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成年建府到如今,時而住在宮中的東宮內,時而自己出來住外頭的府邸。但這被女人鬧上門的,卻還是頭一迴。

    等太子到的時候,他門前已經站著自己的府兵與張誌遠田恩清賢王等人。

    張誌遠帶領的刑部一行人與他的府兵,這兩方人馬看著像是在對峙,都拉著中間那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子不放手。

    太子身陷花朝一案抽不得身,這府上又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心頭俱是怒氣,如今皇上又不在,他也懶得裝,直接沉著臉色就走入這對峙的局麵之中:

    “賢王與張大人田大人在本宮府邸前這是做什麽呢?”

    “本王與田大人途經此地,聽到有人竟當街吵鬧。想到這可是太子府邸,事關國家社稷,本王心道何人如此大膽,便下來看看,卻沒想到撞見了不得了的東西……”

    賢王見太子充滿火藥味的問話,依舊笑得如沐春風。他攤開手,掌心赫然是代表太子身份的太子玉玨:

    “原來竟是本王未來的嫂嫂,太子妃娘娘想要歸家,被府兵攔著進不去呀。”

    太子定定地看著賢王掌心的玉玨,咬牙道:

    “賢王慎言,怎能聽信一介村婦的胡言亂語呢?!再者說了,這偷盜皇子玉玨可是死罪!”

    賢王並不為太子的威脅所動,顧自笑著把玩著玉玨:

    “太子爺這麽激動做什麽?是不是偷盜,等張大人調查了自然會水落石出。隻是既然如今還不清楚事實,這證人,就得由張大人代勞管著了。”

    太子聞言,極為傲慢不屑地看了張誌遠一眼,冷哧道:

    “刑部向來隻管父皇下令邢審之人,什麽時候也管起了大理寺的事宜,來過問民間冤情了?!”

    他看著張誌遠,滿眼的輕視,不過是一介布衣出生,狗東西竟然也敢來管到他的地盤上!

    賢王聽到此話,這把玩玉玨的手一頓。他眯了眯眼,笑容不減分毫,從善如流地接下去:

    “是本王想岔了,這朝廷要員的官司,都該是禦史台管才是,尚未量刑之人,刑部的確不好插手過多。”

    太子要把這事情扯到大理寺去,打的就是夏時正辦事效率不高的注意。等這人都死在牢裏了,夏時正也不一定查出什麽東西來。到時候是非黑白還不是由著太子自己說?!

    既然如此,那他就把這事拉到秦豐的名下去。但凡涉及朝中要員,這

    禦史台就有資格管上一管。

    太子正欲繼續反駁,把這事拖到夏時正的頭上去。

    但是他身後卻是一聲馬嘶,緊隨而來的是那叫人生厭的陰冷語氣:

    “刑部沒法管,那我禦史台可夠臉管這事兒,太子殿下?”

    太子轉過身,瞧見秦豐正下馬走來。一派孤傲清貴的模樣,這眼中似千年寒冰不化,叫人看了心底發寒。

    太子不是一般人,秦豐這點威壓不至於嚇著他。但他就是看著秦豐不痛快,隻恨當初那群草包沒把人淹死在湖裏,讓他如今還能生龍活虎地與自己作對。

    太子冷冷地迴望秦豐:

    “秦大人手中的花朝一案還猶如爛泥似的理不清,繼續管其他的事,倒也不怕吞不下漲破了肚子麽?!”

    秦豐接過賢王手中的玉玨,滴水不進地迴:

    “為國為民效力,本就該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點小事,還不至於讓我禦史台的門麵倒了,太子殿下盡可放心。”

    他禦史台的門麵是不怕倒,但他太子府的怕!

    如今還是當著田恩清的麵出了這樣的醜,那隻老狐狸心裏還不知怎麽想的,怕是要心向賢王去了……

    太子飛快地掃了田恩清一眼,又將視線移迴賢王身上。今日這人,他是留不住了,但他留不住的,賢王也別想討好!

    “走!都給本宮進去!還嫌不夠丟人嗎?!”

    太子厲聲道,在一群府兵的簇擁之下入了太子府。

    秦豐與賢王行過了禮,見他似有話想與田恩清講,便主動出聲邀了張誌遠:

    “張大人,關於花朝一事乃是你我共審,如今快到了大審之日,細節部分你我還得商討商討……”

    張誌遠心領神會,還禮道:

    “確實該商討。那麽容下官告退了,賢王殿下。”

    等秦豐與張誌遠一走,這場麵上便隻餘了賢王與田恩清兩人。

    賢王率先開口,施施然行了小輩之禮:

    “日後,還請嶽父大人多多指教了。”

    田恩清哼了一聲:

    “賢王殿下打的好算盤。”

    今日這一事,太子爺顏麵盡失,想必也知道自己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名聲狼藉之人。他又是個心狠手辣的,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定是不讓別人得到。

