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伯鬆了一口氣,還以為這兩人膩到一塊去了。他還正奇怪呢,小秦不是才說要和茵茵相親的嘛,怎麽轉眼就和這姑娘攪和到一起去了。

    “稍微等一會啊,我先給小秦紮一針。”

    沈婧點點頭,看著秦森和醫生走進簾子後,裏麵兩人的對話她聽得分外清楚。

    “茵茵那丫頭長得漂亮,家務也做得好,父母也都是老實人,就盼著她嫁個好人,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有些人看她家裏條件不是很好,就都沒和她走下去。人姑娘也不是什麽貪圖富貴的人,你們倆要是成了,這日子那是踏踏實實的。”

    秦森嘶了口氣,道:“她人是挺好的。”

    “嘖,那是當然,我給你介紹的姑娘能不好嗎。怎麽樣,今天見過了,願意和人家試試嗎?”

    沈婧看著簾子後的黑影垂下腦袋,轉身開始看起玻璃櫃裏的藥品,然後就聽見秦森說:“那就試試吧。”

    她的視線定格在那個瓶川貝枇杷膏上,小麵的小字也看得一清二楚:潤肺化痰,止咳平喘,調心降火。

    彭伯拉開簾子,掛鉤撞在一起嘩啦啦的響作一團。他洗好手朝沈婧問道:“小姑娘要什麽膏藥?”

    秦森係好褲腰袋,僵硬著右邊的屁股從裏頭出來。

    沈婧說:“奇正的膏藥。還有,幫我拿一瓶這個批把膏。”她鮮紅的食指指甲叩著玻璃台麵。

    “你感冒了?”秦森走到她身邊看著她手指方向下的批把膏不解的問。

    她抬頭和他對視,平靜的說:“調心降火。”

    秦森:“......”

    彭伯把兩樣東西裝進袋子裏,說:“一共167塊錢。”

    沈婧補充道:“不好意思,再幫我拿十盒創可貼。”

    彭伯看著這個奇怪的女學生,數了十盒也塞進袋子,重新算了算:“192塊錢。”

    “謝謝。”沈婧拿出兩張紅色的毛爺爺給她。

    秦森無意瞥見她那個精致高檔的皮夾子裏都是清一色的紅色毛爺爺。和她的形象挺符合的,高貴精致清冷。

    他掏出皺巴巴的十塊錢扔在玻璃台麵上,“走了,明天早上下班我再來打針。”

    沈婧拿好找零和東西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薄霧繚繞,繞過殘缺的皎月,星光淡雅,微醺的熱風裏夾雜著路邊泥土的腥味。一旁的雜貨店投射出悠遠的

    光亮,照明了前方一小塊的路麵。

    身後鞋底和路上的小碎石子摩擦發出的響聲細細索索的較為明顯,還有她手裏晃動的馬夾袋聲。

    秦森拐進雜貨店買了瓶冰的可樂,出來剛仰頭喝上一口就瞧見對麵幽暗的燈光下,沈婧站在那裏,平靜的看著他。

    他擰上蓋子又迴頭走進了雜貨店,在花花綠綠的飲料麵前無從下手。他不知道她喜歡喝什麽。

    想到她剛剛吃飯時點的果汁,秦森拿了瓶果粒橙。

    她依舊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晚風吹過她的裙擺,撩起陣陣漣漪。

    “喝嗎?”

    沈婧接過,瓶子外麵一層水漬,有些冰涼。

    “謝謝。”

    秦森又喝了幾大口的可樂,一瓶三分之一沒了。他又出汗了,額角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到下巴,然後滴落。

    沈婧擰開蓋子喝了一小口,她看著他流汗的樣子有些挪不開眼。

    第一次覺得,這樣的男人有點性感。

    沉默了一會,秦森說:“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迴家。他步子跨得大,沈婧走幾步就要追一追,他也沒有要等的意思。

    秦森怎麽會不知道她在後麵跟了一路。

    迎著悶熱的風,他的心也好像被蒙上了一層霧水。

    心生煩悶,腳步也快了。

    他開門進屋前,沈婧拿出三盒創可貼說:“還給你。”

    “不用。”

    沈婧抓住他的手腕,把創可貼塞進他寬大的手心裏,“還給你。”她的口氣有些小孩子。

    秦森看了她幾眼,收下了。

    進屋,兩人幾乎是同時關上的門。

    秦森把創可貼扔在床頭櫃上,脫去黏在身上的t恤,抓了抓頭,赤腳走進了浴室。高溫天,他幾乎都不要燒水,溫涼的水流對他來說正好。可能男人天生火氣比較大,不像女人體溫偏涼。

    淋浴器源源不斷的水從頭頂上麵傾瀉而下,秦森抹了把臉,渾身的汗熱終於得到了一點釋放。他擠了點洗發露摻和點流放在掌心揉了幾下,塗抹在短硬的發上。水流輕拂過他的手腕,那裏,還殘留著剛才沈婧的溫度,涼涼的。

