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默口中的熱血狀態,並非托詞。


    事實上,他打從開啟這一形態之後,便宛若身處火力與風力皆是拉滿的鍛爐之中。


    這具身軀裏所流淌著的,到底是血液,還是機油?還是被完全加熱,落入人類經典燒開水能源係統下的純粹熱流?


    這份問題早在一開始時,就已淹沒在了奧默那飛速竄過的思緒裏。


    他隻清楚,這幅姿態下所持有的力量。


    能將那試圖撞碎維度壁壘逃脫的雷布朗多,輕易拽迴並甩出的力量。


    能夠以一記勢大力沉的甩尾,以其末端的骨劍輕易斬斷對方翼翅的力量。


    能夠以爪攥拳,在對方同樣狗急跳牆地揮拳相迎中,對方連連退後四步,而自己隻需要退兩步的力量。


    甚至隻要放開心神,就能得到篡奪吉爾巴利斯本體的權柄,將這克西亞數據行星的數據納入掌控,成為自己的力量。


    正是因為是這樣龐大的,簡直能讓人迷失其中的力量,他才會在一開始時那樣的安靜,那樣的……


    ……靜滯。


    不想被牽著鼻子走。


    不想被這樣的灼熱所同化。


    想要保留自己的理性,亦想要扼住自己的人性,而非失去目的,不知‘自己’為何物,化作這片數據世界的一部分,成為自然的化身,數據領域的支配者。


    所以他在變身後是那樣的安靜。


    變身後的切歌是他確實在做的。


    但那同時,也是他用以轉移所有人注意的小手段。


    初次嚐試沒有自身卡片作地基的怪獸融合,結果就是差點整個迷失進去,或許他得承認自己在被秘鑰抽過之後確實不該逞強。


    也或許,這能成為一場曆練。


    體質上的虛弱並不重要,精神的狀態才會是怪獸融合的關鍵。


    但是怪獸融合所考驗的從來都不是靈魂與精神的強度,而是對自我的堅守。


    你認識你自己麽?


    習慣了從旁人眼中辨認自己的現代人,習慣了將‘精神亞健康’掛在嘴邊,時不時就會去精神科掛個號,以直接幹涉的儀器、源能、藥物來扭正精神狀態的現代人。


    真的能夠看清自己麽?


    每時每刻都在與人交流,每時每刻都在接受新的事物,也因為那些事物、那些交流的影響,漸漸出現心態轉變而不自知的現代人,最是難以防備怪獸卡片所致的內心失衡。


    幾乎不曾看清自己,也從未阻止過自己的改變,再麵對那會映照自身黑暗的怪獸卡片所致的影響,便也隻會毫無抗拒的同化加深,愈演愈烈。


    不該如此。


    不應如此。


    他早已看穿怪獸卡片為人心帶來的負擔本質為何,也從未抗拒、也從未畏懼過怪獸卡片的使用(除了格利紮那逼卡)。


    亦將每一次的融合升華,都視作一次鍛煉。


    比起過去那樣的理性判斷,自我審理,如今的怪獸卡片就像是提供了一套負重物,為他帶來更優良的成果。


    從每一次的融合升華中所升華的,不僅僅是生命形態,更是自我的形態。


    所以,他不會避,也不會逃。


    他揮出的拳頭不偏不倚,用以覆蓋保護同伴的念力屏障亦不會讓胸口的龍玉變色蒙塵。


    即便從鍛煉變作煆燒,也仍要維穩精神的堅韌。


    這自然不會是個一蹴而就的輕鬆曆程。


    以那副審判姿態顯現的巨龍身軀,每做出一次動作,都在令他的自我在那奔湧灼熱的力量中動蕩。


    一次次的拉鋸,一次次的重整架勢,在那幾乎將眼瞳化作赤紅的侵蝕與灼熱中,他卻忽然瞥見了一抹幽藍的光彩。


    “……”


    一片紅中的幽藍是如此顯眼,險些讓他在與雷布朗多的戰鬥中愣神。


    尤其是在當下,他還正以胸口放射而出的,由紅黑之氣纏繞的虹色光束,與其他的奧特戰士們放射的光束們一同,逐漸碾壓雷布朗多那盡管意外地出力頗高,卻也仍是逐漸敗退的光線。


    那是什麽?