    如此一來,想要保全田府

    ,他便隻能投誠賢王這邊了。

    本來今日田恩清待在自己府上,外頭出了多大事,他都可以借口說自己沒聽見沒看見,糊弄糊弄也就過去了。但賢王卻在今日來拜訪,又引得他一起出了門。太子瞧見他與賢王站在一起,這心裏怕是已經棄了田府這份助力了。

    而且這隻小狐狸,自己還沒把女兒許配出去呢,這聲嶽父大人他倒是叫的順口。

    事到如今,田恩清也不想賢王他計較這其中的百般計謀,若是一個被太子視作眼中釘的王爺,心裏頭沒幾分城府,這才是叫人不可思議的。

    他看著賢王,沉下語氣道:

    “事情既然已成定局,老夫也不多說什麽。老臣隻有一句話:記得護好雪蘭。”

    聽到他已經鬆口,賢王馬上又是一禮,眸中更是帶了幾分真心: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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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語走在宮中,步履緩慢。

    她今日剛與太皇太後說笑完後,並不著急迴去,心想著看看這沿路的景致也是不錯的。

    畢竟這皇城最美的景,大約都在這朱紅牆內了。

    已經是四月初了,天氣雖然不是很冷,卻也算不得熱,周語今日為了配合唱的曲目,卻還是穿了一件淡煙素紗衣,行動之中手臂依舊有涼意。

    她在途徑的禦花園裏站著看了一會兒花,便覺得身子受不住,打算打道迴府。

    在走出禦花園時,賢王與田雪蘭卻迎麵走來,讓她避無可避。

    賢王此時與其他任何時候都要不同些,往日裏他總是笑著的,今日卻沒了笑,十分專注地低頭凝視著田雪蘭。

    田雪蘭似乎正與賢王說著些什麽,帶著女兒家的嬌俏,紅暈染了雙頰,叫人看著心動不已。

    賢王的眼眸深情如許,簡直能叫人溺死在裏頭。可惜的是,田雪蘭卻瞧不見他半絲半縷的神情。

    隻是,雖然田雪蘭瞧不見他的深情,卻能感覺的到他的真心。對著他滿心信任的模樣,也足以叫賢王寬慰了。

    兩人說話間,賢王瞧見周語走來,輕輕地拍了拍田雪蘭的手臂,與她柔聲道:

    “周姑娘來了。”

    田雪蘭循聲望過來,

    笑著與周語打招唿:

    “巧啊周姑娘,一早上就遇見了。”

    她與賢王今日都去拜訪了太皇太後,出來時碰見了便一起聊了幾句。沒想到竟然還能遇見有過幾麵之緣的周語,今日也不知是什麽日子,真真是好運氣。

    田雪蘭對幫過自己的周語很有好感,也因此一聽到周語來了,便馬上笑開。

    她的笑容帶著幾分從未涉及陰私之人特有的純善至真,叫看的人心裏頭都不由自主地舒坦。又或許是周語經曆了太多的醃臢事,才會如同賢王一樣對這份難得的幹淨心有憐惜。

    她雖然知道田雪蘭看不見,卻還是按禮行禮:

    “見過賢王,見過田大小姐。”

    賢王道了句:

    “無須多禮。”

    田雪蘭更是親自將她扶了起來,親昵地拍了拍周語的手背:

    “先前姑娘助我之事,雪蘭尚未當麵感謝過。如今定是要親自說一聲謝,請姑娘千萬收下。”

    賢王未曾知曉周語與田雪蘭還相識,不由得望向周語。

    周語扶著田雪蘭,邊走邊與賢王解釋:

    “周語愧不敢當,無非是舉手之勞。那日與田姑娘在廟中相見也是緣分,姑娘衣裳髒了,恰好我又有,便贈與姑娘了。姑娘不嫌棄衣裳,是周語的福分才是。”

    “哪裏的話,若非周姑娘,雪蘭定是要在人前出醜了。”

    田雪蘭依舊笑著好生感謝了一番,就連賢王,都對著周語道:

    “還是多謝周姑娘照顧雪蘭了。”

    賢王的照顧可不是簡單的客套話,如今太子對田府虎視眈眈,正是要提心吊膽的時候,但這種事情他與田恩清都不想田雪蘭為此煩擾,故而都瞞著她。否則,今日一聽聞她進宮,他何苦又巴巴地趕迴去說自己落了東西呢?

    但他與田恩清今日有不少事宜要商討,總不可能時時刻刻陪著,雖有其他親信暗中護著,卻到底還是不放心,多個人照顧總是好的。

    周語明白賢王的意思,與他點了點頭。又對著田雪蘭道:

    “原來以往田姑娘都是這個時辰進宮見太皇太後的麽?是周語懶惰起得太遲了,以後我便也早些起來,你我便可一起拜見太皇太後,迴去的路上也有個伴說說話。”

    田雪蘭自是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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