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賀栗能跟他們一樣,能靠著完成任務而永生下去,萬一有一天就能遇見唐遙了呢?

    賀栗眼睛一亮:

    “難道你能……”

    “她不能。”

    秦豐不由得周語反駁,就打碎了賀栗的期盼。

    她不能,也不可以能!

    要把賀栗變成跟他們一樣的存在,他們兩人之中必須有一個人分裂自己的還願錄給他。

    如此一來,接到任務的機會就會變少,獲得的能量也會變少。並且,做為最初持有人,被分離出去的還願錄持有人隻能算作第二級執行者,他任務失敗的懲罰……還是第一級持有人承受。

    如果周語把自己的還願錄分給賀栗,賀栗任務失敗,那麽就是周語為他承受懲罰。

    這般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秦豐怎麽可能允許她去做!

    但周語似乎鐵了心。

    她不是一個隨便濫好心的人,那個賀栗跟她之間必定是有故事。

    而這個故事,他並不清楚。

    分別了百年,一見麵她卻跟別人有了他不知道的事情……這種感覺,讓秦豐不由得暗了暗眸色。

    忍耐了一百年,如今看見她隻想把她緊緊地箍在自己的懷中,叫她的眼睛再也瞧不見其他的人。

    他心裏湧起的占有欲快要把理智淹沒,但那份占有欲真當到了要執行時,卻又被他自己生生壓下。

    這是周語,周語不是其他人,他必須尊重她的想法。

    她要做的事情,縱然他萬般不願,他還是不得不皺眉聽下去。

    “我能做到,隻要你自己願意承擔之後的一切後果。”

    “你可能很快就會遇見她的轉世,也可能尋著她生生世世孤獨。你必須去愛你不愛的人,殺你不想殺的人,染上別人的因果來延續生命,倘若你任務失敗一次……縱然我不會殺你,我身邊這人也會替我殺了你,你可明白?”

    她想給他一個機會,成全他不肯放手的執念。

    如若任務隻是讓他在這個世界的存在被抹殺,那麽她帶著他去別的世界不就行了。

    將還願錄分給他一半,讓他也一起邊完成任務邊等人。

    但是……如果等不到人,那就是異常殘忍的折磨。

    生生世世的等,無窮無盡地等。

    隻是如今,這選擇權都在

    賀栗手中。他若是放不下執念,那就選擇加入;他如果現在放棄了唐遙,周語也不會逼他。

    賀栗靜靜地看著周語,半晌,才屈膝下跪,竟是被收複的姿態:

    “隻要能見到她,我做什麽都好。”

    之前,是他沒能好好保護妞妞,倘若再能遇見她,他定是一步都不會離開她,好好地護著她!

    周語眸中一動,就要應下,可秦豐卻伸手攔了她:

    “就算你要收他,也是我來替你收他。”

    他不願意周語再有任何的危險,尤其是在他日後瞧不見的地方受罰。倘若她真的要幫這個凡人,大不了他來分離本子。

    可周語卻是先掏出了半本冊子:

    “我已經分離好了。”

    就在秦豐與賀栗對打時,她那個時候一直沒出聲,不過就是為了問還願錄要如何才能分給賀栗一半本子。加上分離時那鑽心的疼,才導致她開口晚了些,初見秦豐時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不等秦豐拒絕,直接走到賀栗麵前,抽了一縷他的魂絲出來,牽引著與還願錄定下了契約,爾後才將還願錄甩給賀栗:

    “如今你是源的人了,也不算是這個世界的人,在這裏呆不長久。你先迴去源裏等我,我馬上就來。”

    她的話音剛落,一團光就圍住了賀栗,將他帶離了這個世界。

    秦豐氣她瞞著他又做了這麽傷身子的事情,黑下臉看著她,一語不發。

    周語相信,此時站在他麵前的如若不是自己,隨便一個女人都好,估計都會被這大爺打得滿地找牙。

    但他卻總是為了她而忍耐自己的脾氣,一次次地遷就她。

    他那麽毒舌傲慢的人,甚至都不曾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周語上前了幾步,卻是撲向了一直都陰沉著臉色看著她的秦豐。

    他很不高興她這麽自作主張地把東西給了賀栗,一直都是低氣壓,也沒預料到她會突然間撲上來,被她驚得後退了一步,竟由著她撲倒到了地上。

    可即便是倒在了地上,手卻還是下意識護住了她的腰與頭。

    她已經成了他的本能。

    隔了百年,她依舊是他的本能。

    周語跨坐在他的身上,此時她的身子還是很虛弱,而她卻帶著一股子的絕望與瘋狂,低下頭去胡亂地親吻秦

    豐的額頭,他的眉眼,他的唇角,他的喉結……

    她一寸寸地親吻下去,也顧不得這裏是一塊荒草叢生的淒涼地,急躁地要去扯開他的衣衫。

    他們的時間不多,她隨時都可能被傳送走。

    可她想了他百年了。

    她不想矜持了,也不想忍耐了。

    就如每一個正在熱戀的人那般……她想要他。

    能走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她不知道以後自己會不會成為別人的妻子,被迫去愛別人,甚至睡在別人的懷裏……可是今天,在她還沒走,趁著她還是完完全全的周語時,她想給他。

