍,讓韓護院也聽聽”。莫幽開口道。


    莫三再次講了,剛才送飯之際,那個逃兵陳原講,鐵匠鋪有一塊天上掉落的隕鐵,可以打造100把寶刀寶劍。


    “什麽?”韓泰上前一把抓住莫三的領子道,“那陳原真是這麽說的?”


    “是”。他就是這麽說的,他還說,“這隕鐵在鐵匠鋪不得利用,實在可惜。”


    韓泰急忙拱手衝莫幽道:“莫塢主,此事耽擱不得,應該叫那陳原馬上叫來,問個清楚。”


    莫幽點點頭,衝莫三一擺手道:“快,去將那逃兵陳原叫來。”


    莫三飛一般跑出去。


    莫幽問韓泰道:“韓兄弟,馬邑縣豪強聚會都如何說?他們的逃兵抓的如何?可有什麽新情況?”


    韓泰一皺眉,臉色沉下來道:“迴塢主,此事大不妙。野人穀匈奴人須卜角放出話來,誰找他麻煩,他就先讓誰家過不好。因此,各家豪強,都不願意挑頭對抗那匈奴人。


    我們抓逃兵,本就是為了對付匈奴人。可現在,各家都不願意出頭。後來秦家出一主意,各家將這逃兵藏好,將身體養好,40天後,讓這些逃兵選出首領,直接去對抗匈奴人。”


    莫幽沉思一陣,開口道:“看來秦家沒少抓逃兵啊。”


    韓泰道:“秦家有40人,張家有30多,還有劉家,王家,還有我們莫家,總共抓了122個逃兵。將來若讓他們自選,肯定秦家占優勢。”


    莫幽歎口氣道:“匈奴人越發猖獗,豪強都不敢出頭。這雁門郡,這馬邑縣,隻怕是越來越危險了。”


    “是,所以我們也要抓緊準備兵器。不光有弓弩,環首刀更須要有。若是那逃兵真的能打造出寶刀,不用寶刀,就是像漢軍一樣的環首刀。我們就是搬家也不怕了。”


    莫幽臉色一沉,低頭沉思。


    這馬邑的豪強基本都是塢堡內作戰,弓弩基本就夠。可這兩年,這漢軍越發缺糧,雁門郡似乎朝廷越發不看重。眼看著就保不住了。不少豪強大家,紛紛搬走。


    路上就要用這短刀護身,韓泰說來說去,想勸莫幽早下決心搬家。


    可莫幽心裏那裏舍得,他苦笑一聲道:“若有好刀,自然更好。”


    韓泰看莫幽還難下決心,但是能動心也算不錯,那就先把刀打造出來,總比到時候想走沒兵器好。


    想到這裏,韓泰道:“莫塢主,若是這陳原真能打刀,也就40天的功夫。還請莫塢主不要吝惜花費。”


    莫塢主笑道:“寶刀難得,我豈有不知。”


    這個時代,能打造一把刀,都是需要工匠千錘百煉而得。花時間,花人力,更多的耗費金錢。一把刀價值,能趕上一戶中等家庭一年收入來交換。


    這時,莫三帶著陳原已經來到大堂下。


    莫幽看一眼陳原,就是一愣,呆呆地望著陳原,許久不發一言。


    韓泰一看,立馬明白,這陳原遠遠的看過去,就有點像莫幽家被鮮卑人擄去的大公子莫愁。


    莫家不肯搬家的原因就在這裏,大公子二公子被鮮卑人擄走8年。當年,莫幽是立下誓言,一定要找迴兒子的。兒子不會來,他們絕不走的。所以,邊郡即使亂成現在這個地步,韓泰也不敢輕言讓莫家搬家的。


    韓泰看莫幽一直不說話,輕輕咳嗽了幾下。


    莫幽醒轉過來,看下麵已經施禮過的陳原道:“你就是會打鐵的陳原?”


