砌牆女屍轟動了整個北京城,迅速成為微博熱搜第一。

    社裏的小趙跑這個新聞,迴來邊喘氣邊說:“警方那邊給結果了,說是那女的姓江,死的時候應該隻有23,那就是十多年前嘍。要不要調調那個時候的失蹤少女新聞?”

    秦森窩在電腦前敲敲打打,又聽見小趙說:“我今天一同行的說那女的好像叫什麽江梅,不知道是真名還是化名。厲害了我的哥,出來個屍體連人家名字已經知道了。我們還真比不上。”

    “叫什麽?”秦森手指卷縮停在鍵盤上方,抬起眼皮看向小趙。

    “江梅。”

    電腦屏幕上的qq對話框跳出幾條消息,秦森瞥了一眼無心搭理,問道:“那個江梅是哪裏人,知道嗎?”

    小趙走到飲水機邊倒水,說:“聽說老家是廣東的,但她父母現在都在北京生活,所以屍骨就運迴北京了。”

    “那埋屍地點呢?”

    “一間出租屋裏。”

    “我是問在哪個城市。”

    小趙:“西安。”

    屏幕上又彈出消息,秦森皺眉,迴了一行字便起身離開辦公室。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裏,隻是想下樓去唿吸點新鮮空氣,靜謐暗沉的樓道裏空無一人,他的腳步聲迴蕩著,一聲一聲踏在老舊的故事裏。

    西安。

    那個毒窩的所在地,倪成死的地方。

    江梅。

    黃宇口中那個自殺的女人,倪成夢裏唿喚的名字。

    秦森從大樓的後門口出來,低矮的灌木叢整齊的排成一條線,大片陰影的籠罩下就連穿過的風也變得涼絲絲。

    他靠在牆上,米黃色的粉有些脫落,都印在他黑色的t恤上,宛如一幅抽象畫。秦森有些顫抖的點上煙,不遠處的最後一個停車位被占滿,是一輛破舊的銀色麵包車。

    最後一晚,直到那天,要去幹所謂的大事前倪成還是沒有和他交心。他知道倪成想弄死黃宇或者陳凡,可是這就像拿雞蛋去碰石頭一樣。

    秦森事先給老高打了電話讓他報警,把交易地點和時間都交待清楚。這一晚他根本睡不著,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說是幹一次大的,可怎麽就隻讓黃宇,他,倪成,還有一個小嘍囉一起去拿。

    他翻來覆去的想,想到之前黃宇他們拿貨,都是幾經周折,不存在唯一的交

    易點,也不存在單一的線路。

    難道他們去拿的不是真的貨?還是什麽。秦森腦子亂作一團,摸不透陳凡到底在計劃些什麽。

    如果明天警察來了,如果沒有抓住黃宇和另外一個毒販,那麽他和倪成差不多也算完了。

    可是這是他逃出這個地方的唯一機會。不能再耗下去了,都快一年了。

    黃宇開的是一輛銀白色的麵包車,秦森坐在副駕駛,剩餘的兩個人坐在後麵。

    約好的時間是下午一點,成北公路隧道入口前。

    秦森支著右臂靠在窗口,把抽完的煙扔了出去,扭頭問道:“不會就我們幾個人拿貨吧?”

    黃宇呲著黃牙笑了聲。

    秦森皺眉,“什麽意思?陳大哥這是要犧牲我們還是怎麽著,等會萬一有警察我們被抓了也沒關係?還是說我們不是去拿貨的,隻是做個眼線?”

    “當然拿貨,老張你別東想西想了。上頭怎麽安排我們就怎麽做。”

    “黃宇,這話就不對了,我說萬一被抓了呢?”

    “你放心,就算被抓了,我們拿的那點劑量也不會判死刑的。”

    秦森挑眉:“我聽說這次要的可是純度有90%的海|洛因,怎麽就成了那點劑量?”

    黃宇換擋,說:“我們哪裏碰得到這麽好的貨,輪不到我們辦事。”

    “你的意思是有別人去拿?”

    “你別問了。”

    秦森笑著說:“還以為你和陳凡多好,原來他最信任的不是你啊。”

    黃宇咒罵了幾聲。

    周圍綿延的山巒平靜而高聳,天空藍得沒有一朵白雲,秦森站在五十米開外的地方四處望著,迴過頭望了幾眼,黃宇似乎驗好貨,朝他和倪成打了個手勢準備打道迴府。

    四周安靜的不像話。

    秦森故意走得很慢,黃宇催促了幾聲。

    跟在黃宇身邊的人說要去尿尿,憋不住。也不管黃宇陰冷的神色,捂著襠就往草叢裏跑。

    除了細嗦的草叢生,遠處似乎傳來車子摩擦柏油路的聲音,黃宇心一緊,朝著草叢吼道:“你個兔崽子他媽的快點!”

    話音剛落,黃宇身體一繃,後脖頸那裏抵著什麽冰涼的金屬利器,隻聽見倪成說:“你知道我有多想一刀捅了你嗎?”尖銳的刀子慢慢抵進脖頸裏,刀口處溢出鮮紅的血。

    黃宇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但是嘴上卻不求饒,“倪成你他媽的發什麽瘋,快把刀拿開!”

    秦森站在那裏來不及阻止,倪成似乎在說什麽,越說越激動,眼睛都紅了,黃宇趁其不備反手握著他的手,拿著刀朝倪成的肚子捅去。

    “黃宇!”秦森衝過去攔黃宇的刀,就差那麽一點,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黃宇像著了魔還想往倪成身上捅。

    剛尿完從草叢裏出來的小嘍囉嚇得直接提著褲子倒在地上,結巴的講不出一句話。

    “倪成你他媽的,老子弄死你!”