    秦森深深唿吸,然後吐了一口氣,頭伸到淋浴器下,撥弄了幾下,發上的泡沫就沒了。

    旁邊摩挲的玻璃窗外突然貼上

    來一坨黑影。

    秦森一愣。

    緊接著,喵喵喵幾聲綿長的貓叫從外麵穿透進來。

    他關了水,拉開窗戶的一個小縫,白色的貓咪。是沈婧養的那隻。

    小白趴在窗口巴望著,窗沿的寬度大約有15厘米,足夠一隻貓咪趴在上麵,旁邊是豎條鏤空的防盜窗。貓的身體很柔軟,可以隨意穿過欄杆。

    秦森關上窗,也不知道這隻貓是怎麽從她的陽台跳到他這邊來的。

    他衝去身上多餘的泡沫,幹毛巾隨意的身上磨蹭了幾下套上衣服打算捉貓,然後送到她那去。

    秦森擦了擦頭發,再打開浴室的門,那裏的黑影已經沒了。轉眼,廚房那扇大窗戶外傳來貓叫,黑影蹦躂了幾下又沒了。

    他隻聽見隱隱約約的幾聲唿喊。

    她好像在招那隻貓迴去,聲音柔柔綿綿的,卻又那麽清冷淡薄。

    沈婧第一次知道貓咪那麽調皮,它還會飛簷走壁,要是從這裏摔下去肯定沒命的。她本想去敲他的門,可是腳下像是沾了膠水就停在門口走不動了。

    ‘那就試試吧’

    她想到的是這句話。

    她又迴到床邊,一遍一遍的叫小白,總算還聽點話,過來了。沈婧一把抱住它,生怕它掉下去。她騰出手關了窗。

    “很好動嘛你。”

    小白昂著腦袋將嘴裏的東西展示給沈婧看,是它溜達一圈的戰利品。

    沈婧抽出它叼在嘴裏的布料,抖了抖,展露出整個的模樣。

    是條黑色純棉的四角內褲,收腰的邊緣是灰色的,中間布料凹凸出一塊。

    小白驕傲的喵了一聲。

    沈婧抿抿唇,把它放了下來。她看著手裏的內褲,臉頰有些微燙。

    現在拿去還給他?還是洗一下再還?

    她瞪了一眼正在喝水的小白,“你叼什麽不好要叼這個。”

    秦森吹幹頭發,習慣性的在洗完澡後收衣服,卻看見t恤和襪子都擱淺在防盜窗的欄杆上。襪子還少了一隻,他朝下望了望,估摸著那隻襪子掉到下麵的棚頂上了。

    可能是昨天頭疼難忍,還掛好衣服。風一吹就都掉下來了。

    白色的t恤沾上了欄杆上的灰,兩條印子。他重新洗了一遍,再掛上去的時候總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麽。

    秦森轉了一圈還是想

    不出哪裏不對勁。他躺在床上,微微往左側過身,右邊屁股有點腫疼,好幾針都紮一塊地方,漲得很。

    眼睛一瞟就瞟見床頭櫃上那三盒創可貼。

    他揉了揉鼻梁骨,舌尖抵著上牙齒,兩天沒碰煙,想得很。

    想起她今天在披薩店那句小聲的警告,秦森望著天花板笑出聲,隨即又笑不出來了。他確實沒有抽煙,不是嗎。

    咚咚。

    輕輕的兩下敲門聲。

    “是我。”門外是她軟細的聲音。

    秦森套上中褲開門。

    她張了張唇,望著他,一時不知道怎麽開口。手裏拽著的粉色小袋子也被擰巴得褶皺無比。

    “有事?”他問。

    沈婧扭過頭,舉起粉色的袋子,“還給你。”

    秦森皺眉。

    什麽東西又要還給他,他們之間有那麽多牽絆嗎。難不成是剛才那瓶飲料嗎。

    他接過粉色凱蒂貓的小袋子,裏麵似乎是軟軟的東西。

    秦森抽出一看,臉色有點異樣,手又往袋裏一塞,幹咳了兩聲說道:“怎麽,怎麽會在你那邊。”

    沈婧將頭發勾到耳後,依舊平靜的嗓音,“我貓叼過來了的。對不起。”

    “奧,沒事。”

    走廊裏的風湧動的厲害,隻聽見,砰。

    沈婧身子一震,木木的向她的房門看去。

    合上了......

    她拽了幾下,拉不開。

    “你沒帶鑰匙?”秦森問。

    她說:“你看我的樣子像帶了嗎。”

    秦森把看向她,帶上些仔細的意味,穿著素色純白的吊帶裙和夾腳拖,一覽無餘,也對,誰去隔壁敲個門會帶鑰匙。

    沈婧說:“能借我電話嗎,我問問房東住哪裏,我去找她拿備用鑰匙。”

    秦森高大的身軀籠罩著她,擋住了屋裏的光,沈婧看不清他的神情。他說:“我早上下班遇見房東了,迴老家了,要過一段時間才迴來。”

    沈婧:“......”

    秦森頓了頓說:“我陪你去找個賓館,明天找人開鎖吧。”

    “我不住賓館。”

    “那你......”

    她的語氣十分篤定,似乎他的提議是錯的一樣。秦森一時也想不出什麽別

    的辦法。

    沈婧仰頭看他,目光堅定,“你不是十一點就去上班了嗎,我可以在你這裏呆一個晚上嗎?我不睡,我就坐著。等你明天早上迴來,然後我找人開鎖。”

    沉默片刻。

    “你先進來。”秦森讓開身子,她剛踏進這個屋子,他就關上了門。

    結實硬朗的身體幾乎和她隻有一厘米的距離,他身上的肥皂香很清新很淡,又散發著一股炙熱的氣息,右臂繞過她拉上門。

    沈婧屏氣,看到的是他穿白色的t恤布料,那麽近,連細小的線的排列都瞧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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