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當下的小小奧默而言,伴君如伴虎是一迴事,皇帝並非皇帝又是另一迴事了。


    幼童體態並不妨礙他正確運用芯片,以關鍵字檢索關於魯道夫象征的一切情報。


    於是他便自然還記得當初那值得在意的那段:


    早在上一次三人同時在場,並且就連笑美小姐與胡摩小姐也都在的時候,這位會長便已給過一次再明顯不過的機會。


    ‘皇帝終歸隻是個稱號,像是千明、丸善她們同我相處時,也都不會這樣叫我。’


    這是邀請,毋庸置疑。


    一次能在稱唿上便拉近距離的機會,甚至還給了同樣地位的‘坐標係’,直接讓你知道自己將會踏足怎樣的行列。


    那是怎樣的行列?


    曾經同在賽場的對手,一同相處超過數年的老友。


    單以閨中密友來作形容都未免有些單薄,即便是放之於皇帝的姿態,也是當之無愧的心腹與知音。


    而一個初識至今不過數月,甚至並未有多少長期相處時間的新人訓練員,當真能夠踏足那樣的行列麽?


    結果顯而易見,那時的奧默.林頓,並沒有把握那樣的機會。


    小小奧默不難理解這份判斷。


    倒不如說,唯獨在這一點上,小小奧默與大奧默之間並無區別。


    他們都以理性作底。


    過快升溫的關係多是源於衝動,而助長那份衝動的,都不過是在尋求短暫的滿足。


    全然不曾想過將來。


    旁人看待這話多少會以為這是在說男女關係,但實際上,友誼亦是如此。


    這世上唯有一種情感的高速升溫可以做到毫無隱患,不計代價,那份情感,叫做親情。


    看似最沒來由的愛,卻是以生命、人生、價值的延續作底,而除此之外的一切情感,皆需有個準備的過程。


    熟悉的過程、相處的過程,接受現狀的過程。


    當然,或許人活在世,便是常需麵對不曾準備的選擇。


    那自然可以視其為機會,但同時,卻也可以是陷阱。


    不一定是對方有心考驗,而是對方自己也未曾意識到這一點。


    重新審視那段記憶的奧默非常明白這一點。


    那段時間的魯道夫象征,其心境正可謂是相當的不穩。


    先是因鬼野笑美所攜之事而動搖,再是被自己的言語扶正,這個狀態下的視野與話語,都多少帶著幾分失真。


    重拾意誌與覺悟的高揚與興奮,或許會有人將其視作一種增益buff,但在奧默看來,這仍屬心態的失衡。


    約等於一時興起的皇帝,決定給大功臣一頓亂賞,甚至允許禦前佩兵什麽的。


    在那一刻的記憶迴放中,小小奧默也不難瞧見那時天狼星見鬼般的表情。


    那個時候通常能有兩種選擇:既可以接受再作指教,也可以拒絕並予以聲明。


    但奧默佯作未決地蓋過了。


    且沒有再提起。


    這便足夠。


    奧默相信她自己迴頭就能意識到,而倘若自己點出這一點的話,乍一看好像是盡了自己作為友人的義務,實際上卻會令魯道夫當場丟人的同時,指教、教訓——這種事本身也會積攢抗拒的閾值。


    事實上,在那之後直至如今,奧默也確實不曾再聽魯道夫提起那事。


    這事顯然便也這樣過去了,時至今日,倘若魯道夫再提起這事的話,小小奧默倒是會將其視作重新深思熟慮後的邀請。


    那也會變得很麻煩。


    因為此刻心態有問題的反而是他,若要解釋這一點,大抵就得道出當下的狀況。


    可一想到這樣的打算,就會感到一份莫名的惡寒,再次查閱記憶感觸,唯有那兩場模糊到隻餘猜測的荒誕夢境,能夠解釋這樣的感觸。


    那未免也太邪門兒了。


    理性的小小奧默認為凡事都是要講邏輯的,夢境本身或許能作為某些預示,但通常不會全是。


    其本身,終歸是無序的碎片拚湊而成的腦活…呃……


    一想到記憶中還有那位藍色倩影,小小的魔人就很難繼續堅持這份常規狀態下的科學觀點。


    自己也不怎麽科學吧……


    ……總之還是隱藏。


    懷著這樣的保守謹慎,小小魔人方才截過了天狼星象征的話頭。


    餘地自然有的,當下還未走到那步。


    或許單單隻是某些恰到好處的,偶然般的連鎖,讓她恰恰沒有意識到天狼星象征的來意。


    甚至就連某人費盡心思傳播的消息,也一樣都沒有收到。


    她此刻的表現,就好像真的就隻是覺得奧默以美菲拉斯的身份出席此處有些特別,於是特地來看看是不是有什麽難處需要幫忙。


    委實說,這很難得。


    畢竟象征家的情報網並不隻是說說而已,這個家族有專門負責情報搜集處理的部門,以便家主隨時可以處理各種突發狀況。


    誠然,天狼星象征與奧默.林頓各自的近況,完全算是私生活的範疇,但以奧默對象征家的印象,那幫搞情報的定然不會多麽遵紀守法。


    所以這很難得。


    隻能說是一切都發生得那般突然,且兩邊都沒有大肆宣揚,以至於象征家的情報部門完全沒有起到作用。


    本家的未來家主,本著令人感動的職場關懷前來視察產業,並關心被讚助者的近況,如此佳話,足以令那協助天狼星隱瞞另外事實的小小奧默,內疚三秒。


    三秒,不多也不少。


    大奧默的記憶在作祟,而小小奧默的心態則會讓觀感愈發褪色。


    逐漸卻會一點點的,無法理解原先的自己。


    為什麽要把這群馬耳朵大姐當偶像來推?


    怪獸、騎士、戰隊、奧特曼什麽的,難道不是更香?


    對喔,我不是都認識捷德和賽羅了嘛!


    甚至還有利匹亞!


    心態的幼化就是這樣地潛移默化,不知不覺間,孩子就會對當下的狀況很不耐煩,恨不得直接把這些麻煩的大姐姐晾在這裏,自己去約奧特朋友們一起玩。


    而這也正是愛麗速子與新條茜期望的發展。


    在真正的孩子麵前,哪怕你真的打直球塞告白也毫無意義,他隻會想著早點迴去看動畫片和特攝片。


    最好還是往日熒幕中的皮套人一起看。


    隻是就算是麵對這份孩子根本無法拒絕的衝動,‘美菲拉斯’也沒有立刻去找利匹亞同去居酒屋。


    他還站在這裏,注視著魯道夫象征與天狼星象征那場兩者都談不上認真,所以才會需要他對後者言明耐心等待將來的並跑。


    倒不是因為少年與青年時的追求,又被那飛揚的三色長發重新喚醒。


    單單隻是因為答應了天狼星象征,替她保密並監管她不會暴露自己,順帶拖累自己而已。


    孩童時期的奧默.林頓,唯獨對答應過的事,格外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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