    秦森從後麵圈著黃宇,他蹬著四肢,怒發衝冠的模樣像是要吃人。

    秦森說:“快把倪成扶上車,去醫院!”

    那個小嘍囉踉踉蹌蹌的爬到倪成身邊,鮮血流了他一手。

    秦森對黃宇說:“你他媽想殺人嗎!”

    黃宇把刀子扔到一邊,捂著後脖頸,咬牙切齒的說:“想殺人的是他!操他媽的!”

    小嘍囉腿軟,拖都拖不動倪成,腹部的血浸濕了他深藍色的衣服,猶如濃稠的墨黑得讓人心慌。

    遠處傳來警笛聲,黃宇瞪大眼睛看向秦森,“這他媽的又是怎麽迴事!”

    那小嘍囉似乎知道這次完了,扔下倪成,把腿就往草叢裏鑽。黃宇抹去脖子的血,快步走向麵包車,打算開車逃走。

    秦森從後擒住他的手腕,膝蓋頂上他的小腿,壓著黃宇遏製他的動彈。

    “老張,操|你媽的這是什麽意思!”

    秦森來不及說什麽,隻聽見躺在那裏的倪成似乎氣數已盡,臨走前大喊了句,江梅,望著天眼睛還張著就走了。

    黃宇使勁全身的力氣用手肘狠狠頂了一記秦森的肚子,反身逃脫奔向麵包車,秦森咬牙追過去。

    警車已盡從路的兩頭包圍。逃不掉的。

    黃宇猙獰的麵孔堆積了無處發泄的憤怒,他撲向秦森,嘴裏大罵:“操他媽的,你出賣老子!”

    警車舉著槍快步逼近。

    黃宇被秦森抵在麵包車的反照鏡處。

    “張深!我□□媽!”黃宇掙紮不出,喉嚨快被他的手臂抵得出不了氣。他的雙手也緊緊掐著秦森的脖子,忽然他鬆開一隻手去抓秦森的手,試圖揪開他。

    秦森得以喘氣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倪成,他已經走了。

    刹那

    間,脖子處一陣刺痛。

    黃宇握著針紮在他的脖子上。

    沒過十秒,秦森眼前一陣恍惚,神經像是被什麽切斷了,再也沒有力道去控製黃宇。

    “砰!”

    整耳欲聾的槍聲劃破天際,空中飛去一群鳥。

    秦森倒下的時候看見黃宇的胸口流著血。

    他忘了黃宇身上還帶著貨。四號海|洛因。

    後來也是高健告訴他的,他們分了兩個線路,陳凡命其他帶人去拿假的來迷惑警方視線,讓黃宇去拿真的。

    所以,那就是純度極高的海|洛因。

    不純他怎麽就短短幾秒暈厥了,不純他後來又怎麽會在戒毒所待了五年。

    都抓到了,唯獨陳凡。

    秦森想起倪成死的樣子,眉頭深深皺著,煙草的苦味蔓延在空腔裏,地上的煙頭已經堆了一堆。

    如果當時他能快點,或者沒有讓倪成跟著一起去,或者......

    他覺得有時候像個圈,有無數個可能在發生,但是轉念一想,這些又是必然要發生的。就算那次倪成沒有死,可是他不出這個毒窩,繼續想殺黃宇或者陳凡,那麽十有**還是會喪命。其實他也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

    秦森不知道江梅和他發生過什麽事情,但是看得出來那個女人對倪成來說十分重要。

    秦森靠著牆又吹了近半個小時的風才迴到辦公室。

    對小趙說:“江梅的葬禮辦完了?已經下葬了嗎?”

    “還沒,今天剛出屍檢的結果,我估計大概再過兩天才辦葬禮。”

    秦森拍拍小趙的肩膀說:“這新聞別寫得太過,什麽葬禮照片的就別弄了,留點道德。”

    小趙說:“我知道的,這些不弄。”新聞人除了報道真相外還得有點道德和良心。跟著老高做到現在的,都知道的。

    秦森迴到座位,打開qq對話框,說:“到時候把下葬的墓園地址給我。”

    小趙:“墓園地址?要那幹什麽。”

    “去祭拜一下。”

    小趙沒多問,繼續忙活自己的事情,過了會抬頭問道:“森哥,假|鈔的那人上鉤了嗎?”

    秦森打了一段字迴過qq消息,對小趙說:“已經談妥了,約好見麵|交易。”

    “你都聊了好幾天了,弄得跟網戀似的。”

    秦森笑了笑,“可不是嗎。”他撥弄開桌上的一個包裹,裏麵是幾疊厚厚的二十元紙幣。

    路過倒水的林心說:“500塊就買了這些假|幣?”

    “嗯,做得和真的似的,昨天拿驗鈔機驗都沒驗出來真偽。”秦森拿起一張紙幣抖了抖說,“這是拚接貨,一半真錢一半假|錢,驗不出來的。”

    “這錢怎麽這麽舊,看著不像假的。”

    “他們有道程序叫做舊,就是在水裏加點醋,然後把錢放進去再吹幹,就和用過的舊紙幣一模一樣。而且現在□□高檔得連水印都有了。”

    “我去,這麽牛逼。”

    秦森抽了十幾張紙幣揣進皮夾裏說,“我出去做個測試,下午老高要是過來找我幫我說一聲。”

    “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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