    縱然以後不在一起,叫他想著今天,叫自己想著今天也是好的。

    她流著淚,顫抖著去解開他的衣帶,怎奈心越急就越是解不開。

    秦豐按住了她的手放在心口處,他歎息了一聲,將她拉進懷裏箍住,就那麽仰天抱著她,聲音早就是暗啞無比:

    “你可想好了?”

    沒有洞房花燭,沒有錦繡花帳,在這麽寸草之地,井口大的天下,委屈的是她而不是他。

    周語一點一點地揪緊了他胸口的布料,極輕極淺地迴:

    “我要你。”

    堅定而不容置疑。

    秦豐滾動了一下喉結,他眼角帶著潮紅,已是情動至極。但此時,他還不忘脫了自己的寬大外袍墊在她的身下,免得她被地上石礫硌著。

    爾後他才翻身俯上去,咬開她的衣衫,對著她模糊地呢喃道:

    “那也該是我來,你閉眼就好……”

    在這一方怨氣尚未散盡的荒野天地裏,他抬手揮去一道道結界,讓那些結界從兩人身下一層一層地疊加上升到看不見的高空,叫外麵的人看不真切裏頭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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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栗在源等了許久,才瞧見周語迴來。

    她身上披著一件墨色外衣,看著那寬大的尺碼就知道絕不是她自己的。

    先前美豔的眉眼間,如今更是帶了一層生動的嫵媚,加之那怎麽也掩藏不了的紅腫嘴唇跟脖子上的斑斑點點……

    他不是毛頭小子,自然清楚那是什麽,隻能尷尬地移開了目光,不去看她。

    而周語卻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坐在廊道上看著那顆不生不死的樹,跟那池不加不減的水。

    很快地,就又有火苗竄上她的衣服發梢,包裹住她全身。

    賀栗正欲走過去幫她撲滅,卻被她喝住:

    “你別過來,我早就習慣了這溫度,不過隻有五十多年了,你要是過來幫我,指不定給我惹出什麽麻煩。”

    她聲音尚有些嘶啞,頓了頓才繼續道:

    “你在那邊坐下,離我遠些坐下。初到這裏定是有許多不懂的,我會一一告訴你,你耐心些,好好記下來……”

    “我是守護者,也是執行者,平日裏都是在這個叫做源的地方等著,有了任務才能出去。如今你既然拿的是我的本子,也須跟我一樣呆在這裏。而秦豐,就是那個要殺了你的人,他是可以隨意穿梭萬千世界的執行者,無須接受這些條條框框,隻是永遠進不來源這裏罷了。”

    “你日後遇上他,記得一定要與我說,就當是給你本子的報酬吧。”

    賀栗怔了怔,有任務才能出去……

    如果沒有任務時,她豈不是孤孤單單地自己一個人待在這個詭異的地方?而秦豐,他隻能流浪在各個世界去找她,抱著那般渺小的希望……

    天底下的有情人,為何總是過得這般淒慘。

    周語睨著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她淡淡地加了句:

    “不要擺出那種表情來,我們不可憐。”

    “倘若日後你找不到妞妞,你才是需要被那種表情對待的人。”

    賀栗飛到周語麵前,不顧她渾身的火,認真地看著她反駁:

    “我定是能找到她的。她不記得了我就一遍遍地告訴她我們之間的事情,她嫁人了我就默默地護著她安好一世,這世她走了我們還有下一世可見……她還愛著我固然是好,她若不愛我了,我愛著她也是好。能帶著與她有關的記憶留存在世上,我已經是莫大的開心了。”

    周語的表情說不上是欣慰還是嘲諷,她道: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想留下你。”

    沒有忍受過百年孤獨的人,總是那麽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堅持下去。

    真正經曆過那些的人,才會知道那有多難。

    不過沒關係,如今多了個賀栗,比起一個人漫無止境地等下去,兩個人至少不會那麽寂寞。

    她想看著他

    ,到底可以堅持多久。

    也是給自己一個理由,看,那麽渺茫的希望他都願意可以等,那麽她也可以。

    說來有情人,不過都是可憐人。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高甜!糖!絕對的糖!沒有玻璃渣!但是怕晉江鎖我(畢竟脖子以下不準寫)所以我放微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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