    光束的放射略顯微弱之後是更激烈的噴薄,但在這同時,他也因那提升出力而更感舒暢、更感美麗。


    這份‘狂熱’,正是那份灼燙的實質,是他無比抗拒的,對自然、對人智,對那份偉力的癡迷。


    幾乎覆蓋了他的視野——但那片反差巨大的幽藍,卻橫亙於視野,甚至逐漸擴大。


    “流星群啊……”


    驀然闖入耳中的話語是那樣的低微,在耳邊的轟鳴中好似一道幻聽。


    而那龍軀之上,屬於壬龍的龍玉、虹蛇神的水晶,盡管放射輝光也難被注意,畢竟此刻更加耀眼的還是大夥兒的光線與他自己的光束。


    可當那聲音再度傳來時,他確實聽清了。


    那是兩句話。


    那是一道祈願。


    “流星群啊……”


    “私が捧げる願いは、たった1つ。この走りを祈りに変えて…っ!”/“將我的奔跑、化為祈禱吧……!”


    同樣灼熱,卻給人心底一片寧靜的幽藍,自那一刻徹底擴張開來,替換了赤紅的視野。


    也讓他那愕然的臉上,浮出一抹無言的笑容。


    你的願望,我收到了。


    ——


    “哦哦!發生了什麽?!”


    “愛慕織姬,正在加速!”


    “好快!好快的愛慕織姬!越過了先行集團的隊伍!越過了櫻花暴令!越過了貧窮神社!越過了靜時清掃!她還在加速,就這樣順勢的踏入終盤!”


    “這份距離正在縮短!突擊馬赫一路趕上的逃馬速度正在失去優勢!”


    安靜的賽場,就連原本還在仰望天空,憂慮著突發狀況再現的觀眾們,也在這忽然為之一靜,讓所有人都屏住賽場的當下,垂下頭來。


    看向他們已經忽視了快一分多鍾的賽場。


    “巴爾幹葡萄!也在加速!與三馬身的差距,會被趕上嗎!各位選手正在衝向最後的直線!”儼然是以某種並不自然的方式來維持一口氣的長度,保持瞬間的換氣,以求高速詠唱般的清晰解說的解說員,仍在輸出。


    “能堅持到最後嗎!?”


    “天哪!幽藍的彗星!仿佛要燃盡自身也要繼續加速的彗星!她在加速中顯出了雙型的姿態!以往日賽場上的截然不同的威勢!”


    沉默。


    看著那已然成為三方角逐的終盤賽道,那直線的賽道上,唯有嘯叫般的風聲,以及那在草場上肆意轟鳴的腳步聲。


    “突擊馬赫!沒有放棄!她還有力氣嗎!她還能以馬赫般的極速衝到終點嗎!”


    終點,那暗紅的尖椎、紫色的輝光、幽藍的雙子彗星,皆是朝其而去,但更快的步伐,總是會從此之中決出。


    “愛慕織姬!愛慕織姬追上來了,她越過了突擊馬赫!愛慕織姬領先!然後第二名會是突擊馬赫嗎!還是說是巴爾幹葡萄嗎!”


    “突擊馬赫渾身解數總算是守住了第二名!而愛慕織姬!一馬身!一著衝線!”


    “在賽製改革第一戰中如彗星疾馳而至的賽馬娘!”


    在萬眾的唿聲中,解說員念出了那個名字。


    “愛慕織姬!”


    “她正在對觀眾席揮手呢,而且是笑著揮手,不論是揮手還是微笑都是第一次。”


    也在那揮手之後,方才真正仰起頭來的愛慕織姬,這才發覺這天空是如此晴朗,全無入閘時的陰鬱沉悶。


    而在她身旁,略顯虛幻的手掌搭在她的手臂上,給她指明那她還有沒能注意到的方向。


    在那裏,虛幻的龍首之影略微晃動著。


    留下那淹沒在熱情的歡唿聲中,有若幻聽般的龍吟。


    tips:愛慕織姬的固有技能:オスクロイの流星/雙子流星,以前都是被己身焦がすほうき星/燃盡自身的彗星占據的。


    這次比賽才正式出現,因為是完全不同的演出,所以讓解說顯得那麽驚訝。


    當然,值得解說和主持人驚訝的也不隻是這點而已。


    tips2:最後參考壬龍在蓋亞片場的某次收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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