    陳原道:“在下家裏,多年打鐵,我見過甚多。隻是今日見這裏一塊好好的隕鐵,遺落在地,未能成為寶刀寶劍,深感可惜,因此出麵告知莫三。若莫家答應我三個條件,我願意帶著眾位逃兵兄弟,打造寶刀出來。一報莫家之恩,二不使這隕鐵當廢鐵,寶物空空無用。”


    莫幽微笑道:“那三個條件?”


    “第一,打鐵乃苦力之話,需要飯量加倍,並且要一日三餐,供我弟兄。每日每人不少於半斤肉。第二,在下打鐵將用家裏祖傳的絕技,不可使外人看到。因此,鐵匠鋪一周需圍攏起來。第三,做好寶刀,我等弟兄,也需人人有份。”


    “答應這條件,何時可以做好呢?”


    “一個月時間,打造一百一十把寶刀,莫家一百把,我們10把。”


    “頂多給你們5把。”


    “那好,我要4把刀,6支長矛。”


    “好。”


    莫幽幹脆的答應,陳原都有些意外,也就是說馬上就是一日三餐了,馬上就有肉吃了。


    陳原臉色波瀾不驚,內心風雲激蕩,這幸福來的太快了,簡直都要把他自己衝倒了。


    他正高興,莫幽卻低沉地接著說道:“不過,這石炭,還有鐵礦,你看看要多少,都需你們自己去上山采集。”


    陳原心想:隻要能吃飽,莫說上山采礦,上山打虎,我們又有何怕?


    陳原一算,石炭2000斤就夠,鐵礦1200斤也足以使用。報出數字,並滿口應承自己來辦就好。


    莫三將陳原帶走。


    韓泰看莫幽一臉的喜色,自己卻有些擔心道:“莫塢主,看那陳原也不過20歲上下。他真的能打鐵?聽其意,莫不是為了吃一日三餐,為了能吃上肉,故意來欺騙莫塢主的?”


    莫幽一笑道:“韓泰,你看那陳原像愁兒嗎?”


    韓泰連忙道:“是,有點像,如果他不是這般瘦,隻怕更像。”


    迴答到這裏,韓泰馬上意識到莫幽壓根就不關心陳原是否能打鐵,會不會打鐵,隻是看到了他寶貝兒子的影子一般。


    若這陳原吃的再好點,不像現在這般皮包骨一般,必然也是一個像莫愁公子那樣英武的少年。


    哎,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天色將黑之際,莫三又來到小黑屋,陳原打開門,就聞到了幾年沒聞到的肉香。


    鹿肉,每人半斤,餅子帶來兩筐,粥兩桶。


    這下,小黑屋沸騰了。


    人人都以為來到天堂一般,也許隻有天堂才能管飽,還有肉。


    饕餮大餐,風卷殘雲。


    莫三等人走後,陳原迴到屋中。


    隻見眾人齊齊的跪倒在地,李發老古秦金在前,其餘眾兄弟在後。


    李發道:“陳大哥,吾等兄弟隻有跟著你,才能有今日,請受吾等一拜。”


    拜完之後,李發摸著肚子道:“陳大哥,隻怕今日也訓練不成了,肚子實在太飽了,現在覺得這肉就在喉嚨裏,動一動就會出來。”


    陳原一笑道:“今天休息一天。以後,天天有的吃。下麵我們將一起打鐵,體能訓練也不能耽誤。隻要跟著我,眾位兄弟請放心。有我吃的,就有你們吃的。我絕不讓一個兄弟餓肚子。”


    眾人再次拜謝。


    從此,小黑屋裏,對陳原不再是單純的懼怕,也有愛戴,就連秦三也發自肺腑的崇敬起陳原來,因為他不知道多少年都沒品嚐過肉的滋味了。


    這種幸福,不知道能迴味多少年。沒有陳原,他根本沒有這等幸福的享受。


    夜色裏,每個人都是在不斷迴味中度過一個幸福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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